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好讨厌(221)
方才若不是她及时出现,清浅这伤怕是受定了,现下见到她又是这模样,着实让静姝不知该如何说她是好。
静姝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变化,但也是转瞬即逝,她板着脸道:“莫要多言,专心应敌。”
清浅也不废话,毕竟殿下不宜在外人面前暴露会武之事,“是!”
有了静姝的加入,清浅也不像那会儿那般吃力,显然轻松了许多,虽也未能打退他们,但好歹也让人近不了且歌的身。
安正良那边,因齐王的承诺,使得士兵数次攻向他,虽有人保护,并未受伤,但其身上的朝服却被划破了不少,看起来很是狼狈。
这场你死我活的厮杀并未持续太久,因一人的到来,使得士兵都不情不愿地停了下来。
安衍脸上那对剑眉拧到了一块儿,战役结束后,军队于前几日便班师回朝,可途中他又收到一封信,得知且歌今日登基,本着不想错过的心理,他带了一小部分人马,连夜赶路回了长安城,刚到宫门口,就遇上了这么一场厮杀,抓了几位士兵询问才得知,这两批士兵,一批是安正良的,另一批则是齐王的。
其中的缘由太明显,可安衍却不敢加以深想,只吩咐军队将士兵全都给控制住。
安衍这个时候回长安城,让人不多想都不行,毕竟安衍是将军,手下有数十万兵马,他的父亲乃安正良,今日安正良又彻底地撕破了脸皮,这就很难相信他二人不是一伙的。
若说齐王对上安正良的兵马还有些胜算,可现下却是胜算全无,先不说人数,这秘密训练的士兵,又如何抵得过身经百战的将士呢?!
效忠于朝廷的官员不等安衍说话,指着他斥道:“好你个安衍,军中已传来书信,说是两日后才抵达长安城,可安正良谋反之际,你却带兵出现在这里,你到底是何居心!”
“陛下,安衍与安正良既是父子,那必然也是一伙的。”
“还请陛下撤去其将军之职,收回兵权,将其与叛党安正良一齐诛杀,以儆效尤!”
“臣复议!”
“臣复议!”
“臣等复议!”
将军打了胜仗,本应群臣祝贺,可如今却遭到质疑,其手下的将领都为安衍抱不平。
与在群臣口中确认了他的父亲谋反相比,被冤枉倒显得有些无足轻重,安衍的心情很是复杂,有失望、有难过、有难以抉择,还有许多许多,但唯独没有的就是难以相信,因为他曾经猜想过,哪怕只是一瞬间,可也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有安衍在,还有那么多兵马,安正良的底气十足,对且歌白眼相看,就差鼻孔朝天了,“且歌,若你肯投降,朕可留你个全尸,若你肯跪下来求朕,兴许朕可以网开一面,饶你不死!”
极其傲慢的语气让人听了很是不悦,当然,这些人里也包括了安衍。
清浅怒道:“呸!安正良,少在这里狐假虎威,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今日我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让你人头落地!”
局势已经很明显了,一官员赶紧上前谄媚,恐安衍不好发号施令,提醒道:“安将军,殿下她没有虎符,无需听她的。”
那对剑眉再一次拧到了一块儿,安衍忙将目光落到了且歌身上。
难怪,难怪御林军不动手,若是有御林军的加入,绝不是这个样子。
可虎符呢?去了哪儿?
当年因杨灏初登基,根基不稳,故虎符一直都被且歌保管着,等过了两三年,且歌便将虎符归还给了杨灏,但且歌如今都登基了,杨灏理应将虎符交于且歌才是,杨灏他是清楚的,平日里虽有些过于喜欢玩闹,但绝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难道...
