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公主 上(291)
颇有只要江南官员能供出首恶,可以对其他人小惩大诫的意思。
除了命纪新雪撤兵回石首山暂驻的圣旨,还有前司空供出白家乃商州案同党,命浔阳府府尹押送白家人回长安受审的圣旨。
三日后,纪新雪和虞珩回到石首山,终于能离开帐篷,住进正常宅院。
又过两日,他们收到来自江南的密信。
白家家主畏罪自杀,他借着老母寿辰将全族的人都聚集在一处,在酒水中下的迷药,将浸了油的木材平铺整个白府放了场大火。
这场火不仅让白家无一活口,浔阳府府尹夫妇和他们的长媳也在大火中丧生。
大火后的第二日,长平帝的圣旨才到达浔阳府。
纪新雪的目光在‘长媳’上多停留了会,“确定死的人是周绾吗?”
送来信的人小声道,“小的不知,那边的人只送来信,没有多余的话。
纪新雪点了点头,示意送信的人退出去。
长平帝命令他从江南撤兵的时候,原本奔着江南而来的邓红英已经借口要驰援北疆改路。她没有去与突厥短兵相接的关内道而是奔着河北道与靺鞨相邻的地方一路向上。
按照邓红英的行军路线,她会依次经过淮南道、河南道、然后到达河北道。
以长平帝透露的口风,邓红英八成不会去河北道,只在淮南到和河南道逗留,目的是借着北疆大捷的东风彻底收拢淮南道和河南道。
由此可见,长平帝在明知道是前朝余孽在江南作乱的情况下选择隐忍。他要先收拢除了江南之外的地方彻底巩固朝政,再与江南两道的人算总账。
纪新雪既好奇江南推出白家和浔阳府府尹夫妇出来揽下所有罪名,究竟是因为察觉到周绾的身份已经暴露,还是已经被逼到断臂求生的程度。也想知道白家在前朝余孽的眼中是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还是挖之即痛的脊柱?
还有前朝余孽是否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已经不是秘密?
这些疑问,只能等着时间给出答案。
与此同时,长安。
“怀安的信到了没?”眼睛仍旧放在手中文书上的长平帝仿佛不经意的问道。
松年深深的低下头,“也许是路上耽搁”
长平帝冷笑,“谁敢耽误八百里加急?”
“陛下息怒。”除此之外,松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长平帝原本没那么生气,相比纪靖柔、纪明通和纪新雪不高兴的时候,当场就敢给他甩脸色,纪敏嫣已经算是好脾气。她最多便是不肯与长平帝多说半句多余的话,日常请安却从未停下。
以至于他越看纪敏嫣板着脸的模样越心软,有时明明想治纪敏嫣的霸道的性子却在中途改变想法,觉得纪敏嫣是他的嫡长女,性子霸道些也没什么。
总不能让孩子与自己赌气,憋出毛病。
如今儿女们陆续离开身边,长平帝才察觉到纪明通和纪新雪的好处。
这两个人脸皮厚,无论在哪方面觉得受到委屈,都会在信纸上密密麻麻的写下抱怨的话。
他只要看信就能知道这两个人的心情如何,完全不必废心去猜测他们的想法。
长平帝将手中的毛笔拍在桌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连松年都能看得出来敏嫣在闹脾气,无论是公文还是例行请安的折子都没有问候他半句,也不再说明自身的近况。
已经前往淮南道的诚安县主派人送回来的请安折子,都不会像纪敏嫣这般冷漠。
纪敏嫣不肯说为什么闹脾气,难不成是想让他主动去猜她闹脾气的原因,然后再主动解释?
年纪渐长,脾气也渐长,居然耍到他头上!
