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里面当村长(103)
“含璋睡不着么?”
“没有。”
沈舒心口莫名跳得快了一些,面上犹然平静。
顾怀瑾坐起身,扫了一圈屋内,给他倒了一杯冷茶过来。
他将茶水递给他,低声道:“慢点喝,小心伤了脾胃。”
沈舒心头似被一根羽毛无意挠了一下,原是不渴,在他殷切的视线下,却也将茶水饮了半杯。
喝完,他说:“顾怀瑾,你不必故意对我这么好,这些琐碎我可以自己料理,不用你劳神。”
顾怀瑾也口渴,饮了剩下半盏,笑眼瞧他:“这便算好了?我能给你的远不止这些。”
金银珠宝,功名利禄,只要他要,他都能给,哪一样不比这区区几件举手之劳来得珍贵?
沈舒摇了摇头道:“顾怀瑾,这样就很好了,我能感觉到安全。”
顾怀瑾心内一动,对他多了两分认知,随手将茶盏搁下,拿起他怀里的蒲扇给他掌风,“睡罢,一会儿我唤你起来。”
*
第二日,周蔚和周子衡找上门来。
那日,沈舒在县衙为自己脱罪,周蔚回去向周老爷复命,被周子衡告了一状,周老爷狠狠降下一番斥责。
周老爷让周蔚立马过来给沈舒赔罪,周子衡囔囔着也想见沈舒一面,是以有了当下的一幕。
两人风尘仆仆,颇为狼狈,尤其是周子衡许是没有走过这样烂的路,见到他时脸上的嫌弃都没散去,不停地用扇子去掸袍角上的灰尘。
而后,他见到沈舒,又换了一副脸色,十分高兴地道:“沈舒,咱俩又见面了,我今个儿特意带着这奸奴来给你赔罪。”
沈舒瞧了周蔚一眼,心里很清楚是为着个什么事儿,并不领情,淡淡道:“周公子客气了,我们不过因着生意聚在一块儿,彼此互惠互利罢了。”
显然,沈舒不再视周家为称心合作伙伴,免得真出了事儿,落得个被背刺的份儿。
而且他很清楚,没有周老爷的授意,周蔚不敢说那样的话,而今不过是见他顺利从县衙脱身,怕他对周家心存芥蒂,这才让周子衡领着周蔚过来。
话出,周子衡尚未觉察出什么不对,周蔚已经知晓沈舒对周家有了看法,他自是有苦难言,只能苦哈哈地说:“沈大官人,你也莫怪我,那日酱铺的伙计悉数被收监,我还以为我也得遭难,只得先保全自身,我家老爷命我道歉,我也是甘愿的。”
说着,他竖起一根指头表示,“我家老爷的意思是,周家愿意再让一分利,只求沈大官人心里好受一些。”
沈舒神色恬淡,心里已是对周家失去了信心,不温不火道:“周老爷盛情,我却承受不起,还是算了吧。”
哎……
好好的一个合作伙伴最终关系竟是搞成了这样。
周蔚便知沈舒的心是挽不回来了,心里惋惜连连,却也只好照着周老爷的吩咐,提醒道:“不论如何,还请沈大官人莫要忘记咱们之前的约定。”
沈舒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有新酱还是会先通知你们周家的,如今县里情况怎么样,可有别的酱铺要开?”
周蔚答:“自那日沈大官人证明菇子无毒后,县中出了不少食菇子中毒的事儿,使得县中百姓对菇子仍是惧意颇深,如今人人都晓得只有沈大官人你才识得无毒的菇子,做得出那无毒的菇酱,这两日周家酱铺的生意不减反增,货都快卖完了。”
沈舒说“好”,让周蔚先回去,过几天再来运货。
周子衡见两人谈完生意,突兀插话道:“沈舒,你什么时候再到县城去,我请你吃顿好饭。”
沈舒蹙了蹙眉,不解地望着周子衡,“周公子何以对我如此客气?”
周子衡没心没肺,语气大剌剌的:“想请就请,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行不行?”
