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好讨厌(132)
且歌都已走的老远, 见那穆絮还在张望,大当家愈发觉得没了脸, 三弟与弟妹如此伉俪情深, 他竟说出了那等混账话来,可尽管如此, 心中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只恨为何早点遇上且歌的不是他。
大当家心中的愁苦无处发泄,想他都老大不小了, 与他同岁的, 哪个膝下不是早已儿孙绕膝,而他竟也没遇上个喜欢的姑娘,难不成月老将他的红线拿去捆咸鱼了?
大当家拿起酒, 便往嗓子眼狠狠灌了一碗。
二当家不解, 这第一杯酒, 理应敬客人才是, 大哥怎么自己喝起来了?!
但也不难想到, 大哥怕是想媳妇儿了。
“弟妹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 能得妻如此,三弟好福气呀!”二当家道。
穆絮闻之, 方察觉自己走神了。
大当家倒了满满一碗酒,他举起碗道:“三弟,大哥敬你, 还望你切莫将大哥那时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
“大哥真是多虑了, 我....”
不等穆絮说完, 大当家又道:“大哥也知自己做了糊涂事,在这儿给兄弟以及弟妹赔罪了,望三弟切莫怪罪大哥。”
男子汉做错事不怕,最重要的是敢作敢当,他自己犯的错,他自己认、自己扛。
“大哥自罚三碗以示赔罪。”
穆絮感慨万分,这常年饮酒的就是不一样,她别说来不及阻止了,就连说话都来不及,大当家便咣咣咣喝完了三碗。
大当家顺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渍,又给自个儿倒了一碗酒,“三弟,这碗酒敬咱们兄弟不打不相识。”
这句不打不相识,不就将那一日的旧事重提了么?!
二当家连忙打圆场道:“哈哈,三弟切莫误会,大哥平日里最喜跟人说笑了。”
经二当家一提醒,大当家这才反应过来,当真是酒喝多了,竟也哪壶不开提哪壶,“嗐,你看看,我一介粗人,当真是不会说话,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吧,咱兄弟三人懂就行了。”
说罢,又举起碗道:“来,干!”
“大哥说得不错,正是不打不相识,若没那日的不打不相识,我又如何能有幸与大哥二哥拜为兄弟?!”穆絮又道:“何况这杯酒不应大哥敬我,应我敬大哥二哥才是,多谢大哥二哥大度,未曾与我计较。”
穆絮又瞧了瞧手中的酒,即便未端到与下巴平行,都还是能闻到浓烈的酒气,只可惜如今话都说出去了,也难以再收回去,她若不喝,定会惹兄弟二人不快。
穆絮深吸了一口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有一口闷了!
“大哥,二哥,我先干为敬!”
看着穆絮仰头喝酒,嘴角连一滴酒都没流出来,可见其真诚,大当家瞧了愈发欢喜,越来越喜欢这个三弟了,人有学问,说话又好听,不像那些个老东西,尽说他不愿意听的。
大当家见穆絮喝得碗底已空,忙拍手叫好,大喊一声,“好!义气!”
穆絮眉头紧皱,这酒可真辣喉咙!
“来,我们也干了!”
“好!”
三两碗酒下肚后,兄弟二人已是对穆絮信得十足十的,自也是不会再隐瞒什么。
穆絮有意将话题往许耀身上引,好在兄弟二人对其卸下了防备,聊得倒也顺利。
兄弟二人将许耀在苏州所干的勾当一股脑地都说了,大部分穆絮都知道,无非多了几件欺男霸女之事。
就在穆絮犯愁的时候,大当家道:“三弟,你可知许耀除欺男霸女之外,还做了什么么?”
“什么?”
“从前两年开始,许耀便做起了买卖官职的勾当。”这就是为什么,他再也不相信当官的原因。
穆絮听后恼了,“竟还有这等事!买卖官职,乃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这对那些寒窗苦读十年,欲求考取功名的学子,公平吗?!”
