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里面当村长(28)
然而她的脸被人打得鼻青眼肿,到处青一块紫一块,又是血痂又是淤痕,沈舒离她近了才发现,她的交领里还隐秘的露出小半圈勒痕,显然是被沈有志狠狠掐过脖。
这……
沈舒蹙起眉尖,脸色很不好看,沈有志竟然对她下这么重的手?!
见到沈舒,沈青蛾偏过头,用刻意没梳上去的散发遮挡被打得更严重的半边面庞,期期艾艾的问:“村长,你怎么来了?”
沈舒喊了一声“青蛾嫂”,方沉声问:“嫂嫂,你的脸上过药么?”
沈青蛾愈发急着抬袖掩面,欲盖弥彰的辩解:“没、没事,不小心摔的,村长昨天真是谢谢你了。”
沈舒顾虑沈青蛾的心情,迟疑片刻,改口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改日再来吧。”
“没关系!”沈青蛾连忙去拦沈舒,“是、是因为小萁么?他今天中午没回来吃饭,顺子说是村长你把他留堂了。”
顺子也是村学堂的学生,跟沈青蛾是邻居。
于是,沈舒想了想,直接开口:“嫂嫂,你要不要同有志哥和离,好好带着小萁单过,到年中我划块地给你。”
沈青蛾忽然一愣,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目光颤抖,甚至以为沈舒在说笑,直勾勾的望了沈舒好一会儿。
沈舒再一次重复自己的话,好叫她听清,沈青蛾蓦地哭了,她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眨眼爬满泪水,回身跑到卧房哭得伤心。
沈舒不好跟进去,站在门帘外,静静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沈青蛾从卧房里出来,红肿着眼,对沈舒摇头一笑:“村长,你回去吧,我和离不了。”
“为什么?”
“自古村里的地只有男丁才能分得,你把地分给我一个女人怎么跟村里人交代?况且……”沈青蛾眼里是无尽悲哀,“我没有娘家,只有舅家,舅家人知道了肯定会笑话我。还有,咱们村的人最看重名声,若真和离,我们孤儿寡母只会在村子里受尽欺凌,得了地也保不住。”
那些没良心的杀千刀会想尽办法把她手上的地弄走,不说别人,舅家的人说不定就会千里迢迢从外村赶来掺合一把,她就好像是那被人扔在路边的肥肉,招来一堆苍蝇。
沈舒想了想,这些的确成个问题,但问题总有解决的办法,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无妨,嫂嫂,你且等我好好思量,我会给你想个稳妥的办法。”
沈舒心说,只要沈青蛾有心和离,他一定会成全她的。
沈有志着实太不靠谱了些,不能把孩子和女人交到他手上。
许下这个承诺,沈舒便离开了。
*
受沈青蛾所托,沈舒把沈小萁接到身边照顾了一段时间,他发现沈小萁并非真的自闭症,只是表达方式异于常人而已。
譬如,他不会因为喜欢你就跟别的孩子一样跑到你怀里来撒娇,但他会偷偷的捡一朵小花或是一块好看的石头,放在你的枕头底下,还会试图给你折一些自己见过的手工。
于是,沈舒经常感觉到自己的决明子枕头底下有异物,掀开一看,或是不成形的杂草,或是形状怪异的石头。
沈舒很无奈,不得不把这些从枕头底下拿出来,然而他第一次把杂草扔掉的时候,沈小萁站在墙角边上,黑不溜丢的大眼睛盯着他的动作,两颗葡萄似的黑眼珠里流露出了失落的情绪,两只小手揪着衣摆,小脚在地上一磨一磨。
他哭倒是没哭,只是看上去伤心极了,沈舒不得不把地上的杂草捡起来,编成草蚂蚱逗他玩,沈小萁捏着草蚂蚱的腿腿,朝他露出了求知欲极强的表情。
自此以后,沈舒床头匣子里的草蚂蚱越来越多,都是沈小萁放进去的,偶尔也会摘些小野花放里头。
很快,沈舒便想通,沈青蛾不敢和离的根由在于社会对女人的压迫,哪怕他明个儿强行令沈青蛾和沈有志和离,沈青蛾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也未必过得好。
好在表姑邓氏说,沈有志因为常年跟寡妇厮混不着家,沈青蛾短期内没有生命危险。
如果能培养好沈小萁,让他成为年纪最小的秀才呢……沈舒大胆设想,这个朝代的乡试是没有年龄限制的。
介时,他以奖励的名义给沈小萁分地,再帮他们母子俩造个居所,料想沈小萁有功名在身,他的地儿谁都不敢侵占,而沈青蛾养育着状元之才,即便和离也没人敢再嚼她的舌根子。
“小萁,夫子给你加课吧?”
