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仙(133)
笑声中第二道银光已经再次落下,程阎的身影在此等天罚下显得渺小而脆弱,他将灵力催动到极致,周身轰地燃起灼热的,似能焚尽一切的血红火焰,就这么直挺挺地接下了这比前面威力更甚的雷劫。
“哦?”渺音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同归墟有关的传承,你的运气倒是不错。”
程阎却已经无暇顾及他在说什么了,雷劫没有给他一丝一毫的喘息机会,他在周身愈发难以忍受的剧痛中终是忍不住将灵力灌入声线中大喝道:
“大师兄——城危矣,速来!”
渺音渐渐收了笑,周身气势一点点拔高,他直直地盯着城中的方向,眼中透出隐隐的兴奋来,连长剑都在止不住地嗡鸣。
终于能找到那罪魁祸首了,他激动地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心中燃起灼灼战意。
严绥很强,渺音在云州时便对此一清二楚,如今更是怀疑他比简楼子还要更强。
毕竟就那一身泼天血气,连魔尊都无法拥有,更不遑论严绥身上甚至没有沾染过一丝因果。
因果不沾乃是飞升后才能达到的境界。
不,还是有的。
渺音眯了眯眼,想起在云州最后一次瞧见江绪与他并肩而立时,两人身上重重纠缠,几乎要变成一团乱麻的因果。
这个小辈身上,定然有着十分古怪且重要的秘密。
思及此,他轻轻吐了口气,面上神情愈发跃跃欲试。
“潜修三百年,”渺音柔柔地笑了声,“便让我瞧瞧,自己与当世第一人还有什么差距罢。”
……
江绪骤然睁开眼,有些茫然地往身后温热的胸膛靠去。
“怎么?”严绥的声音立即在耳边响起,低柔的,“又想喝水。”
脑中的混沌令江绪短暂地忘记了他们直接的纠葛隔阂,恍惚间他竟觉得自己还在魇鬼的梦中,与严绥亲昵地躺在一块小憩。
“打雷了,”他轻声道,嗓音哑到不行,“顾先生……”
话音在这里顿住,严绥揽着他的手臂微微一僵,同样压低了嗓音:“绪绪可是梦到云州那会了?应当只需再等两百年便能再见了。”
江绪没有答他,只是略显呆滞地睁着眼,定定地盯着薄被的一角发呆,在提及顾沉的一瞬他的神思便已渐渐苏醒过来,后知后觉地回想起自己如今并非是在黄粱梦中,而是在北州不知名的院落里,被严绥当禁脔般关着。
明明同样是如此亲昵的姿势,他怔怔地想,为何却好像离得很远?
远到我甚至觉得冷。
雷声轰隆隆地,不间歇地自远方传来,清晰到让他们根本无法忽视,可严绥只是安静地搂抱着怀中柔软的躯体,微微垂着眼,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
江绪试图从他怀中远离些许,却不出意外地被重新搂了回去。
“怎会有雷声传进来,”他问严绥,“你的禁制变弱了?”
严绥在他耳边低低笑了声:“绪绪放心,不过是半月光景,师兄还不至于被你……到灵力枯竭。”
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江绪不争气地红了脸,挣扎着去推他,动作间大片柔软肌肤自被下露出来,带着数不清的斑点红痕,看得严绥神色微深,又一把扣住了江绪的手腕。
“松开!”江绪累得连骂他的力气都无,“你就不能想点别的事么!”
他怎会感觉不到严绥的蠢蠢欲动,恼怒之间竟有些麻木的放任冲动——总归是逃不掉的,严绥从不会给对手任何的反抗机会,这是江绪观察了两辈子后得出的确切结论。
他正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逃过此劫时,手腕上的力道却倏然一松,严绥坐起身,神色温和地吻了吻他的唇。
“程渐羽碰到了些麻烦,”他用叮嘱般的语气道,“再睡会,师兄去去便回。”
他将江绪微微松了口气的动作尽收眼底,却只是与平常别无二致地温和笑着:“若绪绪不听话……我便更高兴了,嗯?”
