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缘(30)
它捏住了宋时清的下巴,用两根手指压住了宋时清的舌根。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不回去呢?】它缓声,像是脾气很好般地问道,【是不是要哥哥这样——把他的皮扒下来穿上,时清才愿意乖乖在家待着呀。】
手指恶狠狠朝下,抠住了口腔那里柔软的粘膜,隔着肉压在骨骼上,难受得宋时清立刻溢出了生理性眼泪。
他感觉到了硬质指甲的轮廓,如果那指甲狠狠扣下去,它将能从内部,割开宋时清的喉咙。
不行。
不要。
宋时清眼底满是惊恐的水光,在灯光下,泪莹莹的,可怜到了极致。
他的喉管生理性不受控得吞咽,于此同时带来的是更多更难以忍受的痛苦。
它愉悦地笑了起来。
它其实是心疼的,但它也想惩罚宋时清的不忠。
怎么能这样呢,都要做小夫人了,还和别的男人厮混。
它盯着宋时清苍白的的脸。
没有人类社会的道德约束,没有法律审判,世间的恶意和本能扭曲而成的妖鬼到底还是缓缓抽出了手指。
它用谢司珩的皮囊去亲宋时清的喉咙。
但这对宋时清的呛咳无济于事。
宋时清已经脱力了,连咳嗽都是很轻微的颤动,在它的手中,像是根本活不了多久的幼猫一样。
“我不认识你……”宋时清哑声。
【胡说。】它笑着说道。
面上是笑着的,但抓着宋时清的手却微微加重了力道。
宋时清几近崩溃,一下子爆发了出来,“我本来——我本来就不认识你,为什么要缠上我?”
它将宋时清额头上被冷汗浸湿的黑发勾开,一字一顿,怨气深浓。
【时清,好不乖啊。】
吕家三个人的血气,也就够它清醒这一会。
冰凉的大手,从后面扼住了宋时清的脖颈。
——杀死宋时清,他的生魂也会是自己的。
他会像是自己身上的这些人一样,扭曲,没有自我意识地依附在它身上……永永远远……不会再像之前一样,被随便什么东西偷走——
“宋时清?”
谢司珩打开门,目光从手机上抬起,“怎么这么久都没好?”
“——我屮艸芔茻!”
谢司珩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看到这一幕。
卫生间里,“他”,或者说是一个长着他脸的东西,将宋时清压在洗手台前,以一种几乎要将宋时清融进怀里的姿势环抱住他。
在两人身后占据了半面墙的镜子里,涌动的肢体簇拥在宋时清身边,其中探出来的每一个头都恶心又专注地盯着宋时清。
满满当当,令人恐惧到窒息。
感知到动静,谢司珩看着另一个“自己”回头看来。
在它怀里,宋时清已经软软的失去了意识。
那一刻,谢司珩只觉怒火上涌,将血液加热到沸腾,最后冲到神经时,凝出来的却是冰冷的戾气。
谢司珩怒极反笑,“都已经死过一次了,为什么不能安分点呢。”
他两步冲上前,挥拳揍向巨大镜面。
玻璃立刻张开蛛网般的崩裂痕。
它居高临下地抱着宋时清撤开一步,看着谢司珩满手鲜血,随便从水池里拿了一块沾血的玻璃,照着它的肩膀横划过来。
“刺啦——”
仿佛油锅里滴入了水珠,空气中响起了一声炸响。
它的理智短暂地回笼了一瞬。
谢司珩眼明手快,抱住宋时清就连退了好几步。
头顶的灯光在这一刻闪烁了一下,谢司珩喘息着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卫生间里安安静静的,只剩下了他和怀里的宋时清。
“……时清。”谢司珩胸口的那股气一下子就泄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到极致的酸麻和惶恐,“宋时清你别吓我,你还有意识吗?”
宋时清的胸口极为轻微地起伏了一下。
谢母哼着歌走进老街渔府饭店,谢父落了她一步。
“二位,吃什么?”服务员迎上来。
“订过包厢了,209。”
服务员立刻笑着让开一步,“上面请,我带您去。”
鱼府的楼梯也是木质的,宽度仅一个半身位,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吱嘎声。
谢母回身跟谢父开玩笑,“司珩上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听他那语气就是不乐意看到咱俩来。一问,果然和清清在一起逛街。”
谢父哼笑,“他小时候还跟在人身后叫姐姐呢。被打了一顿以后,改口叫人妹妹,生生把那孩子惹哭了。”
谢母笑的不行。
“可惜了,俩孩子都是男孩子,不然就凭咱们家和宋家的交情,早给他俩订婚了。”谢母筹划得还挺好,“正好现在办订婚宴,回国以后办婚礼。”
说着两人上到了二楼,朝前走出几步以后,谢母突然停住。随即连退数步,站在了卫生间门口——
转角里,她儿子谢司珩抱着宋时清,低头轻而紧张地问着什么。
距离隔了四五米,谢母听不清谢司珩的话。但她清楚地看见了儿子脸上的表情。
跟自己藏在怀里藏了多年的心肝宝贝一朝被人弄坏了一样,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谢母张了张嘴,想叫谢司珩。
但谢司珩没给她这个机会。
在谢父、谢母和服务员三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视之下,谢司珩毫无察觉地在宋时清额头上落下一吻。
而宋时清……
偏头躲了躲。
露出了带着红晕的眼眶。
仿佛被强迫了一样。
鬼攻:后悔,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啊~
第二十三章
在和谢父谢母对上目光的时候,宋时清脑子是懵的。
谢母和谢父看起来也有点懵。
毕竟,虽然上一刻夫妻两人还在谈论着自家儿子小时候,错认宋时清性别的趣事,但也没想过,转头真要接受宋时清做自家媳妇。
两秒的大眼瞪小眼以后,宋时清手忙脚乱地推开谢司珩。
“阿姨……好。叔叔好。”宋时清眼睛是红的,耳根也是红的,整个人跟被谁欺负了一样。
“嗯?”谢司珩这才看向楼梯口。
世界变得好安静。
谢母无意识捋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谢父下意识摆出了高深莫测的谈判礼貌微笑。
怎么办?现在应该说什么?
他俩真的是在谈恋爱吗?
还是自己儿子单方面欺负宋家的小孩?
如果是前者,我和他爸应该干预吗?干预是不是不太好?会不会导致谢司珩叛逆?
但是不干涉的话——那真要让两个男孩子在一起啊……宋总能同意吗?会不会派人打死谢司珩?
谢司珩不知道自家母上大人在想些什么,但从她瞳孔地震的神情中,他隐约读到了谢母的震惊。
“那个——”
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出声的服务员谨慎而小心地开口,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一般,“要不咱们先去包厢?因为您几位点的锅马上就要上了,所以……”
“啊,是,先去包厢,先去包厢。”
谢母一把揽过丈夫的手臂,率先走在了前面。
夫妻两人的姿态仿佛是在走某场商务晚宴的入场红毯。背挺得笔直,拿把尺子贴他俩脚底下,都量不出路线的偏差。
短短几十步的距离,像是在渡劫一样。
等他们终于落座,服务员立刻关上了门,将尴尬尽数留给了宋时清四人。
宋时清在桌下攥住了自己的裤子。
他不能跟谢父谢母说刚才发生的事情。
但纵然是从小就和谢司珩玩在一起,宋时清也知道,刚才谢司珩在慌乱之下的安慰举动亲昵的过头了。
可那是因为自己和他说了撞鬼的经过。惊慌之下说那东西扮成他的样子亲吻自己的脖颈,谢司珩见他几乎控制不住情绪,才亲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