第92章
不行。
沈舒怀疑周子衡是个傻的, 连点氛围都看不懂,瞧了周蔚一眼,示意他来解决。
周蔚心领神会, 连忙拉了周子衡一把,“少爷, 沈大官人是一村之长, 比老爷还忙, 哪有功夫同你吃饭?快别闹了。”
周子衡不耐烦地甩开周蔚的手, 骂他“奸奴, 我没有和你说话”, 才又看向沈舒,说:“沈舒, 本少很少看谁顺眼,你要是回头改变主意, 想和我一块儿吃饭, 拿着它到兆年私塾找我。”
他从荷包里摸出个玉印来。
这玉印薄薄一片,瞧着就很精致昂贵, 上面刻了个“衡”字。
犹嫌不够,他补充道:“如果是你找我,我随时都有空。”
沈舒神色古怪地看了周子衡一眼,略微思量,才把玉印收了下来。
“谢谢周公子的看重。”
随后,他把两人送到村口,回到家, 随手把那枚玉印扔到了书桌上, 就去干活了。
*
又过了几日,周蔚往平梁村跑了一趟, 专程替周老爷传话,说请他去县里紧急议事。
彼时,沈舒还在田里割稻子,见周蔚神色焦急,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不由赶紧动身,边走边问:“怎么了周管事,周老爷找我有何要紧事?”
周蔚实话实说:“近日县里冒出了好几家酱铺,都是做得菌菇酱,使得周家酱铺的生意大打折扣,原先二百五十文一罐的酱现个儿已经卖到了一百五十文一罐。”
周老爷的意思是周家酱铺没那么赚钱了,能分给沈舒的钱肉眼可见的减少,必须将进货价格压一压。
沈舒实在没想到县中百姓这么快就把菌菇酱研究了出来,专程开酱铺跟周家抢占市场,他的心头一凛,约莫对此行要发生的事猜到了个大概。
果然,他一到县里与周老爷会面,周老爷便开门见山地道:“沈公子,咱们这生意能不能重新谈谈?”
“您想怎么谈?”沈舒道,“我知周老爷您是个爽快人。”
继而,周老爷报个价格,堪称是屠龙宝刀,在原来的价格上砍了一半。
沈舒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这买卖做不了。”
村里人那么多人等着发财呢,这价格便是他同意,村民们也不会同意。
周老爷端着茶盏,语重心长地说道:“沈公子,咱们合作这么久,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如今县里四处都是酱铺,周家酱铺的生意被围剿,你现在不管给哪家供货都是这个价,不是我非要省这笔钱。”
沈舒心里已有别的主意,干脆提出道:“周老爷,不是我不愿意,是我村里的人不愿意,这钱少得太多,我也叫不动他们。我看,如果实在谈不拢,咱们也别勉强了,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周老爷见沈舒稳若泰山,皱了皱眉,生怕他藏了一手,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沈公子,这老酱是没法卖了,你如果还是想要原来那个价,恐怕得再供点新鲜玩意儿。”
沈舒不禁一阵无语,心说新品哪有那么好做,他当是喝水呢?
继而,他也直接摊牌:“周老爷,鸡枞菌酱研制出来还没一个月的功夫,我哪里有空再去研制别的酱种,想要新鲜玩意儿起码得明年。”
周老爷闻言大失所望,只好打消多余的念头,他断然决定:“抱歉了沈公子,咱们这生意姑且到此为止,等以后有其他机会再合作。”
沈舒爽快地答应了。
正好,他因为上次一事心存芥蒂,还想着怎么才摆脱周家呢,贸然毁约总归是不好的,如今周家主动提出来,倒是给他递了个枕头。
沈舒亲眼看着周老爷撕了合同,表示合约作废,这才踏出茶楼,转而往林家去了。
走在路上,沈舒果然见到县里多了好几家酱铺,挂着大大的“酱”字旗幡,铺子面积比周家酱铺大多了。
那悬在酱罐上的木牌分明写着“菇肉酱一百三十文一罐”,不到半天的功夫,这酱的价格又降了足足二十文。
难怪周老爷急着压低进货价格,想来现在县里也不缺供货商,价格比他的便宜多了。
过了一会儿,他进了一家挂着“林”字旗的脂粉铺,报上身份,求见林家主,脂粉铺里的伙计上下打量他一眼,迟疑地传信回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