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公主 上(9)
没想到彩珠也对彩云月季之事耿耿于怀。
不想再听不知道他为何欢喜的侍女多说,纪新雪直接打开最后一个木盒。
一张房契和一小摞卖身契。
是个正在经营中的铺子。
苏娴虽然已经成了王府的老太太,却也没忘记她出宫的缘由。
只是她教的‘礼仪’和纪新雪认知中的‘礼仪’,几乎没有任何关系。
苏娴教纪新雪的礼仪,是知道某个人的姓名后,能精准的说出对方的祖宗八代,族亲故旧。
纪新雪只坚持了半个时辰,就趁着苏娴饮茶润嗓的时候,忙不迭的逃回住处取笔墨,开始去国子监上课前的恶补。
上午与苏娴学‘礼仪’。
苏娴午睡时与松年学甩鞭。
等苏娴醒来,会仔细的烹壶好茶,拿出长安贵女、郎君正趋之如骛的时兴玩意儿,与纪新雪共同品鉴。
这些东西品鉴过,就会成为纪新雪的私物。
苏娴见多识广,不仅能说出这些时兴玩意儿的‘前身’,连这些东西为什么会时兴起来,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纪新雪忙于在苏娴和松年的教导下充实自己,连钟戡在殿试中大放异彩,被焱光帝钦点为探花使,都只来得及简单的与钟娘子道句‘恭喜’。
七日时间转瞬即逝,苏娴教导纪新雪的最后一天,捧着纪新雪亲自烹的好茶,满目慈爱的看着纪新雪,柔声道,“雪奴可想知道,你出生时发生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称呼大多参考唐朝。
在唐朝‘大人’就是称呼父母,称呼别人为‘大人’会被看成想认干爹。
‘哥’是游牧民族传来的叫法,刚开始的时候,是称呼父亲和尊敬的兄长混用,到了明清,反而变成父母长辈称呼儿子,比如XX哥儿。
最后,本文是架空,和唐朝没关系。
第7章
纪新雪借着端起茶盏的动作,遮挡住脸上复杂的表情。
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一路往下,纪新雪忽略隐隐作痛的胃,双眼眨也不眨的望着苏娴,“我可以知道吗?”
“又不是什么秘事,你为何不能知晓。”苏娴脸上的笑容未变,心中却涌上不满。
她本就怜惜纪新雪在娘胎中遭受无妄之灾,又因为纪新雪与嘉王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容貌爱屋及乌。
撑着尚未痊愈的病体,竭尽全力的教导纪新雪,早就不仅仅是因为嘉王的请求。
与纪新雪相处越久,苏娴越看钟娘子不顺眼。
钟素再不济,也在德康公主身边做了三年女官,雪奴居然对王府之外的事一无所知。
导致雪奴从小就被软禁的事牵连甚广,钟娘子不愿意提起也就罢了。
她刚开始教导雪奴的时候,雪奴甚至连纪氏皇族族谱上的人都不知道,听见太祖武宁帝的生平,险些将茶盏当成点心吃进嘴里。
苏娴不欲在纪新雪面前多说与纪新雪相依为命七年的钟娘子坏话,直接说起当年之事。
焱光十一年,年初,焱光帝患头疾,因头痛难以入睡,脾气也愈发暴躁易怒。
焱光帝的宠臣,袁州刺史施茂献上‘神仙子’泽川道人。
泽川道人所炼制的丹药确实能缓解焱光帝的头疾,起码能让焱光帝每日安睡至少三个时辰,不至于夜不能寐。
焱光帝却不满足于此,以泽川道人出身的道观,上下几十口的性命,对泽川道人施压。
泽川道人闭关七七四十九日,在焱光帝耐心彻底耗尽之前,面带微笑的死在住处,留下封给焱光帝的亲笔信。
信上说焱光帝的头疾不是病症而是劫难,泽川道人愿以五十年修行的功力为帝王挡灾,却还不够。
真正能为帝王挡灾的人,必然是帝王的血亲。
这个血亲必须尚未与尘世有牵绊,而且与帝王同属正阳,偏阳就算是有泽川道人的功力相助,也无法成为化解病灾的良药。
所谓正阳,就是焱光帝的直系后代,还必须是出生尚未超过三日的男孩。
