桐花万里丹山路(64)
文恪吓了一跳,摸上他的颈侧,想探一探这人的灵息。不想,曹若愚抓住他的手,咬了一口他的指节,文恪更是一惊,再接着,他就被放了下来,圈坐那人怀里。
曹若愚正是成长飞速的阶段,各个方面都是。
文恪被禁锢在他怀中,体验更是明显。
“曹,曹若愚?”
文恪顿感紧张,哪怕曹若愚目前看着,还是有点傻乎乎的模样。
“文长老,我现在很难受,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曹若愚垂着眼帘,深深地注视他,“所以你不要再说了。”
文恪哑然,不知该如何是好。曹若愚抱紧他,头埋在他颈侧,像小狗似的轻声呜咽着。文恪心疼极了,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
曹若愚很难受,尤其是丹田以下,感觉有股邪火直往头顶窜。
“文长老,帮帮我。”曹若愚低声恳求着,文恪愣了愣:“曹若愚,你傻吗?”
“我不傻。”曹若愚脑海里闪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直言道,“我就想每天都抱着你睡,你特别特别迷人,我好喜欢你。”
文恪更是一怔,久久不言。
曹若愚,喜欢他?
单单是这么一个问题,就让文恪不知所措。
他并不是没有意识到,只是很难捅破这层窗户纸。
曹若愚还年轻,和自己相差十三岁,还是薛闻笛的亲师弟,只要想到这些,文恪就难以面对。
他不说话,曹若愚心中更是沉闷,意识很快就如石投大海,迅速消亡,呼吸也一声重过一声。
“曹……唔……”
文恪做梦都没想到曹若愚会吻他。
年轻的剑客体温很高,双唇滚烫,不管不顾,蛮横地咬着他,等他吃痛微微张开嘴,又伸出舌头往里顶。文恪挣脱不开,伸手掐住对方脖颈,照着那搏动的经脉下力,曹若愚整个人一晕,就松了劲,弓着腰,趴在他肩上,萎靡不振。
文恪又气又恼,但无可奈何。
“文长老,我难受。”曹若愚恢复了些许神智,委屈且羞赧地轻声说着话,文恪当然知道他怎么回事,犹豫再三,指节搭在了他的腰上,灵活地解开那腰封,伸手摸到了他的下腹。
“文长老!”曹若愚一声急促的轻呼,很快又趴在他肩上不动了。
“还难受,还晕吗?”文恪气势汹汹地质问他,曹若愚点点头,又摇摇头。
“逗我玩呢是不是?”文恪掐了一把他的腿肉,曹若愚呜咽两声:“我是真的难受。”
“你多大的人了?这都,这都,”文恪登时也红了脸,“算了,你给我闭嘴。”
曹若愚咬着牙,当真不出声了。
文恪也是一片混乱,他想,还不如直接把曹若愚按进水里,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文长老,你身上好香啊。”
“都说了让你别说话。”
“临渊的红蕊白梅也是这个味道。”曹若愚又哼哼两声,“我总觉得我要看到临渊下雪似的。”
他突然抬起脸,咬了一口文恪的脸颊。
“曹若愚!”文恪又暴躁起来,作势要打他,曹若愚轻松握住这人的手腕,反剪在身后:“文长老,你喜欢我吗?你要每天和我同吃同住睡在一起吗?”
“我现在不就是每天和你睡一起?”
这和我喜不喜欢你有什么关系?我现在还和小年睡一屋,我难不成也喜欢他吗?
文恪猛地咬住唇,糟了,有种把自己绕进去的感觉。
“那你以后也只看着我一个人好不好?”
曹若愚又问。那双澄澈的原本属于少年人的眼睛,忽地多了几分悲伤。
文恪本能地认为,这不该属于曹若愚。
他又一次产生了这个人有可能会融化在这片朗朗日光下的错觉。
文恪莫名红了眼,怎么办,看着曹若愚难受,他也跟着难受起来。
“那你怎么跟你师父和你大师兄交代?”
