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好讨厌(76)
这些话当然不是杨灏说的,而是且歌曾与他说过的,现如今他不过是通通讲出来罢了,他也不是傻子,若是让穆絮知道这是皇姐所说,万一穆絮一感动,使得二人之间的感情更深了怎么办。
杨灏的这番话在穆絮心里激起层层涟漪,他说的不错,她是感叹过这世道的不公,同样是人,为何女子不能为官?
有些女子才识渊博,更是比男子强百倍,可就因为是女子,不能考取功名,不能为国尽一点力,要依附于男子,终日被困在那宅子里,为抢同一个男子,开始争宠夺爱,用尽手段使阴谋诡计。
在她意识到这点时,她以为她就是个异类,心里无数次斥责自己竟有这等想法,可当有关于且歌的传言传入她耳中时,她惊讶了,不同于世人的唾弃,她是羡慕的,因为且歌完全就是她所想象的,却也成为不了的。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世上真的有女子可以这样,可以在朝堂说得上话,可以为国尽力,可以施展抱负,可以不用被困在院子里争宠夺爱....
但很快,她更意识到她们不一样,她也并非百毒不侵,世人的言论,还有她娘用生命教给她的从一而终,都将她和且歌划开了界限。
且歌嫁了一次又一次是真,有面首也是真,她也知世人以讹传讹,更会夸大其词,故她不敢苟同,便也不去评论。
等到她越来越大了,她心底的想法也被她埋得越来越深,她开始求安稳,和江怀盛度过平凡的一生。
而如今竟被杨灏重新提起,穆絮的血液在沸腾,她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她想象不到,杨灏虽为皇帝,可他也是男子,没想到想法竟与世上的男子不同。
穆絮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又跪下道:“穆絮定不负陛下信任!”
杨灏抬了抬手,示意她起来,“朕还有一事。”
“陛下请说。”
“朕听闻昨日你与皇姐出了蔡府,在集市...”
杨灏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他相信穆絮能够明白。
穆絮正欲解释,那本是无意碰到,还没开口,就被杨灏抢先道:“朕不管你与皇姐到了哪一步,但朕告诉你,莫要碰不该碰的人!”
穆絮抬首,她何时碰过且歌?
杨灏对上穆絮双眸,似笑非笑道:“你可知皇姐已有心仪之人?”
杨灏继续道:“只不过觉得你有趣,便与你成婚,又因你是女子,也做不得什么,如此一来,便能等安将军凯旋,而那时皇姐便会与你和离,跟安将军结为百年之好。”
此话如一盆凉水扣在穆絮心上,将那会儿的激动全然浇灭,她低眼,十指紧攥着圣旨,就因为她有趣,就因为且歌的姻缘,就将她和江怀盛生生拆散吗?!
杨灏看不到穆絮此刻的表情,还当她在伤心呢,想来许是真的动情了,他故作宽慰道:“朕了解皇姐,你也莫会错意,将有趣错当成皇姐心悦你,届时伤心的唯有你自己。”
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她的痛苦之上,这就是且歌真正的为人吗?!
穆絮缓缓道:“陛下放心,穆絮心中除了江怀盛,便....再没旁人!”
杨灏颔首,也不管穆絮此话是不是真心的,但这样最好不过,“朕知皇姐对不起你,故皇姐与你和离之后,不论江怀盛此番是否高中,朕都为你二人赐婚!”
穆絮轻笑,到底是皇帝,打一巴掌就给个甜枣,还让她感恩戴德,“穆絮多谢陛下,即便君无戏言,但口说无凭。”
“朕现在就亲拟圣旨。”说罢便要动笔。
“穆絮还有一事相求。”
杨灏心里一紧,不是要变卦吧?
“讲!”
“穆絮迫于无奈,假装失忆欺瞒了且歌殿下,又恐届时且歌殿下发怒,开罪于我二人。”
杨灏松了一口气,原是这事儿,“好,朕一并在圣旨里赦了你,只要圣旨一宣,皇姐也奈何不了你。”
“穆絮多谢陛下!”
待穆絮再抬首之际,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样子,却有满眼的怨恨...