按照亲笔信末尾的药方,焱光帝想要彻底治好头疾,要先让人将泽川道人的心脏挖出来,以炮制药材的方式晾干磨成粉末,保存在纯银容器中。
然后在鸡鸣破晓时分,挖出‘正阳’的心脏,涂抹上以泽川道人心脏为材料炮制的粉末,辅佐数十种名贵药材,以正阳之血熬制三日,将药汁熬煮成浓稠状态,倒入纯银打造的模具中,共得六枚药丸。
焱光帝只需要服下三枚药丸,就能药到病除。
纪新雪将茶盏中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勉强压下越来越浓烈的呕吐感,脑海中浮现出生时那个混乱的夜晚。
哭着对接生嬷嬷哀嚎他是小娘子不是小郎君的钟娘子,翻箱倒柜寻找金银宝石的彩珠,瘫软在地上的李嬷嬷……
还有见面就喊他‘丑东西’,听到接生嬷嬷说他是小娘子,脸上笑意骤然变成愤怒和嫌弃,立刻转身离去的嘉王。
“我,是,圣人,选的药引?”纪新雪艰难的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让他觉得异常荒诞的话。
苏娴目光柔和慈爱的望着纪新雪,提起茶壶为纪新雪倒上新的茶水,“你不是圣人唯一的选择。”
焱光帝看过泽川道人的亲笔信后,非但没觉得药方有违人伦,反而大喜过望,毫不避讳的朝堂上公布泽川道人留下的药方。
彼时,除了六皇子府的钟娘子有孕,大皇子府的钱孺人,四皇子的王妃和王妃的陪媵也身怀六甲。
钱孺人的长兄年轻气盛,沉不住气,又是借着钱孺人的光才能入朝为官,从未见识过焱光帝的雷霆手段,立刻大骂泽川是个妖道,故意哄骗圣人,目的是离间天家骨血,陷圣人于不义,请圣人将泽川五马分尸,施以火刑。
焱光帝大怒,指责钱孺人的长兄咒他早死,命人杖责钱孺人的长兄百下。
钱孺人的长兄在大朝会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活生生的打死,钱孺人的父亲和叔伯也被以谋逆的罪名下狱。
焱光帝如此雷霆震怒,让百官皆想起焱光帝登基时血流成河的画面,纷纷咽下劝诫的话,露出个苦笑来。
圣人若是肯听劝,大虞也不至于元气大伤,如今连周边的弹丸小国都敢屡次在边界挑衅。
若是倒退五十年,必要将其连根拔起。
朝臣们闭嘴后,皇子们更不肯背负‘不孝’、‘忤逆’的罪名,纷纷在焱光帝神色莫名的注视下主动开口,求焱光帝用他们的孩子入药,圣体安泰才能稳大虞国威,他们包括他们的妻妾都是心甘情愿的献子。
期间大皇子府的钱孺人得知长兄被杖毙,家人皆入大理寺牢狱之事,吃了两斤红花将腹中孩儿堕下,一头撞死在王府大门的石狮子上。
焱光帝大怒,命人将大理石牢狱中的钱氏亲眷五马分尸,再施以火刑。
两个月后,嘉王带王府侍卫打上钟府,钟府所有男丁皆被杖责三十,女眷皆被杖责二十,连钟娘子的祖母都没逃过。
纪新雪松开因为过于用力血色尽失的手,声音几不可闻,“为什么?”
苏娴的声音也放低到只能让身边的纪新雪听清,“六郎发现,钟家人找到好几个与钟娘子月份相同的孕妇,分别养在距离王府不远的宅子中。”
没给纪新雪更多反应的时间,苏娴再次开口,语气如同她前些日子与纪新雪讲长安贵族的族谱那般轻松。
“又过半个月,钟娘子生产,诞下个女婴。六郎觉得愧对圣人,在圣人殿前长跪三日请罪。六郎昏过去后,圣人虽然没见六郎,却让侍卫将六郎送回王府。”
“六郎醒来后命人将钟娘子和钟娘子诞下的女婴迁院禁足,闭门不出半个月,以血书抄写百卷孝经为圣人祈福,圣人才肯见六郎。”
纪新雪摸了下酸涩的眼角,触手犹如凝脂般滑嫩,却没有半点湿润。
他出生的第二十天,忽然下了场小雪,被压抑笼罩的院子在年幼侍女的惊呼声中难得热闹。
整日担惊受怕夜不能寐的钟娘子听闻外面有人来,立刻让李嬷嬷将他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