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君情(67)
疼痛和欲望双重夹杂下,云尘脑中混乱肆蹿。他听到楚樽行的呼吸急促,在自己耳边说了些什么。
艰难地分出心神细听一二,才发现那是他从未在言语上表露的爱意。
声音很小,却在云尘心里炸起了一团惊雷。
岛中的夜,似乎过得格外漫长。
翌日一早,比云尘先一步醒来的是一夜柔情后身上遍布的酸疼感,他正身处一个相当舒服的怀抱。
全身上下皆是清爽干净,想也知道是被人仔细擦洗过的。楚樽行怕他早上起来难受,坐在床头替他揉了一晚上的后腰。
屋子里还残存着昨夜余留的情愫,云尘只需一闭眼便能将其回忆个清清楚楚。
酒后忘事这四个字,在他这显然无半点作用。
一时间他还有些赧然,只是这点难为情,在看到楚樽行微微染红的耳根后顿时化为了调侃。
怎的这人比他还别扭。
“阿行。”话音脱口,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楚樽行应声回头,随即而来的还有他一早便备好的温水:“……殿下身子可还难受?”
云尘闻见他这磕磕巴巴又故作镇定的语气便想笑,只是昨夜哭久了喉间沙哑,就这他递来的水猛灌了好几口才缓和不少。
刚想出言逗逗他,门外却在此时忽而传来一声敲响,紧接着便是云济扯着嗓子的叫喊。
“日上三竿了!你们怎的还不起啊?”他说着便要推门进来。
“皇兄!”
云尘一口水险些咽不下去,他猛地垂头望向自己,楚樽行是换好衣物了,可自己身上却还空空如也!
慌忙之下他一头栽进被褥里,贴着墙面不问世事。
眼看门已经被推开一条小缝,楚樽行也不愿旁人见到云尘这幅模样。左右环顾一周后,迅速抽出摆放在桌上的木筷飞向门锁,赶在云济彻底推开房门的前一瞬将人拦在外面。
木门卷着劲力“咣啷”一声合上,云济手伸在半空中,眨了眨眼睛,大为不解。
“这是在做什么?”
萧谓浊在那道突然锁紧的门上看了又看,想起昨日自己与戎狮纵酒时云尘也在一旁抱着酒壶。
这岛上的酒那是坑蒙拐骗一把好手,看似清淡实则烈得很。若不是他常年在军营练出了一身好酒量,只怕也要着了道。
云尘方才那声惊呼难掩暗哑,他不由扬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将还愣在门外的云济拉了回来:“回去了,晚些再过来,他们想来有事。”
“有何事要关起房门来说?”云济不死心地又推了把门。
萧谓浊闻言斟酌片刻,在云尘跟楚樽行身位上徘徊了阵,才道:“许是……四殿下身子不舒服。”
“那我不是更得进去!”云济瞪大双眼,叉着腰理直气壮,“我是他皇兄!”
“有楚侍卫在里面你去凑什么热闹?”萧谓浊单手抓住他两只手腕,不顾他嚷嚷挣扎地将人拖回了屋内。
第73章 再遇岛主
只等门外脚步声渐远,云尘才如释重负般从被褥里探出头来,扯过一旁架子上的衣物便往头上套。动作过大牵扯到身下略微的刺痛,他不禁皱眉轻呼了声。
楚樽行见状有些内疚,却又不知要如何替他缓解,一时间手伸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副呆愣模样属实让云尘哭笑不得,他将外袍虚盖在身上,朝他勾了勾手示意人过来。
眼底忽而闪过一道棕影,没等人走到面前,他怀里却先多了一个毛茸茸的小玩意儿。
“宴喜?你如何进来的?”
怀中撒娇的狐狸懒洋洋地把尾巴往窗外摆了摆,云尘顺势望过去,果真见原先关好的窗户不知何时被它钻出了一个大缝。
榻上被褥的气味混杂,有云尘的,有楚樽行的,还有屋内燃了一晚上略显嗜欲的熏香的。小狐狸显然没意识到自己打扰了两人的好事,赖在他身前的被褥上便不动了,时不时翻身蹭上一蹭,舒服得哼唧几声。
云尘见它不愿走,索性物尽其用,将手插在它的软毛间当个手炉暖着。宴喜虽是不大情愿地躲了躲,但奈何占了人家的床位理亏,象征性地反抗两下便也老实待着了。
“过来。”云尘敲了敲床面,将面前还杵着的人拉坐到身边,掐住他的耳垂自己揪着玩,漫不经心道:“昨日何人找你?”
