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行舟(219)
莫迟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作势捏住杜昙昼的下巴:“我不管,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杜昙昼的胸腔传来轻微的震动,也许是他短促地笑了一下。
“莫大人盛情难却,我要是再拒绝,只怕就不识好歹了。”杜昙昼睁开那双勾人的眼眸:“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闭上眼睛。”
莫迟从善如流,立刻就将眼皮合上了。
杜昙昼反手扶住他的胳膊,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只手垂到床边,不知在摸索什么。
莫迟在黑暗中只听到一阵奇怪的动静,特别像某种金属发出的响动。
很快,一个冰凉的东西套住了他的右手手腕。
“好了。”
杜昙昼刚发话,莫迟唰地就睁开了眼睛,低头往手腕上一看,顿时怔住了,半天都没反应,眼神直发愣。
杜昙昼把上衣一脱,紧实的身体在莫迟面前一览无余。
他抓起莫迟的左手,贴到自己胸前:“不是说要睡我么,莫大人?”
莫迟颤巍巍举起右手:“你先跟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莫迟的手腕上扣着一个金色的手铐,由一根细细的链条拴在床脚。
杜昙昼面不改色:“这就是我的条件。”
“你——!”莫迟简直不敢相信:“堂堂一个临台侍郎,怎能做出如此不合礼数之举?!”
杜昙昼按住他后脑往自己面前一压:“临台侍郎又如何?这东西就是我从临台找来的。”
“不是!你——”
杜昙昼不愿再听他口是心非的话,于是选择用亲吻堵住莫迟的唇舌。
过了一段时间,在杜昙昼灼热的怀抱中意乱情迷的莫迟,突然被身上的人按住了右手。
紧接着,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乱动,链条的动静太大了,小心被别人听见。”
杜昙昼滚烫的吐息烧灼着莫迟的耳垂,让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莫迟恼羞成怒:“不想被别人听见,你就把这玩意给我卸了!”
说出的话很有气势,可惜说话人此时双目含情,面色通红,额间的几缕头发被汗水浸润,凌乱地贴在脸侧,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杜昙昼在他嘴角舔了一下,低声道:“想都别想。”
后来,金色的手铐被热气蒙上了一层白雾,没过多久,内侧又染上了薄薄的一层汗珠。
莫迟突然抬了一下手,镣铐就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滑。
铁链发出连续的晃动声,腕侧白皙的皮肤泛出薄红。
洁白瘦削的手腕被杜昙昼一手环住,火热的亲吻从掌心一路向下,浸润的汗水被一寸寸舔舐。
链条骤然停止摇动,随后,莫迟急促的呼吸模糊传来,很快就被隐藏在枕席之间。
第二日,清晨。
杜昙昼容光焕发地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喝着厨房熬的药,棕褐色的药汁被他一勺勺送入口中,动作雅致得好像喝得在喝琼浆玉液。
莫迟神色恍惚,眼皮浮肿,脸色微微发青,像是被山中精怪吸走了精气。
不对,他疲惫地看向面前的男人,精怪哪里是从山中来的,这不是就坐在房里吗?
“你醒了?”杜昙昼就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
莫迟低头瞅了一眼,手铐果然还扣在手腕上。
杜昙昼放下药碗,站起身,戴上了官帽。
莫迟这才注意到,他已经换上了官服。
“你要去临台?”
杜昙昼回头看他一眼,又转过头去:“我要去上朝,你就在家里等我,早饭就在桌子上,我会赶在午饭前回来。”
莫迟晃了晃右手:“我关心的是吃饭的问题吗?我想说的是这个——”
不等他说完,杜昙昼已经大步迈了出去,临离开前,还没忘记把房门关严。
要不是怕杜琢问起,只怕他都能拿把锁头把莫迟锁在房里。
莫迟简直没脾气了,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戴着手上的镣铐下了床。
“上什么朝啊。”他慢吞吞走到桌边,端起杜昙昼给他准备的热粥,搅动了几下,喃喃道:“今天不是休沐日么?”
