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公主 上(2)
小美人
可惜不能给他当娘子。
钟娘子打扮纪新雪的时候不遗余力,轮到自己却不怎么上心,只找了件多年前压箱底的新衣,首饰虽然贵重却都是积年老物件,穿戴完毕后,像是老了五六岁。
这边刚打理妥当,便有王妃院子里的姑姑的登门。
林姑姑见到纪新雪,眼中闪过诧异,愣了一下才行礼,“奴婢给五娘子请安,贺五娘子大喜。”
纪新雪假装羞涩,半躲在钟娘子身后,小声道,“姑姑快起来。”
林姑姑依言起身,脸上的惊讶已经被和善的笑容取代,对着钟娘子颔首,“钟娘子安。”
去王妃的院子前,林姑姑将手中捧着的锦盒打开,里面是条坠着指肚大彩色珍珠的金制禁步。
林姑姑亲自将禁步系在纪新雪腰间,笑着对欲言又止的钟娘子道,“这原本是王妃为小娘子满月准备的贺礼,可惜当时没能赠给小娘子。”
钟娘子呐呐的低下头,半晌后,才对着正院的方向行礼,“谢王妃赏赐。”
纪新雪与钟娘子一同行礼,心中感叹王妃会做人。
诚心想送他满月礼,就算钟娘子被禁足在院子里,王妃也可以派人将礼送去。
这个时候将东西送来,分明是担心她们没有能拿得出手的饰品,让皇子府在来宣旨的礼部官员面前丢脸。
林姑姑侧身躲开钟娘子和纪新雪行礼的方向,目光极快的在钟娘子和纪新雪身上打了个转,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些。
钟娘子还算是有正事,将五娘子养得白白净净,礼仪也过得去人眼,这趟差事,倒是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艰难。
迈出困了他七年的院子,即使不抬头,纪新雪也能感受到他和钟娘子住的地方有多偏僻。
脚下压实的土路逐渐变成青砖,越过在初春时节亦美轮美奂的花园,脚下所踏已经变成整块的大理石。
纪新雪眨了眨眼睛,对王府的财富有了全新的认知。
林姑姑没直接带钟娘子和纪新雪去见王妃,而是将二人带去偏房,教导二人接旨时的礼仪,和面对礼部官员时,怎么做才符合她们的身份。
钟娘子被指给六皇子做滕妾前,曾是德康公主身边的女官。今日宣旨,钟娘子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林姑姑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纪新雪的身上。
好在纪新雪不是真正的七岁孩子,他本就有基础在,又肯听话,很快就让林姑姑连连点头。
林姑姑走后,纪新雪与钟娘子在正院丫鬟的服侍下用了些点心,从太阳高悬在头顶等到天边泛红,才等到林姑姑去而复返。
宣旨的礼部官员终于到了。
对于王府来说,六皇子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封地和封号,才是今日最大的喜事。
六皇子的所有妻妾和子女都装扮整齐,按照礼官的提醒,按顺序跪在案台前的空地处。
王妃跪在最前方。
然后是王妃所出的大娘子、二郎君和四娘子。
纪新雪跪在第三排,他左侧是看上去比他大几岁的娘子,右侧是被女官抱在怀中的小孩,身后是盛装华服的陌生美妇。
钟娘子完全不见人影,不知道被领去了哪里。
位于纪新雪左侧的女郎似是发现了纪新雪的目光,表面上仍旧端庄的跪在原地,广袖下却浮现三个手指的痕迹。
纪新雪愣了下,立刻反应过来,这名女郎是三娘子,他右侧被女官抱在怀中的女婴是六娘子。
没等纪新雪想更多,王妃身侧已经多了个身穿绛色皇子服的人。
六皇子到位后,等候已久的礼部官员立刻开始宣旨。
圣旨内容远没有预想中的废话连篇,纪新雪不仅能轻而易举的听懂,甚至能想象得出焱光帝下旨时漫不经心的态度。
六皇子,吾的好儿子,你的封地在剑南道嘉州,便封为嘉王。
你的好女儿纪明通,吾封她为宣明县主。
你的另一个好女儿纪新雪,吾封她为宁淑县主。
纪新雪按照林姑姑的嘱咐,跟在他前排的四娘子身后,走到嘉王身边,一左一右跪在嘉王身侧,与嘉王一道领旨谢恩。
时隔七年再次见到这辈子的父亲,纪新雪没忍住,悄悄抬头瞥了眼身侧的人,正对上双幽深晦涩的眼睛。
纪新雪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能肯定,嘉王眼中的情绪与喜悦没有任何关系。
第2章
礼部官员自然不会在这样的好日子给嘉王找不痛快,将圣旨交到嘉王手上后,宣旨的礼部侍郎亲自扶起嘉王,又弯腰去扶装扮更为华丽的四娘子。
嘉王主动伸手拦住礼部侍郎,“小王还以为礼部是先去了长兄和四兄处,才久久未到。”
话毕,嘉王凝视礼部侍郎良久,嘴边发出短暂的气音,“嗯?”
