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里面当村长(67)
没多时,村民们乌泱泱的挤在榕树跟前,看着全部到齐的宗老们还有他们身边的刘敬和,一个个十分好奇。
难道刘敬和考上举人了吗?——不对呀,现在临夏,考试应该是秋季。
那是刘敬和要跟沈舒成亲了?——成亲不发喜帖,把他们叫到村口干什么?
思来想去琢磨来琢磨去,村民们也没搞懂宗老们没事干嘛把他们叫到一起,他们麦子都没碾完。
村民们吵吵闹闹议论不断,直到沈舒到场,身后跟着沈文庆、沈谷堆,才停滞了一瞬,然后越发沸腾。
见到沈舒,他们就仿佛有了主心骨,对沈舒的喜欢溢于言表;宗老们在边上看着,愈发觉得同意刘敬和竞选村长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一个个老眼沉沉。
须臾,沈舒走到了宗老们的面前,说了一声:“诸位太公,端午安康。”
继而视线落到刘敬和身上,不咸不淡的移开……其实刘敬和一回村他就知道了,是凤菊姨特意跑来告诉他的,紧接着他接到了宗老们的讯儿,就知这趟过来准没好事,所以特意捎上了沈谷堆。
沈谷堆的话虽然不比宗老们的话有用,但偶尔能带一下村里老人的节奏,堪称助阵的利器。
果不其然,宗老们不温不火对沈舒点了个头之后,就往人群里扔下一颗重磅炸弹,“我们今日召大伙过来,是为了平梁村村长一事,敬和要与舒娃子争夺村长之位,有没有人看重敬和支持他当村长?”
轰——
人群中霎时响起一片哗然。
要不是宗老把话说得如此清晰,他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刘敬和居然要和沈舒争村长?!
多么离谱的事情!
也不怪村民们的反应如此之大,毕竟按照村民们的一贯印象,刘敬和跟沈舒可谓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要是打个比喻,他们俩就是左右手或者牙齿跟舌头之间的关系,偶尔打打架磕磕碰碰很正常,但谁都不能离了谁。
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两人公然争夺村长的位置,而且看沈舒的表情,好像不太意外伤心?!
这……
村民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就见沈舒平静开口:“诸位太公,平梁村的规矩一直都是太/祖的血脉当村长,什么时候一个外姓人也能来争夺村长之位了?”
宗老们倚着拐杖,不痛不痒道:“虽是如此,但有一种情况可以例外,那就是当村长人品有瑕的时候,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来竞选村长,竞选失败者在村中劳力三年。”
劳力三年算不上是久,但足以威慑那些别有用心之人,除非对方像刘敬和一样,对现任村长恨之入骨,不然不会甘愿给人做三年苦力。
沈文庆堆适时替沈舒出声道:“望乡公,小舒的为人和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如何就人品有瑕了?”
说话的宗老沈望乡瞥了沈文庆一眼,语气格外云淡风轻道:“事情就让敬和来说。”
刘敬和站出一步,挺着腰板,向众人指控沈舒是如何如何负心于他的,自己对沈舒又是多么多么的好。
末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当初阿翁不幸病重在床,将我喊到床前留下遗言,他说舒舒体弱当不得村长,让我务必继承村长之位,好好照顾舒舒,好好保护咱们平梁村人;然而当时我因私塾之事抽不开身,再加之舒舒一直乞求我,让我扶他做村长,我才不得不隐瞒阿翁让我当村长的事实,把村长让给舒舒来当。”
“现在我后悔了,我发现我辜负了阿翁的所托,亦因学业繁忙对舒舒缺少关爱,使得舒舒与别人牵扯不断,我对不起阿翁,对不起舒舒。”
“所以,恳请乡亲们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完成阿翁的遗愿,也让我重新拥有与舒舒成亲的机会,我保证我必不让乡亲们失望,将村里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乡亲们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话音刚落,一道粗犷的声音令得所有震耳欲聋道:“放你娘的屁!”
