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公主 上(204)
距离长平元年只剩十天的时候,大理寺和金吾卫同时结案,清河郡王世子带着用箱子才能装下的口供和卷宗求见新帝。
在金吾卫和所有审问蒋案官员的努力下,不仅德康长公主的罪名超级加倍,蒋太师和蒋太后等人的罪名也再度累积。
新帝气得拂袖而去,看都没看箱子中的口供和卷宗。
急于对蒋派斩草除根的崔太保、白千里等人却容不得新帝逃避,皆在第二日的大朝会上请求新帝在年前为蒋案定案,莫要将其留到长平元年。
鲜少出现在朝堂上的清河郡王也代表宗室要求新帝下令毁去蒋太后的玉碟,废除蒋氏的太后之位,将其贬为庶人。
新帝虎目含泪,按照大理寺三轮审查蒋案的结果,给所有被牵扯其中的人定罪。
在新帝的坚持下,蒋家人虽恶贯满盈,但无一人被赐死,连流放的地方都不在边疆苦寒之地而是被分别流放到关内道矿场。
为了平息朝臣的不满,新帝只能再加上,所有被牵连进蒋案之人皆遇赦不赦,但凡有罪者,三代以后才可离开矿场,五代以后才可以入朝为官。
新帝对待蒋家尚且如此宽容,对待蒋太后和德康长公主时更不忍心轻易定罪,奈何宗室和朝臣态度强硬,新帝只能忍痛下旨。
命宗室族长清河郡王毁去蒋氏玉碟,从此再无焱光帝元后,只有继后苏氏。
朝臣们主张赐死庶人蒋氏,新帝却觉得过于残忍,他想要继续奉养蒋氏,与朝臣们进行数轮商议,不得不同意让蒋氏移居冷宫禁足,免得脏了历代太后所居的宁寿宫。
轮到德康长公主时,新帝和朝臣们又难以说服对方,陷入僵持。
朝臣们的底线是过继德康长公主,将其贬为庶人,与当初的伊王和振王一样,圈禁在皇陵附近。
必须让德康长公主和蒋氏一样,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
新帝却觉得德康长公主被歹人蛊惑才会行差踏错,罪不至于圈禁在皇陵那等苦寒之地。况且德康长公主从出生起就是金尊玉贵的先帝嫡长女,怎么可能受得了被过继然后贬为庶人的落差?
几番讨价还价后,新帝颤抖着手拟定圣旨。
贬德康长公主为德康县主,命其与罪人蒋氏在流云宫中茹素念经为先帝祈福,终生不可踏出流云宫半步。
至此,轰轰烈烈闹了一个多月的蒋案彻底落下帷幕。
纪新雪高兴之下,带着两坛江南果酒去赴纪明通的约,与纪明通和德惠长公主吃冬日里的锅子。
仗着第二日休沐无需上学,三人吃饱了便就着晕乎乎的劲去打牌,饿了就继续吃果子饮酒,从天黑吃到天亮。
直到日上三竿,纪新雪才趁着纪明通和德惠长公主陷入沉睡偷偷溜走,他在通往玉和宫和蒹葭宫的岔路上稍做犹豫,终究还是选择了玉和宫的方向。
回宫洗漱重新梳妆后,纪新雪前往凤翔宫。
如今蒋太后、德康长公主都受到了该有的惩罚,钟淑妃也该有个结果了。
与其提心吊胆的等着悬着的刀落下,整日胡思乱想,还不如痛快挨刀,只需要考虑如何治伤。
新帝似乎早就掉到纪新雪会主动找他,处理完手头的文书后直接带着纪新雪出门,离开凤翔宫,往越来越偏僻的地方走。
纪新雪乖巧的跟在新帝身边,已经对此行的目地有所猜测。
果然,他们停在‘流云宫’外。
里面关着罪人蒋氏和德康县主。
新帝伸手抚起纪新雪领子上堆积的浮雪,“我陪你进去,还是在外面等你?”