“给她去信,若是今年还不能选出驸马就不必再选,我指了谁就是谁。”长平帝冷声道。
松年知道长平帝正在气头上,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忤逆长平帝的意思,立刻找出信纸,以砚台中剩下的余墨写下长平帝的吩咐。
长平帝盯着松年写下的字,忽然没头没尾的道,“改成明年。”
松年立刻将写了一半的信纸放到一边,重新落笔。
‘如果明年还不能选出驸马,指婚。’
长平帝盯着这行字看了许久,闭眼靠在椅背上,“罢了,我懒得为她废心。”
松年将两张信纸依次放入角落里的火盆中,犹豫半晌,终究还是不忍见长平恼火,壮着胆子道,“奴多日未见怀安公主,想要写信问候。”
“别提她。”长平帝烦躁的挥了挥手,“小四最近在做什么?整日没个正事。”
松年仔细回想了下纪明通身边的金吾卫传回来的消息,嘴角的笑容越发苦涩,金明公主最近确实应了陛下的话,没有正事。
他等了一会,见长平帝仍旧在等答案,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金明公主在封地遇到昔年故交,似乎有招其为驸马的意思。德惠长公主和成郎君都不喜欢康氏的郎君,也不许金明公主喜欢康氏的郎君。”
长平帝非但没有因为纪明通的没有正事生气,始终烦躁的脸上反而浮现笑意,“还好姨母在那,否则他们闹腾起来,岂不是要掀了封地的天。”
松年见到长平帝露出笑容,心下松了口气,又说了些纪明通、纪成和德惠长公主吵架的细节。
纪成平日里要替纪明通处理封地的文书,很少得空与纪明通吵架。
德惠长公主才是与纪明通吵架的主要战斗力,她与纪明通吵架赢了就带着纪明通出去找乐子,哄纪明通高兴。要是与纪明通吵架输了,就去找康氏郎君的麻烦,给自己出气。
“有次德惠长公主被金明公主气哭,带人去康宅找康氏郎君算账,原本是打算打康氏郎君十个巴掌,想到金明公主看到康氏郎君的脸上有伤也许会不高兴,改成杖责二十。”
长平帝发出声轻笑,“小四如何?”
松年脸上的神情逐渐古怪,“金明公主气哭德惠长公主,立刻心生悔意,悄悄跟在德惠长公主身后去康宅。康氏郎君在里面挨打,金明公主在外面掉眼泪。德惠长公主离开康宅的时见金明公主红着眼眶可怜,就原谅了金明公主,特意带金明公主去城郊的庄子散心。”
“嗯,不错。”长平帝点头,“她能分得清亲疏远近就好。”
以纪明通从小被捧到大的脾气,除了家里的兄弟姐妹和德惠长公主、纪成,绝不可能主动低头粘着别人。
康氏郎君既然有攀高枝的心思,自然也要有忍委屈的心性。
这些小孩子的玩闹长平帝只是听个热闹,并不打算插手,随口吩咐松年分些新到的东珠,给贤贵太妃和清河郡王世子妃送去。
听了纪明通的近况,长平帝暂时忘记脾气渐大的纪敏嫣,继续看桌角堆积的折子。
商州案还没彻底结案,长安的朝臣们刚经历司空、司徒接连倒台的风暴,暂时连大气都不敢喘,最近老实的很。
突厥南下失败,赔了夫人又折兵,正朝与虞朝相反的方向迁移。
靺鞨听闻邓红英正带兵北上,所选的路线终点不是关内道而是河北道,险些吓破胆,日夜练兵的同时悄悄往北方撤退。
南诏只想过和虞朝互不相犯的日子,满脑子都是怎么在不归顺的情况下与虞朝贸易。
如今只有淮南道、河南道和江南两道风波不停,等待处理的文书中大多都是这三处的事。
莫岣悄无声息的进门,“陛下,有来自怀安公主和安武公主的信。”
长平帝握笔的手稍顿,无声加快写字的速度,冷淡的应声,“嗯。”
两封信并排摆在长平帝面前,长平帝毫不犹豫的选择厚的那封,从中倒出十七页信纸。
莫岣自觉的退开,回到角落,在专属于他的宽椅上落座。
纪新雪先提起宣威郡主已经启程,然后将他和虞珩的近况告诉长平帝,大多都是些鸡毛蒜皮得出小事,就像是两个人正在面对面说话似的自然。最后问候长平帝和苏太后的近况,只在最后提起钟淑妃。
‘昨夜忽然梦到幼时的场景,不懂事追着毒虫跑,不幸被毒虫咬伤。阿娘疼我,抱着我整宿没睡。不知我如今若是再被毒虫咬伤,阿娘是心疼,还是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