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太子之后(39)
可能是简寻也被举荐过,但没有被原主选中;也可能是对方根本不屑与大启皇室为伍,直接去了南疆战场。
但有一件事宁修云十分清楚,若今日他选中了简寻,那么从此刻开始,简寻的人生便会和原本截然不同。
宁修云知道自己不能替简寻做决定,这个人未来会一路青云直上,顺了他的意,在归朝途中送他最后一程。
他本不能……
片刻的沉默之后,宁修云突然嗤笑一声。
不怒自威的太子坐在车驾里,只露出下半张脸,他审视所有前来自荐的富家子弟,手中名册弯折,拿在手里悠悠地向简寻的位置一点。
“就他吧。”
他勾唇轻笑,道:“是哪家选来的?长得好生俊俏,走上前来,让孤瞧瞧。”
第26章
太子的声音不大,刚好能让前排几位有些权势的官员听见,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不知道是惊讶于太子真的接受了傅如深的举荐,还是恼火于自己家的小辈没被选上。
沈七见这群人没有反应,乐呵呵地喊了边上的一位同僚,让对方传达太子殿下的命令。
宁修云侧目看去,才发现沈三竟然没在近前伺候,一挑眉:“他躲起来了?”
沈七小声答道:“统领猜测简公子或许对他有印象,便躲在车驾后面了。”
宁修云点了点头,没有责怪沈三的擅离职守。
沈七顿时脊背都挺直了,心情舒畅,扬眉吐气。看来他们终于做了件让太子殿下欢心的事。
恰在此时,车驾边的侍卫将简寻中选的消息高声传递了出去,后排人群顿时有些躁动起来。
人群中的简寻猛然抬头,就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隐晦地向自己投来。
简寻原本没对这次自荐抱有期待,正低头在心里盘算着修云的车驾到了哪里,距离湘城还有多远,小孔雀又会何时返乡,不知道能不能敢在他去南疆之前回来。
他的位置比较靠后,太子的话一出,但他耳力极佳,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太子选人的那句话也只字不差地被他听见了。
原本还以为不知道是前面哪个富家公子中选,此时听到护卫指名道姓,简寻才知道竟是自己。
简寻附身再次行礼,在人群自觉分开的一条路上向太子的车驾靠近。
边走边压下了心头那点疑惑,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太子怎么会一下子就选中他?
怪不得他来之前叔父和傅大人熊胸有成竹,莫不是动了什么手脚……
简寻兀自在心里纳罕,其他人心里也有着同样的疑惑,太子怎么会点名道姓只要敬宣侯府的人?
见太子说完这句就没了下文,其他举荐了年轻子弟的世家也忍不住了。
来此的世家以江家为首,江家如今呈爵的是家主江行松,爵位和敬宣侯府一样已经是最后一代,但江家氏族子弟繁多,产业也是整个江城最多的,所以这爵位在江家就显得更加光鲜。
和敬宣侯府这种子嗣凋零、祖产耗光的落魄户可不太一样。
江家家主江行松上前一步,行礼后恭敬道:“殿下,今日来此的都是江城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希望殿下能指点一二。”
江行松年近五十,比郡守傅如深还大了半截,但看着却比傅如深要年轻得多。
不过高枕无忧的人不必劳心劳力,自然会老得慢些。
为首的傅如深站得像个木头,目光垂在地上,好像要将那片薄土盯出花来。就当没看见对方越过自己这个主位贸然上前。
众人希冀的目光却都跟着落在了太子车驾附近。
然而片刻之后那位代为传话的护卫便又冷着脸开口了:“太子殿下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帮你们教养孩子,若是各位自家养不好,便送去南疆锻炼一场。”
底下轻微的议论声顿时消了个干净。
南疆是什么地方,大启边域,常年战乱不止,南疆兵营更是最能磋磨人的地儿,神鬼莫近,是矗立在边域的一柄利刃。
而且如今在南疆掌权的五皇子和江城素有过节,送了自己的子侄前去,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回来的那一天。
太子这话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他们抱着诚恳的心前来,太子殿下却不愿意以诚待他们。
眼见车架外各个世家的代表一脸如丧考妣,恐怕已经对太子心有芥蒂,沈七忍不住询问:“殿下原不是要忍让几分?”
宁修云疑惑地应了一声,随即明知故问道:“这话是孤说的?孤是当朝太子,还是任他们摆布的棋子?”
这话说得有些狠厉,言语之间对江城世家的厌恶完全不加掩饰。
沈七立刻面色一肃,撇清自己的干系:“是裴三郎进的谗言。”
宁修云满意了。
憋憋屈屈地做这么个虚假至极的太子,对宁修云来说已经是一种折磨了,再在行事上处处忍让,还不如现在就在简郎的剑上一头撞死。
“让他跟着,其余人该滚哪就滚哪去。”宁修云把手里的名册一扔吩咐道。
车驾边上的侍卫也是个人精,招呼了一声附近的兄弟,手握在腰间的长刀上,大拇指向上一推,长刀开鞘,露出一截雪亮的刀刃。
这威胁的动作一看就是沈三教的,沈统领虽然人不在太子御前,但处处都是他的影子。
简寻便在此时来到近前,原本表情肃杀的侍卫陡然变了副面孔,语气温和道:“简公子,劳您上马,跟着走一段了。”
护卫牵了一匹马来,恰巧就在车窗附近,简寻翻身上马,眼神规矩地没往车驾里乱瞟。
护卫营挥退了江城一干人等,让他们让开管道,车队兀自带着简寻一个人走了,这明晃晃的偏心让余下的人百思不得其解。
等到长长的车队在管道上只剩下一个影子,江行松才开始对罪魁祸首发难,他面色阴郁地开口道:“傅大人,您这就不厚道了,送上去的名册那么多,怎的就敬宣侯府那小子独得太子青睐?”
简寻出身敬宣侯府,但敬宣侯就是个十日有八日都在昏迷的病秧子,这种人怎么可能翻得起风浪,简寻能略过其他人直接中选,必然是和车队接洽的傅如深使了手段。
傅如深老神在在,十分无奈地答:“送到车队的名册你们可都看过,简寻的名字可在最后一个。傅某人和车队里的大小官员也没什么交情,如何做手脚?”
“再说了,傅某要真有这个门路,送我儿傅景去太子那里当差岂不是更美?何必便宜了别人。要我说啊,指不定就是殿下说的那样,简郎生得俊朗,才能让殿下一眼看见。”
傅如深一番解释,在场的却没一个相信的,从傅如深暗中调查驻军营的账面开始,他与以江家为首的江城世家之间就已然撕破了脸。
江行松怎么可能相信傅如深的话,这人在江城蛰伏这么久,如今一朝在太子面前得势,便忘了从前是如何在他们面前伏低做小。
他忍不住气笑了,连连点头:“好,很好,傅大人既然不仁,便别怪我们不义了。”
说着江行松一挥袖袍,阴沉着脸,转身便走。
傅如深站在原处,看着江城名义上在他手下讨生活的一大半官员,都跟在江行松的身后回城,他面上却无半点愤懑之色。
边上的侍卫有些担忧:“大人,你从前忍让,还勉强能和这些人和平相处,如今这么下江家的面子……那江行松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傅如深最近半年,对待江城世家大族的态度越来越严苛了,没少和这些人起冲突,再这么下去,江家恐怕要闹出些事端来。
傅如深长吁一口气,说:“那便由他去吧,不成功便成仁,忍了这么多年,江城终于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