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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君情(74)

作者:北苍树 时间:2023-06-29 10:42 标签:甜文 强强 年上 甜宠 双向暗恋 竹马竹马 互宠

  云尘从榻上拿过手炉递到他腿上,屋内暖意浓厚,他便将打点好的小雪人放至窗沿上,好让其再融化得慢些。
  雪人背后荡过一个极快的身影,只留了片片衣角摆动。还不待云尘看清来人是谁,手腕便被人用力扣在指尖挣脱不开。
  钟离年优游不迫地走进屋内,站定探上几许,才点了点头道:“看来应该是无事了,也不枉老夫渡了那么些内力给你。”
  云尘面上微楞:“前辈这话何意?这蛊毒并非自行化解?”
  “中了场毒怎的连人话都听不明白了?”钟离年好笑一声,敲了两下桌面示意他倒茶,“自行化解?你别是当真信了楼仓那老匹夫的胡话了。血魂蛊是何物?若不是老夫耗费大几个时辰替你稳住经脉,这阵怕是阎王殿轮也该轮到你的牌子了。”
  云尘垂下眼帘,他实则对楼仓先前的说辞始终存着疑心,总觉着有何处疏漏。眼下听见钟离年这话,障蔽在心头消退不散的迷雾可算是被人挥荡下去。
  他恭敬地递了杯茶上去,欠身谢意道:“多谢前辈。”
  “言谢便不必了。”钟离年撇开胡子扫了他一眼,幽幽抿了口茶,“这茶味有些淡了,你若当真有心谢我,便去伙房茶架上取些散茶把这换了,可做得?”
  “自是应该的,还请前辈暂坐片刻。”云尘颔了颔首,轻轻掩上房门。
  钟离年杯中茶色醇浓,全无他口中所言的清淡,他摇晃着杯口将其一饮而尽。待周边感受不到云尘的气息后,才咳嗽两声唤回面前还在出神的人。
  “身子如何了?”他带过楚樽行的手腕搭上三指,顿了半晌后才道,“可惜了这身好底子,眼下除了能替你多延几日寿命外也无可用之了。”
  楚樽行不紧不慢地收回手,忽而道:“多谢前辈。”
  仅如此前不着调的一声谢,钟离年却明白他言下之意,语气颇为嫌弃道:“谢我做什么,连那小将军一句话都接不下来,楼老头也算是白活这么大半辈子了。”
  萧谓浊当时一声疑问来得猝不及防,楼仓霎时间想不出对策,又怕举止拖延引得几人顾虑,只得脑跟不上嘴地信口胡诌一句,末了才反应过来此言荒唐至极,无奈下只好找钟离年过来圆个场子。
  楚樽行太过熟悉云尘,自然看得出他对此事将信将疑,即便是钟离年不走这一趟,他也打算将责任一并推到他身上,干净了事。
  “血魂蛊一但种下,最多便也只有三年寿命,况且至今为止也没人挺得到三年。”钟离年注视着他,严肃道,“抑水石算着两日后便能结果了,届时让那孩子取了它回去,你便留在岛上调养着。有我和楼老头在,定能拖满你三年寿命,若是运气好些,指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不必了。”楚樽行摇了摇头。
  “那偌大的皇宫难不成仅你一个侍卫?”钟离年听他不待思索地回绝,以为是他不敢擅离职守,顿时上了火气,拍着桌子怒其不争,“你便这么想死?”
  “并非想死。”楚樽行顿了顿,“只是若当真只剩三年不到,我更应该同他回去。”
  他不想白白浪费了本就所剩无几的时日。
  钟离年纵是再傻,也总算察觉到其中异样。
  他轻佻地嗤哼一声,挥开衣袖坐了回来:“那孩子是你什么人?若只是你主子,该也不必为他做到如此。”
  是什么人?
  楚樽行掰着红豆糕兑了口水,眼底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他没回话,反倒是转言问道:“岛中那巫女算卦可准?”
  钟离年满脸莫名其妙,却也按下脾性回了一句:“十之六七。”
  “前些日子岛中祭祀,她替我算了一卦。”楚樽行缓声道,“她说我与心爱之人命格相克,并非是一路人,亦不可强求缘分,言辞中劝我们趁早分开。”
  钟离年道:“替你二人着想,分开确是上上策。”
  “这可有法子化解?”