不久以后,杜昙昼端端正正跪在褚琮面前,把头深深地磕了下去。
褚琮就要过来扶他,杜昙昼保持着磕头在地的姿势,沉声说:“陛下,臣有一请,还望陛下恩准。”
褚琮几步走到他面前:“你我君臣之间,何须这般多礼?何况你重伤初愈,哪里受得了这金砖的寒气?快起来!”
他扶住杜昙昼的胳膊,发现对方纹丝不动,忙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朕能做到,朕一定满足你。”
杜昙昼叩首在地,身形稳如磐石:“请陛下收回成命,不要将莫摇辰派往焉弥。”
第118章 杜昙昼又不会说焉弥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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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琮不明就里:“杜卿何出此言?举国上下,唯有一个莫摇辰才是最佳的人选。”
杜昙昼把头磕在地上,没有抬起:“熟悉焉弥国情的人很多,并不只有他一个。”
褚琮:“此事不是只靠了解焉弥就能做成的,大承已经失去了一个木昆,不能再失去归仁王子了。而想要说服他举兵反击,必须得是他信得过人。昨日莫摇辰告诉朕,他曾担任过处邪归仁的侍卫,有这层关系在,他的话才有可能取信于对方。”
杜昙昼:“臣明白,朝中大臣想要派出莫摇辰的理由有很多,每一条都合情合理,但只有一件事,是他们未曾考虑过的。”
“何事?”
“莫摇辰的身份早已暴露,他曾官至处邪朱闻的侍卫长,焉弥国内认识他的人很多,此番他再度潜入,必定做不到从前那样隐秘,一旦被人认出,即刻就会被处死。这样一来,他行事势必束手束脚,又如何能帮助归仁王子夺回王位呢?”
这个问题褚琮和诸位大臣不是没有考虑到,昨日召莫摇辰进宫时,他曾问过这个问题。
那时莫摇辰只说请陛下放心,他自有办法。
思索片刻,褚琮问杜昙昼:“除了莫摇辰以外,你可还有其他的人选?”
“有的。”杜昙昼把头从地上抬起来了一些:“臣,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可。”没等杜昙昼解释原因,褚琮就驳回了他的请求:“你是朕的股肱之臣,无论如何,朕都不会让你冒这个险。”
“陛下请听臣一言,臣少时曾随父亲驻守在柘山关,在家父的带领下,与焉弥打过大大小小的战斗,还曾与处邪朱闻亲率的军队交战,并取得大捷。除了赵青池以外,臣应该是最擅长与焉弥人对战的人。”
他直起身,朝褚琮拱手道:“要协助归仁王子夺回王位,与处邪朱闻的交手是少不了的,在这一点上,莫摇辰远远不如臣。所以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将莫摇辰留在缙京,臣自请前往焉弥,替陛下分忧。”
褚琮松开了扶着杜昙昼的手,慢慢直起腰,原地站了一会儿,缓缓转身,向龙椅走去。
走到椅前,没有坐下,又转过身,站在龙案后,面对杜昙昼,道:“杜卿的请求,朕已然知晓,只是你毕竟是朝中重臣,又是朕的临台侍郎,此事事关重大,朕不能马上答应你,还要……多考虑一些时日。”
杜昙昼正要开口,被褚琮抬手制止:“朕知道时间紧迫,不会拖你太久,你先下去吧,朕还有要事要与其他人相商。”
杜昙昼却不愿离去,仍在地上跪着。
褚琮无奈道:“杜昙昼,你不是个不知进退的人,怎么今日如此执拗?就算朕真的要派你去焉弥,也得等你养好伤再说,你不赶紧回府歇息,争取早日痊愈,还跪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褚琮的口风有所松动,杜昙昼心下一松,立刻从地上站起来,向皇帝深深鞠了一躬:“多谢陛下恩典!”
褚琮挥挥手:“朕什么都没有答应,现在谢恩太早了!你赶紧下去吧,还有一堆事等着朕去处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