且歌!!!
第64章 怒吼且歌
且歌用过早膳后, 本欲在府中走走消消食,又不想去瑶光院与那些面首周旋,便来了暖香小筑,可刚进来就听闻穆絮被召进宫了, 而桃花翠竹见了她就跟生怕她走似的,频频与她道穆絮有多思念她,昨夜更是因为她一宿都没睡安稳。
二人所说有多少是真, 又有多少是假,且歌心中是再清楚不过了,虽知穆絮不会思念她,可也碍不住心里那份莫名又隐隐生起的小期待。
且歌便在屋里等着, 但这一等就等了许久, 连桌上的茶都换了好几次,穆絮都还未回来。
桃花上前道:“殿下,茶凉了, 奴婢给您沏一杯新的来。”
翠竹将一杯刚沏好的茶与桃花手中的作调换, 动作之神速,唯恐且歌等得不耐烦。
“殿下请用茶。”
桃花翠竹是一个比一个急,皇上可真会选时候, 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这个时候叫驸马爷入宫, 殿下今日来, 那就说明殿下对驸马爷还是在意的。
昨夜驸马爷恼成那样, 若是看到殿下来了, 那心里必定会欢喜,二人之间的矛盾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可驸马爷还在宫里,就是没回来,二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殿下肯等,已是让人受宠若惊,更别说还等这么久了。
但等着等着,就算殿下对驸马爷再在意,那也是会一点一点消磨热情的。
且歌用茶盖拨动着漂浮在面的茶叶,茶香虽好闻,但也没什么心情去品了,心中也觉得好笑,她怎会等一个人等这么久。
清浅突然道:“殿下,您看。”
且歌接过清浅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宣纸,见上面写着一首诗,字迹秀丽,是穆絮的笔迹无疑。
“风吹面不寒,
飘舞报春暇。
长条不忍弃,
飞絮落谁家。”
且歌念完后,清浅的头有些疼了,她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诗,以及那些文人,总是文绉绉的,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清浅小声嘟囔道:“清浅一句都没听懂。”
原本还觉得有些烦闷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且歌满目赞赏,笑道:“作得不错,这诗咏的是杨柳,清新脱俗,倒也颇见才情。”
清浅抬头望着房梁,撇了撇嘴,不错什么呀,她听都听不懂,等等,殿下方才说...这诗咏的是...杨柳???
清浅突然反应过来,诧异道:“那不是殿下的名讳吗?”
难不成驸马爷心悦殿下?
翠竹桃花闻之险些喜极而泣,驸马爷果然也是在意殿下的,不然为何要以殿下的名讳作诗呢,还偷偷的,肯定是不想让殿下知道,原来驸马爷与殿下暗地里早已是心意相通,情投意合了呀!
且歌一声轻笑,“驸马可没那胆子写本宫。”
这首诗看似确实是在咏杨柳,可只要再想想穆絮的名字,意思便不言而喻了,这诗实则不过是穆絮在感叹自己的遭遇罢了。
穆絮刚一踏进院子,老远便见且歌坐在那儿,她快步上前。
且歌也看见了她,见她手里拿着东西,仔细一看,是且歌再熟悉不过的——圣旨。
再瞧瞧穆絮的脸色,十足的恼怒样。
且歌倒也觉得有些奇怪,那日杨灏本想第二日便宣旨的,可她回府一想,便传话给压下了,如今离预定的日子还有几日,怎么突然变卦提前宣了?
可即便是宣了,穆絮也不会这样呀,她看人向来不会错,穆絮是有抱负的,如今她给了穆絮机会,理应欢喜才是,又怎会恼成这样,她相信,若是允许,穆絮绝对会扑上来狠狠咬她一口。
且歌关心道:“驸马,这是怎么了?”
见穆絮不答,且歌又道:“可是有人欺负了驸马?说与本宫听,本宫给你做主。”
这话在穆絮听来却是格外的讽刺,“做主?不论什么事,殿下都能替穆絮做主吗?”
“那本宫首先得听听看驸马所说是何事了。”且歌继续道:“不过....驸马之事,本宫应该都能为驸马办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