已经随着四娘子的动作默默起身的纪新雪悄悄抬起头,正好将礼部侍郎仿佛被车轮顺着脚背碾过去的脸色看在眼中。
纪新雪重新垂下头,像是之前躲在钟娘子身后那般,悄悄挪动脚步躲在嘉王身后,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他被困在院子中七年。
虽然钟娘子将他当成心肝肉,院子中的仆人也都被钟娘子的乳母李嬷嬷和陪嫁彩石、彩珠拿捏妥帖,从不敢做欺主之事。
但终究是与世隔绝的生活。
就算偶尔有钟家人悄悄给钟娘子带口信,也多是家长里短。
纪新雪突然走出困了他七年的院子,就像始终生活在井底的青蛙猝不及防的跃出井外,除了头上的蓝天,都是陌生的存在。
面对嘉王的质问,礼部侍郎唯有苦笑。
圣人子嗣凋零,唯有五位活下来的皇子。
大皇子自幼失母,能长大成人全靠皇后娘娘照顾,皇后娘娘的亲子夭折后,曾多次请求圣人将大皇子记在她名下。
四皇子是贵妃娘娘的陪媵在潜邸时所生,也是自小就养在贵妃娘娘身边。
圣人若是应了皇后娘娘,少不得也要让贵妃娘娘如愿。
九皇子和十皇子乃一母同胞,都是周昭媛诞下,九皇子自小就养在淑妃娘娘处,十皇子则由周昭媛亲自抚养。
皇子们虽然在母族卑微上如出一辙,境遇却大不相同。
大皇子、四皇子和九皇子都有出身名门的养母。
十皇子是幼子,周昭媛又是后宫唯一诞下两名皇子的嫔妃,圣人在潜邸时就喜幼子,爱屋及乌之下,对周昭媛也多有纵容。
然而最受圣人宠爱的皇子,却是苏昭仪生下的六皇子。
当年众皇子开府时,上任礼部尚书揣摩圣人的心思,只按公爵的制式给皇子们准备府邸。
大皇子和四皇子看过修葺好的王府尚且没说什么,六皇子却当场翻脸,对礼部尚书破口大骂。
没等被骂懵的礼部尚书回过神来,六皇子已经飞马离去,直接进宫去找圣人。
上任礼部尚书非但没觉得自己做错,还有心安慰下属,笃定圣人不会怪罪他,说不定还要压着六皇子来给他赔罪。
不仅礼部等着看六皇子的笑话,所有收到风声的人都暗叹六皇子年轻气盛。
圣人登基多年,就连京城百姓都有耳闻,焱光帝只喜欢尚未加冠的儿子,对成年皇子多有苛刻。
不像是对待亲儿子,倒像是对待仇人之子。
翌日早朝,圣人果然大发雷霆,却是质问礼部尚书,“卿为吾儿准备公府而非王府,莫不是私以为吾不配帝位?”
上任礼部尚书听了这话,再也不见笑话六皇子时的从容,立刻跪地求饶,亏得还有些理智,没有明说他是揣测圣人的心思,才故意给皇子们没脸,只说皇子们连郡王的封号都没有,正是因为是圣人的皇子,才能住在公爵制式的府邸。
圣人听了上任礼部尚书的解释,脸上愤怒渐消,六皇子忽然长叹出声,跪在圣人膝下泣涕涟涟。
圣人问六皇子为何而哭。
六皇子答,儿今日方知,儿仗着是阿耶的儿子,偷来十六年目之所视皆瑶台仙池,手触之处满珍馐琳琅的生活。
听了六皇子的话后,焱光帝生平第一次对已经成年的儿子慈爱的像个亲爹,他立刻罢黜上任礼部尚书,将已经修葺好的六皇子府赐给九皇子,另赐六皇子先皇赠给焱光帝的芳菲园,命新任礼部尚书在芳菲园的基础上重新建造六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