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想演(73)
阿蛮有些可惜地看着剩下的那部分,可少司君说得没错,之后他就不再碰那些辣口,一心一意吃着那些清淡的,好在味道也很鲜美。
在祁东,这样精细的口味,已是不错。
少司君就慢条斯理地解决着阿蛮不能再碰的那几道辣菜。
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似乎慢慢消失了,哪怕阿蛮不说话,少司君也时不时会与阿蛮说上几句。
其实聊起来也没什么有趣的东西,可是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好似时间也过得很快,什么事情都没干呢,东西便都吃光了。
少司君伸手去揉阿蛮的小肚子,笑着说:“方才不是说吃不完?”
阿蛮:“……”
这也真是没料到。
“是这家店很好吃。”阿蛮说,“我很喜欢。”
听得阿蛮这话,少司君微眯起眼,不知为何,投喂阿蛮的快乐,竟能与那些亲密接触相比。
“你以前吃得太少。”少司君许是觉得手感很好,又揉了揉,“就算是男扮女装,食量怎连一般都没有?”
阿蛮:“……穿着束缚衣,吃多了难受。”
那衣服累得很,吃多了只会想吐。
少司君掐着阿蛮的腰掂量了下,认真地说:“你要是这般打扮,谁也认不出来的。”
阿蛮拍开少司君的手,幽幽地说:“您莫不是在打什么主意?”
少司君听着阿蛮的称呼,灵活地改变了说话的方式,“只是觉得先前给阿蛮准备的许多衣裳都浪费了……”他的手指慢慢悠悠地勾上阿蛮的腰带,“岂不是很可惜?”
阿蛮面无表情:“那些衣裳都是量体定做的。”
他在“量体定做”这四个字上重读。
少司君喃喃:“稍稍改一改腰间的放量……”
阿蛮:“你怎么不穿!”
少司君回望他,平静地说:“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穿。”
阿蛮:“……”
不用了,他真的没有这个癖好。
可不知道这对话到底哪里勾起了少司君的兴趣,让他开始兴味盎然地追问起来:“阿蛮当真不想看我女装的模样?今年的新衣还没叫人来做,你若是想要……”
“我真的不想要。”阿蛮绝望地捂着脸,“让你穿,还不如让我穿。”
……等等,也不是他真的愿意穿的意思。
少司君眼睛亮起来。
阿蛮的眼神飞过去。
一番“缠缠|绵绵”的眼神交流还没结束,原本寂静的走道传来了些许喧哗。
阿蛮下意识看了过去,却被少司君捏着下巴转回来。
“阿蛮吵架的时候怎能分心?”
“……这不是吵架。”
“你来我往,怎不算吵架?”
“这顶多算是,情趣,嗯,对,情趣。”
“你……”
少司君的话还没说完,就有另一道尖锐的咆哮声响起。
“我说错什么了?楚王他就是个残暴冷血的混账!”
这声音真够洪亮。
阿蛮略微皱了皱眉:“大白天就喝那么多酒?”就这口气,没吃下去两斤说不出这话。
那人唔唔着,似乎还要再说什么,不过阿蛮已经听到门外有人走动的脚步声,不一会,所有的动静就全都消失了。
阿蛮便收回注意,看向少司君。
……刚才,他们争到哪一句来着?他努力地回想着。
少司君:“阿蛮很在意刚才的话?”
阿蛮意识到自己的沉思让人误解,忙说道:“我只是在回想方才争到哪一句……不过他们那些话,没有值得在意的地方。”
残暴,无情?
在少司君的身上应当是有的。
“我并非第一日知道你的脾性,当初你抢人进王府的时候,可也算不得什么好事。”阿蛮漫不经心地说,“至于那些传闻,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好,我也并非是什么好东西。”
他本就不是个好的,又哪来的立场指责?
且不说阿蛮杀过的人,就光他现在这种行为……呵,赤|裸裸的背叛。
若是暴露,不管是暗楼,还是少司君,都必定饶不了他。
按理说来,暗楼对阿蛮有救命之恩,他本也是忠心耿耿,做出这等事情着实不该。只是阿蛮也说不清楚这种忠诚的念头到底是在哪一天开始慢慢淡化……或许是在意识到主人或许参与了庆丰山一事。
说来也是好笑,他不过是一把刀,怎还有了自己的情绪?
什么国呀,家呀,本该全部都被剔除,而今却是莫名其妙又燃起不该思考的事情……
或许是在喜欢上少司君……不,应当是在更早前,在宁兰郡喜欢上司君的时候,他就慢慢有些变了。
这么说来,对于暗楼而言,他可当真该死。
微凉的手指抚上阿蛮的脸,继而是两只手捧住,像是在端着什么要紧的东西那样,将阿蛮微低头的动作拔了起来。
阿蛮猝不及防对上少司君的脸,男人正认真地打量着他的眉眼,片刻后缓缓说道:“不论你在想什么,都是错的。”
阿蛮扬眉,少司君这话没头没尾的,却见他低下头舔了舔眼角。
那动作很轻,一眨而过。
阿蛮下意识说:“我没哭。”
“苦的。”
少司君淡淡地说:“可我不希望苦味的阿蛮。”
“因为不好吃?”
少司君摇了摇头,他松开手半跪下来,仰头看着阿蛮的脸,“因为这里不高兴。”
他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左心。
“闷闷的。”
阿蛮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瞬,过了一会,他缓缓弯腰抱住了少司君的肩膀,将脸埋了进去。
“阿蛮想哭的话,我能不能吃掉你的眼泪?”
“……没哭哦。”
少司君认真感受了下,有些失望地发现阿蛮真的没有哭。
可胸口的发闷变成小鸟飞走了。
于是少司君摸着阿蛮的头发,就这样摸了许久。
两人最终是手牵手离开酒楼的。
这听起来像是几岁孩子才会玩的把戏,不过少司君坚称方才阿蛮在哭(阿蛮:我真的没哭!)所以现在必须手牵着手。
阿蛮不晓得他上哪来这样的坚持,就顺着他的心思做了,两人上了马车后,少司君吩咐人往都督府去。
阿蛮盯着他俩交握的手晃了晃,慢悠悠地说:“像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阿蛮小时候与谁做过?”
还没回答这个问题前,阿蛮就先感受到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没有。”阿蛮动了动手指,被少司君攥得更紧,“以前家里……反正没什么同龄人,我都是自己和自己玩。没什么玩伴,也不记得做过什么有趣的事情。”
就只是,活着。
对于穷苦人家,能活下来,已经是很努力的事情,根本没办法惦记更多。
“阿蛮没做过小孩子,那从现在做起来,也未尝不可。”
阿蛮失笑:“现在都这么大了,还要怎么做小孩?”
“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应当补回去。”少司君平静地说,“就算不理解,不适应也没关系,等以后再回想起来的时候,或许会觉得庆幸。”
庆幸当时曾做过这样的事。
阿蛮微愣,他轻声说:“是有人,也对你做了同样的事吗?”
“以前我并非是个易带的孩子,因为许多事我都无法理解。”少司君并不忌惮提起自己过去的事情,他以一种淡漠的口吻为阿蛮讲述,“何为相亲友爱,何为仁义礼让?我谦让大兄,是因为大兄比我年长,比我高大,那时候我打不过他,必定要为此蛰伏,母后是我的生母,所以我要保护她……”
至于天启帝,是被忌惮,被仇视的对象,因为他的存在天然会影响到少司君在意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