“殿下怎知有人找我?”楚樽行问道。
云尘好笑噎了他一句:“贪酒多了只会晕乎,又不会眼盲。”
楚樽行从地上捡起的那张纸团他看得清清楚楚,虽是没听到他说了什么,但见他看完后脸色微变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事。当时自己头脑昏沉发胀帮不上忙,故也只好由着他去了。
“是何人?”
“钟离前辈。”楚樽行如实道。
他与钟离家的血缘关系他自己都不在意,更是没什么好隐瞒的,本也打算回来便告知云尘,眼下正好一五一十地尽数说了。
云尘对此倒并不意外,早在戎凝香说楚樽行像婉娘的时候他便有所察觉,加上后来在草房钟离年的种种举动,不难猜到他多半是跟岛上有什么关系。
不过如此一来也好,世上总算多了几个能对他上心的人。
宴喜在被褥上蹭了会儿,似是屋内气味散得差不多了,它便想挪个地儿到楚樽行怀里,却被云尘神不知鬼不觉地拦下了。
他惦记着戎凝香先前那句“宴喜偏爱命运多舛之人”,因而不愿它过多靠近楚樽行,下意识地将还在不满挣扎的小狐狸往自己身边紧了紧。
面前突然多出来一把玉匙,云尘接到手上把玩了阵,生疑问道:“这是何物?”
“钟离婉婉的,像是把钥匙。”楚樽行将钟离年的话复述了一番,犹豫片刻后还是说道,“……等过几日回皇城了,我再寻个时间去将军府看看,兴许能找到什么。”
云尘将玉匙放回他怀里,知道他虽面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在意他娘的。只是那将军府,他是当真不想让他回去。
前后斟酌半晌,终是沉声道:“我陪你去。”
他边说着边便起身准备下床,腰上却适时袭来一阵酸软感,脚下控制不住地向前扑晃了几步。
“殿下慢些。”楚樽行在他踩空前一瞬将他扶稳,皱着眉替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后腰。
云尘趴在他肩头勾勾唇角,浑身蔓延着轻微不适也拦不住四殿下温润皮囊下的一肚子坏水。
直等这阵酥麻劲儿过后,他才眯起眼,像方才逗弄宴喜一般挠了挠楚樽行的脖颈,掰过他的脸让人直视自己。
“这么紧张做什么,房事过后有些难受才是合情合理。”
昨夜两人皆是心动神驰,哪怕是在强烈欲望驱赶之下,他都能感知到楚樽行在自己痛呼出声后明显克制住的收力。
他也是男子,自然明白如此举动有多煎熬。
十几年下来他不是不了解,这人无论做何事,第一个顾虑的永远都是他。
人的私心总会帮亲不帮理,在看到钟离婉婉留下的玉匙时,云尘不能否认他多少对这位素未谋面且同样是可怜之人的女子多带了些不知实情的埋怨。
可末了再想想,又只剩下感激。
若不是她肯生下楚樽行,自己怕是终此一生也遇不到能像他一样,无时无刻都能占据自己心神视线的人了。
楚樽行不知道云尘短短瞬息间将忧愁庆幸几种情绪走了个遍,见他只是趴在肩头不说话,便站在原地安静地将人抱着。
云尘像是存心骗着他玩,假模假样地弓起身子轻“嘶”几声,等那人略带慌乱地加重手上按揉的动作后,他才顺手捂住了宴喜的两只狐狸耳朵,忍不住揶揄地笑出声:“这才第一回 阿行便如此,那日后可怎么办啊?
纵是楚樽行再迟钝,眼下也反应过来云尘是在故意闹他,放下心的同时又无奈摇了摇头:“……殿下无事便好。”
宴喜缩在一旁,抽出耳朵上下抖动。等了这么半晌,终是耐不住性子叼着云尘的衣摆往回扯,让他陪自己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