纪新雪昂着头看新帝,努力忍住眼角的酸涩,一字一顿的道,“我想自己进去。”
那日他与新帝坦白钟淑妃被德康县主蛊惑的事,曾任性的说想要将装着药丸子的瓷瓶砸在蒋氏和的德康县主的脸上。
没想到新帝不仅记得他的话,还亲自带着他来找蒋氏和德康县主。
新帝点了点头,将另一只手中已经捂热的瓷瓶递给纪新雪,漫不经心的道,“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不必拘束,你砸死她们也不会有别人知道。”
纪新雪朝着新帝扬起灿烂的笑容,双手握住瓷瓶,在松年的陪伴下走进流云宫。
流云宫给纪新雪带来十分熟悉的感觉,就像是看到第二个猎山行宫。
从外表上看,它是皇宫西南角的所有建筑中最华贵的存在,进入大门后,又是个寒窑雪洞。
纪新雪停在白茫茫的雪地前,目光晦涩的望着上面七扭八歪的痕迹,不知道该从何处下脚。
“奴背您过去。”松年主动半蹲在纪新雪面前。
“不必。”纪新雪摇了摇头,好在他出门时穿的是鹿皮靴,就算踩在雪中,潮气也不至于立刻侵袭到鞋内。
只要想到他只是一时踩在雪里,蒋氏和德康县主却每日都要在雪地中行走,纪新雪就半点都不觉得雪地寒冷,只恨积雪没有更深厚。
跌跌撞撞的走过根本找不到路的雪地,纪新雪神清气爽的走向正房,远远便听到格外嘈杂的声音。
他回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院子。
原来流云宫不是只有蒋氏和德康县主。
“多亏陛下心善,仍旧愿意给罪人公主的份例,我们才能享受到公主的吃食。”
“给罪人送火盆了没有,被让她在大正月扰陛下过年的兴致。”
“您放心吧,她活着咱们才能跟着借光,我们都不是傻子。”
纪新雪在正房门外听了会宫人的对话,‘妙’字险些脱口而出。
他可以直接问宫人蒋氏和德康县主在哪,但他忽然出生捉迷藏的兴致,愿意慢慢猜测鸠将鹊挪去了哪里。
纪新雪带着松年冲着与正房相反的方向走,先经过门上带锁的偏房,又走过连门都没有的厢房,最后嗅着难闻的呛鼻味道来到有门却透风的柴房外。
呼啸的北风中偶尔夹杂的破口大骂告诉纪新雪,他没有找错地方。
松年替纪新雪拉开摇摇欲坠的房门,原本稍显沉闷的骂声立刻变得尖利起来,恶意铺天盖地的顺着烟气最浓的地方蔓延到纪新雪身边。
“贱婢!快放了我,我要杀了你们,将你们剥皮抽骨!”
纪新雪暗嘲德康县主声嘶力竭的谩骂还不如正房的宫人们随口的两句话有杀伤力,今后恐怕只剩下被宫人欺负的份。
流云宫的宫人也许是怕德康县主做出过激举动,导致她们无法再享受公主的份例,用洗得柔软的粗布将的德康县主绑的结结实实,冒着浓烟的痰盆正对着德康县主的脸,熏得德康县主双眼通红,以至于始终没看清纪新雪的脸。
“钟素?”德康县主竭尽全力的在浓烟中瞪大眼睛,只能模糊的看到来人华贵的裙摆,第一时间想到钟淑妃,忽然爆发疯狂的笑声,“你来杀我?怕我将你和安武给纪临渊下药绝育药的事说出去是不是!我”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德康县主的话。
纪新雪面无表情的甩了甩刺痛的手,提着德康县主的领子,又在她另一边脸上重重的补了个巴掌。
扔开难以置信的愣在原地的德康县主后,纪新雪转而在陷入昏迷的罪人蒋氏屁股上狠狠的踹了一脚。
“安武!”德康县主立刻回神,疯狂的蠕动身躯扑向罪人蒋氏,气喘吁吁地道,“给我和阿娘跪下磕头,不然我立刻将你和钟淑妃给纪临渊下”
纪新雪又甩了个巴掌在主动将脸凑到他面前的德康县主脸上,
他没有打人出气的爱好,刚才那两个巴掌是在惩罚德康县主挑唆钟淑妃犯错,这个巴掌是德康县主差点当着他的面说出他如今最听不得的词语。
德康县主被软禁在宁寿宫担惊受怕一个多月,猝不及防的听闻蒋家倒了,蒋太后被宗室除名贬为庶人,她被贬为县主,此生都要在流云宫给先帝茹素抄经,刚与流云宫的宫人闹起来就被绑起来丢到柴房。
她本就是在强弩之末,又接连挨了纪新雪三个用尽全力的巴掌,既惊且怒的情况下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死死咬住舌尖才勉强保持冷静。
不能露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