文恪败下阵来。
“要怎么交代?”曹若愚不明所以,“那孙掌门还是你师侄呢,我二师兄又该怎么交代?”
“你,你这个——”文恪竟然被噎住了,“胡搅蛮缠!”
曹若愚好像领悟到了什么,抱着他又亲又啃:“我知道了,以后我和我二师兄各论各的。”
文恪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攥紧指节,闷哼了几声。
第45章
“哎, 四师弟呢?”傅及刚备好饭,怎么找都没找到曹若愚,心里正奇怪, 蹲在溪水边无聊地投石子玩的施未淡淡说了一句:“先前看他和文长老上山去了, 大概去砍柴了吧。”
“啊?”傅及看了眼房子边上那捆得整整齐齐的小山似的柴火, 有些好笑,“你又怎么了,四师弟?”
“我怎么?我好得很。”施未随手扔出一块小石头,那小东西在水上打了好几个漂,飞出去老远, 沉到了某个无名的角落。
“真的?”傅及见状,索性也蹲在一边, “说说, 到底怎么了?”
施未眯起眼睛,又看了眼不远处的屋门,历兰筝忙前忙后的身影若隐若现。他一时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只道:“二师兄,你觉着那夫子怎么样?”
“才刚见面,不清楚。”
“我看到他,就很不舒服。”施未盘弄着手里剩下几颗石头,突然压低了声音, “感觉他要当我后爹了,很怪。”
傅及一愣, 没憋住, 笑了声:“依我看, 这只是早晚的事情。”
“我知道,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施未嘀咕着, “但我就是觉得他不如我爹。”
傅及莞尔:“你是想鬼主前辈了吧?”
施未手上动作猛地一顿,接着就将那几颗无辜的石头全都扔进了溪水中。“咚咚咚”,接连几声脆响,水花迸溅,转眼间又恢复平静。
“我爹挺好的啊。”施未小声嘟囔着,忽然听见山上传来一声遥远的呼唤:“二师兄!三师兄!”
两个人不约而同转过头,遥遥一瞥,就见曹若愚拉着文恪脚下生风地跑了过来。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曹若愚满面春风,文恪却是涨红了脸,见到傅及二人,更是有些局促。
施未眼尖,瞧出了些许端倪:“小若愚,什么事这么高兴?”
曹若愚两眼放光,刚要说话,就被文恪掐了一把胳膊,他立刻摇了摇头。
笨蛋,这谁看不出来啊?文恪扶额,恨不得马上消失,他定了定心神,道:“我先进去了。”
关键时候,还是傅及打了个圆场:“先吃饭,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
“嗯嗯。”曹若愚咧着嘴,根本藏不住笑意,文恪见状,直接溜之大吉。
傅及也觉得很好笑,小声对施未道;“恐怕有喜事。”
“那咱们岁寒峰不就是双喜临门?回头师父得备多少礼去临渊啊。”施未大笑,傅及根本说不过他,笑着,也不回话。
这顿饭大抵是这段时间最为开心的一顿饭。
好友相聚,爱人在侧,没有近在咫尺的性命之忧,也无需为渺茫的前路愁苦。
至少目前,他们还坚信人定胜天,坚信终有云破天开,柳暗花明的一天。
暂且,就在此刻停下脚步,好好休息休息。
施未见历兰筝状态好了许多,脸色也不似先前那样惨白,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历姑娘,现在头还疼吗?”
“不疼了。”历兰筝应着,“但之前的事情,我怎么都想不起来,也想不明白。抱歉,没能帮上你们什么忙。”
“没关系,你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一件一件来,总会有办法的。”施未宽慰着,和他之前那嘴欠的模样大相径庭,曹若愚几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历兰筝只当他本就如此,给他夹了鱼,还细心地挑去鱼刺:“给,多吃点。”
施未一愣,心头蓦地泛上一丝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