沈小萁虽不解,但点头。
与此同时——
平梁山,黄岩山洞。
沈麻子吃完了饭,就让媳妇儿许氏额外炒了些好菜,上山送给顾怀瑾。
许氏温柔抚慰沈麻子:“郎君,你且去,说话小心点。”
沈麻子心说自己哪儿敢不小心,出门前执意要跟许氏多多温存,生怕去了就回不来了。
他迈着两条腿,磨磨蹭蹭往山上爬,半个时辰的路程硬是走了半个多时辰。
待他来到洞口,又是磨磨蹭蹭踌躇不前,哪想他只是在洞口踱了几步,里面的人就有些不耐烦的吩咐:“进来。”
顾怀瑾的耳力自是极好,能够轻易分辨出人的脚步,沈舒走路轻盈,踩在地上不大出响,沈麻子走路就跟提不起来似的,脚后跟在地上一直磨。
果不其然,进到洞里的人是沈麻子,顾怀瑾剑眉微凝,有些不悦,沉声问:“他呢?”
沈麻子内心一片哭嚎,忍着恐惧和紧张,磕磕绊绊答:“昨……昨个儿村里有个孩子跑……跑丢了,村……村长连夜领人找孩子,今天怕是不……不想动了。”
说实话,沈麻子更怀疑是沈舒送了几天实在送不下去了,所以又把这活儿抛给了他。
顾怀瑾冷冷审视的看了他一眼,从他脸上的表情判断他说话内容的真假,片刻终于松开了眉头,不温不火道:“哦,他这么辛苦?”
“村……村长嘛,难免有些辛苦。”沈麻子强行干笑,“他还是村学堂的夫子。”
顾怀瑾想,怨不得沈舒身上有股不骄不躁令人如沐春风的气息,原是山村里的金凤凰,能识文断字,便笑了。
他一笑,让沈麻子瑟瑟发抖,打从心里觉得这是嗜血的笑容、不详的笑容,谁知顾怀瑾闭上了眼,冷峻不禁的问:“我身上原有一枚令牌,一半金制一半玉制,你可曾见过?”
那枚令牌乃是他身份的佐证,更是号令部下的信物,如今他困在这穷乡僻壤之中,不知前方战事如何,须得将那枚令牌找回来,将部下召来。
沈麻子顿时错愕。
令牌?
他没见过什么令牌啊?!
沈麻子挠着脑袋,努力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飞快答:“大人,你的令牌我没见过,但村长见过。”
顾怀瑾霍然睁眼,“在哪儿?”
沈麻子被这锋利的目光慑得往后一退,咽了咽口水,“村长他扔了……”
顾怀瑾亦怔住,他微微眯起狭长的凤眸,在沈麻子脸上打转,片刻挑起一只眉毛,轻笑道:“哦?你们村长识得我的身份?”
沈麻子一听这话,就知道事情不妙,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他眼睛一闭,大声囔囔,“我们村长说你是被官府通缉的土匪,救了死全村那种。”
第26章
顾怀瑾:“……”
顾怀瑾愣是被气笑了。
平日里他们怕他也就罢了,他纯粹将这缘由归于自己染血的样子太凶悍,没想到他们其实打从心里觉得他是个土匪。
既是土匪,他们还敢救?
是愚蠢还是愚蠢的善良?
沈麻子见他面色极差,赶紧往洞口外溜了两步,他提心吊胆的辩解:“也也也也也也不怪我们村长会这么说,你你你你浑身是伤,满脸的血。”
哪家好人会浑身是血的躺在山上啊,何况身旁还有一只被宰掉的饿狼。
所以,这绝对不能怪他们!
顾怀瑾睨了他一眼,心道这人胆子是小,倒还有几分良心,懂得为自己的村长陈情,不枉沈舒替他送了那么多回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