二当家冷哼一声,“呵,公平?这个世道哪里有什么公平可言!当官的连老百姓的死活都不会管,又怎么会管公不公平。”
穆絮想开口辩解,却又不知该如何去说,毕竟事实就摆在眼前,她虽同样憎恨贪官污吏,可是且歌...且歌虽为长公主,可她也是女子呀,她心系沧蓝,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地跟她来到这里,上这山寨,平白受言语轻薄。
不知为何,一想到且歌,穆絮心里就莫名涌起自信,她愿意去相信,相信且歌这样的人大有人在,只要一起努力,沧蓝就一定会好的!
大当家道:“三弟,大哥拿你当自己人,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若真想说那狗官,他所犯下的罪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他又做了什么?”
“呵,你可知为何近年苏州连个举人都不曾出过了?”
“为何?”
“全因那狗官用计将他们给套住了,后又让那些个秀才为他写文章。”
穆絮稍稍只一想,便也知道为什么了,不禁不寒而栗,“难道....”
二当家喝了一碗酒,“三弟想的不错,就是卖给那些个想谋官又无真才学识之人。”
“竟有这等事,那些秀才们就不会去告他么?!”
话刚说完,穆絮便觉得自己当真是喝糊涂了,竟把事情想得如此天真,无权无势,又如何去告,即便告了,说不定还会落得一身罪名,只能吃下这哑巴亏。
二当家只笑着摇了摇头,并未搭话。
大当家却不然,他道:“三弟呀,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可知押你来的那位老者是什么人?”
“还请大哥告知。”
“那位老者以往好不风光,家财不少,也说不上能呼风唤雨,但说话还是有不少人听的,只可惜前年却出了事,老者的儿子带着夫人上寺庙烧香,不想却遇上了狗官,狗官看上了老者的儿媳,欲强抢,老者的儿子哪儿肯,自然是护着自家娘子了,谁成想竟叫狗官给乱棍打死了,那夫人也是个烈性子,不愿自己被糟踏,竟撞墙随夫君而去了。”
穆絮眉头紧皱,这个狗官!
“老者知道后,立誓要为儿子儿媳找回公道,便去上面告,可告了好几次,不是被打出来就是被赶出来,为此也散尽了家财,后来流落到了一个村子,得一好心人收留,可许耀得知后,便派人去杀人灭口,那一日虎子因跟着他去山上挖蘑菇,这才捡了一条命,可虎子的爹娘,以及整个村子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啪——”
穆絮双拳紧握,一拳锤在了桌上,满腔的愤怒已经让她感觉不到疼痛了。
“这个十恶不赦的畜.生!”
“三弟呀,你看看,那老者都这么风光了,可得到的是什么?不过官官相护罢了。”
穆絮轻叹了一口气,“哎。”
不过,为何他兄弟二人会知道许耀贩卖文章之事?
“大哥可有证据证明许耀贩卖文章之事?说不定咱们可以去告他呀。”穆絮说完又补了一句道:“只要找对了人。”
大当家泼冷水道:“呵,咱们不过平头老百姓,又能找谁?”
穆絮试探道:“我听说长安城派来了钦差,说不定.....”
穆絮还没说完,就被大当家打断道:“不过是跟那些个狗官一个德行,就别费劲了。”
穆絮撇了撇嘴,没再言语。
二当家这时道:“若想证明此事,倒不难,找那些秀才即可。”
“还请二哥告知。”
“春花楼日日满座,不过,若想让他们帮你,可就要看你的本事了,那地方可是狗官的地盘。”
二当家虽没对穆絮起疑心,可话说多了,又聊的是许耀,便不得不多想一些了,他说这话不过是为了刺激穆絮,也正好想知道穆絮会如何。
到底是常伴且歌,穆絮当即便听出来了别的意味,故作振奋道:“只要能为娘报仇,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势必要让那狗官血债血偿!”
许是被穆絮的这股子劲儿所感染了,大当家道:“好!只要三弟看得起大哥,大哥定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