江绪一下便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耳根倏地红了个通透,严绥这段时候也不知用“不听话”这种借口做了多少的坏事,江绪是连想都不肯再去想的,如今也只好将自己埋进柔软被褥中,闭上眼不再应答。
严绥却没有立即离开,他穿上衣物,静静地在床前站了会,下颌的弧线略显紧绷。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警告自己,若再如此长久地单独占有江绪,那些阴暗的,负面的情绪便再也无法压制了。
但我如今决不能入魔。
他咬紧牙关,藏在袖间的手攥紧到指节泛白,这才强迫着自己转过身朝外走去。
吱呀。
门扉开启又合上,禁制生效的嗡鸣声恢复宁静后,江绪静静地睁开了眼,将自己的呼吸变得绵长而悠远。
他不确定严绥是否真的走了,前几日也有过这般情况,他在严绥离开后尝试着破解屋中的禁制,一转头却对上了一双极熟悉的,漆黑的瞳孔。
江绪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严绥的神情温和柔软,他弯下腰,轻而易举地把江绪扛到了肩上。
“地上冷,”江绪听着他关切的话,莫名心头一跳,“绪绪又不听话,让师兄担心了。”
他被不轻不重地摔在了床上,严绥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抬手扯松了严严实实的领口,江绪的眼神不可避免地落在那块露出的苍白肌肤上。
一块极明显的咬痕,是他昨日留下的。
严绥笑了声,用气音低低道:“不听话,是要受罚的。”
思绪在这戛然而至,江绪热着脸强迫自己回过神,呼吸有一瞬的紊乱。
不,如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在心底恶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闭上眼重新调整呼吸,同时再度尝试着感应自己的气息。
不是灵力。
他冷静地,一点点地陷入坐定般游离而清醒的状态中。
他要寻找自己体内天生就有的大量阴气。
岁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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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罢休
若换做几个月之前的江绪,突然遭逢此等困境定然是想不出解决之法的,但对于上辈子独自在各州闯荡了许多年的江怀光而言,如今的情况倒也算不上绝对的劣势,只是严绥的修为实在太高,他又每时每刻都处于无法静下心思索的状况中,只有最近几日才得了些喘息的机会,这才终于想出个或许可行的破局之法。
严绥的禁制仅仅是封住了他体内的灵力,恰好江绪前段时日才从渺音那得到了合欢宗的传承秘法,粗略掌握了些操纵体内阴气的法门,再加上上辈子的所学,虽说不得是有十成把握,但也是有信心试上一试的。
思及此,江绪彻底地沉下心来,一点点地感受着刻印在自己骨血中的法印,严绥的确是下了重手的,如此高深繁复的禁制令他光看一眼便开始头晕目眩胸口发闷,仿若识海被重重锤了下般,令他不由自主地发出声闷哼。
好生厉害的禁制,江绪忍不住暗暗惊讶,严绥上辈子究竟活了多少年,这些灵力中怎的还带上了几分仙家气息?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小心翼翼地绕开自己体内无处不在的法印,终于在体内寻觅到了一丝细微的,几乎不能被察觉的阴气。
不错,江绪沉沉地吐了口气,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只要在严绥回来前成功,便有成功逃脱的可能。
他默念起操纵体内阴气的法门,借由这点阴气在体内的流转一点点恢复了清明神智,游离于四周的神识清晰地瞧见自己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得苍白如死人般,连唇色都是青紫的。
果然,江绪想,即便是体质特殊,阴气也是不能常用的手段,也无怪乎严绥每回瞧见我滥用自己的体质能力时会如此生气。
不过如今已经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他只能硬着头皮渐渐加快了速度,终于在许久后,阴气盛到了某个节点,在腹腔中徘徊酝酿着,只等待江绪去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