——是张铁牛。
张铁牛早在刘敬和一开口的时候就开始忍了,直到听完他这许多废话,他终于忍不住了,立马跳出来反驳他。
看到村民们面上的不忍之色,他直击要害道:“大同公去世的时候我们都不在场,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再说了,女婿如半子,你半个儿子能抵得上小舒这个亲儿子?”
“小舒的付出我们是实实在在看在眼里的,你口口声声说你要让我们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怎么过?我看你就是吹牛。”
“我们平梁村好不容易因为小舒有了点起色,打赢了村架,赚到了钱,还建了学堂让孩子们读上了书,你三言两语就想把小舒的位置抢走,我告诉你没那么好的事!”
沈舒简直要被张铁牛这个嘴替感动得热泪盈眶,心里直呼人间处处是真情,就听得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就是,咱们平梁村那么多年没打赢过红方村,脊梁骨都要被红方村人给戳散了,要不是有村长,咱们还不知道在哪里窝着呢,哪儿还能赢到地?”
“村长说要带我们发财,我们就开始发财,你除了能念两句书,能给我们带来什么?”
“村长跟谁搅合我们不管,我们只知道他的话他说到做到,是个好村长。”
“刘敬和,你一个入赘的还管起夫主来了?所谓男人三妻四妾才能开枝散叶,你不能生还不许别人给村长生?我看村长不跟你好才是对的,跟你好了指不定后代在哪里,如此善妒,犯了七出之罪,应该浸猪笼。”
……
吵吵嚷嚷间,整个村口就像是集市,根本听不到一句完整的话。
宗老们立在那儿,神情皆不好看,刘敬和的脸色更是一下子就绿了,他一个男人还要守妇德,真是有辱斯文。
第61章
只是, 民心不所向,刘敬和也没法跟村民们呛声,毕竟他常年不在村中, 不知道沈舒做过些什么事,如今看这情况才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轻易了些。
他以为凭自己秀才的身份, 能轻而易举将沈舒赶下台, 却没想到沈舒早已收服了人心。
于是, 他不得不把目光转向宗老们, 希望他们能出面替他撑场, 将局势拨回来, 便见宗老们朝他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宗老沈望乡说道:
“大家伙安静, 勿要吵闹不止,我再问, 是否一个支持敬和当村长的都没有?”
沈舒眼见张铁牛等一干村民安静下来, 一个知命老人将手慢慢举起,并说:“我同意敬和当村长, 怎么说敬和都是俺们村唯一的秀才,肯定会比舒娃子当得更好。”
话落,又有好几个年龄差不多大的老人抬起了胳膊,跟着附和:
“舒娃子正事没干两件,拿着村里人的钱办学堂、修破路,一点用都没有,还想重新划地, 把我们的地搞没。”
“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同意舒娃子当村长, 这村长应该敬和来当,等敬和当了官, 咱们村儿也跟着鸡犬升天。”
“舒娃子不应该领着年轻人跟周家做生意,士农工商,商是末等,应该守着老祖宗的规矩好好种田才是。”
“没错,农田一旦荒废,想再开垦可就难。”
……
村里的老人们可不管沈舒做的那些功绩,做酱的事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钱他们一分没分到,土地积分却还落在年轻人后头,日子愈发难堪起来。
至于学堂里的孩子读书能不能有出息,那更是跟他们没关系,反正自己已经半只脚入土,这辈子八成是看不到了。
至于修路,有什么好修的?他们又不出村。
待在村里一辈子的老人们只想有个安宁平静的晚年生活,厌恶发展,恐惧改变,只想维持现状,可沈舒的所有作为都与他们的愿望背道而驰,无异于在对他们赶尽杀绝。
刘敬和见状一喜,心说还是宗老们更能坐得住,这不支持自己的人来了,未必不能与沈舒对抗——
在村子里,老人的地位绝对要高于年轻人的地位,一座孝道的大山压下来,能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