安衍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人就是安正良——他的父亲。
虽早知他的父亲利欲熏心,又十分贪婪,除了在他从军后,会时常命人送封家书过来,别的时候倒是丝毫不关心他,仿佛他这个儿子并不存在,而那些家书里,大多都是写他娘如何如何,后面他也会额外叮嘱他保重身子一类的。
若说二人之间有很深的感情,怕是连安衍他自己都不信,在从军前,他也没少听安正良做的坏事儿,更曾亲眼目睹过,从无法接受到忍耐,谁又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挣扎与折磨。
他哪里会不知道,像他爹这样的人该死,死一千次、一万次都远远不够,可因安正良是他的父亲,他娘亲的相公,所以他始终无法做出大义灭亲的决定。
安衍的心很是慌乱,他目光躲闪,害怕与且歌对视。
且歌看着安衍,嘴角挂着柔和的笑意,眼中没有过多的情绪,声音很是温柔,她轻唤道:“衍哥哥。”
这一句“衍哥哥”,瞬间在安衍的心中激起浪涛,微愣之际抬首,正好对上了且歌的双眸。
仿佛他又回到了那几年,且歌在他身边,一句一句唤着他“衍哥哥”,声音很温柔,脸上的笑容也格外耀眼。
且歌已经很久没这么唤他了,久到他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在梦里。
且歌的声音再次传来,“你要跟柳儿作对吗?”
而这一次,且歌的声音中却略带无助与失望,还有她眼里挂上了点点星光,这都让安衍的心颤了颤,“我....”
安正良紧皱着眉,明显的不悦,“衍儿,莫要理会这妖女!”
许是觉得自己的语气重了些,还带着命令的口气,又换了温和的语气,俨然一副慈父模样,“为父做了这么多可都是为了你,你已在军中有了威望,也打下了根基,若这时为父登基为帝,这天下就是安家的了,而你,就是皇太子,届时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何必执着于一个不详的妖女,虽有些色相,可总有衰老的一日。”
安正良说得语重心长,可让安衍听了很不是滋味,甚至有些厌恶,尤其是诋毁且歌的那几句,他去从军,哪里是为了什么狗屁建功立业,他只是为了有能力保护且歌,帮且歌罢了。
察觉到安衍脸上带着隐隐的不悦,安正良又道:“若你真想要她,为父也可将她赐给你。”
安正良自认为很了解安衍的心思,男人嘛,得不到的就越想要,安衍之所以对且歌如此着迷,不过是因得不到罢了。
一旦得到了,玩不到几个月,就会忘到脑后了,哪儿管开始为其赴汤蹈火的,而等到了那个时候,他已经将安衍的兵权夺过来了,再命人将且歌这个后患给彻底铲除了,岂不快哉?!
安正良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安衍心里十分清楚,可他就是无法下那道军令,虽极力强忍,可声音中却还是带着微颤,“爹....回头吧。”
安正良目瞪口呆,若是以往,早就指着安衍的鼻子斥责辱骂了,可现下不同,他需要安衍的支持,即便不支持,也不能给他添乱,他故作痛心道:“衍儿,你这是要杀了为父么?”
安衍摇了摇头。
“那你可知,为父一旦停手,坐在皇位上的那个女人,就会杀了为父,将整个安家都诛灭,包括...你娘!”
安衍的心被重重一击,他娘....
齐王插话道:“安大哥莫要中计了,皇姐明事理,绝不会牵连无辜之人,安夫人吃斋念佛多年,必会得佛祖庇佑。”
安正良向其投去了如毒蛇般恶毒的目光,齐王全当没看见,又道:“诸位大人,你们说是吧?”
“对对对。”
“是啊,齐王殿下说得对!”
“信佛之人必会得佛主庇佑!”
为了拉拢安衍,就是不答应也得答应,何况只是一个避世的老妇人罢了,能出多大事儿,官员们一个劲儿地赞同,有甚者还拿一家老小的性命作担保,好在且歌也没令他们失望,她点了点头。
安正良那个恼呀,在心里又默默给齐王记下了一笔,这个话多的废物,他势要将他折磨致死!
安正良又向安衍施压,问道:“衍儿...你当真要当弑父,要成为安家的罪人吗?”
安衍被逼得有口难开,“我....”
安正良脸色一变,冷声道:“看来是指望不上你了,也罢,就当我白养了你这个儿子,若你念及一点亲情,还当我是你爹,还想让我认你这个儿子,此事你就莫要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