  “有无法子需得看你意愿,命格相克本就是一强一弱,一生一死。”
  “那便是了。”
  外头阳光足得很,炙热的光线透过窗纸洒满了半间屋子。楚樽行望着窗沿上因背光而逐渐虚化的雪人,眼神略过不予聚焦:“如今这样岂不正好,我即便是回宫继续待在他身边,也不会耽搁他了。”
  钟离年闻言微滞,骤然抬眼看向他,先前的诸多猫腻也接连浮现,他心中不免了然。怀着一腔劝告怅然难舒,可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或是能说些什么。
  说什么眼下也无济于事了。
  远处脚步声渐近,他适时咽下了后话,只送出一声无言默叹。
  云尘行至门边,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贴在门框上细听里面的动静。回应他的是寂然无声,他推门进去,钟离年刚好起身与他对上眼,顺手接过他手里的散茶,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
  云尘来回看了看,望着钟离年的背影不解道:“前辈与你说什么了?为何看起来有些不悦。”
  “岛中出了些急事,他要赶着回去。”楚樽行随口糊弄道,拿起桌上的红豆糕在他面前晃了晃,揭开话题道,“前辈说抑水石还得两日才能成果,左右也无事,不如我教殿下做这红豆糕可好?”
  “阿行不是说要自己给我做吗?怎的还拉上我一起了?”云尘笑着拍了拍他的头,拉着他脚下一转往伙房走去,“不过若是你要教,那我可得好生学着。”
  都说短什么不能短吃的,岛上的伙房也排布众多,两人思忖着挑了个无人偏僻的进去。先前赶着空闲,楚樽行便向伙夫请教了好几遍红豆糕的做法,但奈何他在烧火做饭这方面的资质委实少得可怜,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日才勉强弄出了点模样。
  白面放于案板上,两个半斤八两的门外汉光是将其和成面团都用了不少时间。许久后,楚樽行将一个丑兮兮的面团搁上蒸笼,刚预将泡好的红豆炒成沙,气息如雪而过,他脸上突然被人挤住蹭了蹭。
  云尘手上的面粉还未洗去,他玩心四起,在人回身反应间就将面粉盖了他一脸。眼前染上团团白雾的面容滑稽中还带着几分无奈,他忍不住偷笑出声。
  楚樽行粘了点面粉,避开他的眼睛往他脸上也划了一道:“殿下几岁了?”
  云尘顺着他近身的功夫抱住他,将掌心剩余的面粉在他后腰尽数抹净,脸上的窃喜也缓缓退下:“阿行,你可有瞒着我什么?”
  腕上伸来一只温热的手,楚樽行心头恍惚一晃,不露痕迹地用小臂迎了上去:“殿下为何这么问?”
  云尘被他说得愣了愣,他也拿不准自己为何会如此发问,等他意识到的时候,话便已经脱了口。
  “不过我确有一事骗了殿下。”楚樽行任由他闻声抱紧了些,试探着道,“我说了殿下可不准生气。”
  云尘皱了皱眉:“何事?”
  楚樽行揉着他的后颈,指向蒸笼上还未熟透的面团歉声道:“红豆糕工序复杂,我并未学会,只怕做出来的味道比不上岛上厨娘的十分之一。”
  云尘屏息凝神半天就等来了这声玩笑话,他仰起头,宽心的同时还佯装不满地拍了他一掌:“言而无信,该罚。”
  “如何罚?”楚樽行笑问道。
  云尘想了想,随后熟门熟路地从他怀里摸出那个木雕小人。小人这阵已经快要成型了,虽说是有些埋汰,可他却看得欢喜。
  “便罚你每年都给我雕个小人如何?”云尘道,“此番回宫后我即刻让六福公公托人在殿内弄只架子,日后便专门放你雕的小人。”
  楚樽行一想到凌渊殿满满一架子小人的场景就止不住好笑,只是没过多久这笑意便僵在嘴角,直至彻底隐退下去。
  他总共也没几年了,又如何能替他填满一架子的小人。
  见他不回话,云尘轻撞了下他:“你听见没?”
  “……好。”楚樽行扯过布帮他擦了擦手,温声应道,“那便雕一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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