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太子之后(144)
“我越重视你,在你受到南疆军冷眼和挤兑之后,就越会对宁楚卿抱有恶意。”
宁修云十分笃定地说。
并且他猜得出来,嘉兴帝一直在病中,没那个精力安排这么细致,估计是裴相一手操持,可真是良苦用心。
简寻也顿时恍然,理解了宁修云话中的深意。
简寻不赞同地说:“现阶段南疆守将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有被攻破的风险。”
“我亦如此认为。”宁修云轻声道。
*
如宁修云所料,嘉兴帝确实不止圣旨一手准备,沈七把梁番赶回国都之后,整个南疆军营地都知道了简寻现在是南疆军的骠骑将军,也知道了简寻曾是太子的亲卫。
好在简寻的伤基本已经痊愈,之前他们回留在南疆军的前线驻地,一是因为简寻的伤不宜奔波,二是宁楚卿有不少公务要拉着太子处理。
如今事情基本都了结,他们便收拾收拾准备先回南疆城。
宁修云此番退避,给足了宁楚卿面子,算是对南疆军和宁楚卿表明和善的态度,南疆军中风言风语还没兴起就已经被无声压灭了。
宁修云前一日才和简寻一起送别了去西南赴任的傅景,后一日就轮到自己准备从南疆军的营地辞行。
被按在营帐中处理南征后续事宜的裴延也终于有了脱身的机会。
回南疆城的车队边。
裴延一脸阴郁,连惯常挂在脸上的笑意都没了,他狠狠叹了口气,对着身侧的太子咬牙切齿地说:“殿下真是……记仇得很。”
裴延自从被宁修云赶去前线就再也没好好休息过,原本在前线南疆军还因为他太子心腹的身份对他多有忌惮,他也能图个清闲。
但自从他看不过眼帮着所在队伍的小将躲过一次伏击,裴延便被抓了壮丁。
他多少次在心里痛骂南疆军里一根筋的傻子太多,明知道他身份敏感还敢用他,直到南征结束才知道这是宁楚卿授意。
很好,宁楚卿就是那一等一的傻子,不仅不想要皇位,连南疆兵权都不看紧一点,真当他不会背后使坏?
——裴延还真的没有使坏,毕竟开疆拓土的大事,他心里再怎么阴暗也还是有几分热忱在的。
这就导致南征结束后他都被一直按在南疆军里处理公文。
南疆军可用的文臣太少,像裴延这种一个顶十个的更是凤毛麟角,遇上了哪有不薅羊毛的道理。
宁修云甚至特意派了两个护卫过来,美其名曰协助裴延工作,实际就是派去监工的,让裴延连休息时间都少到可怜。
裴延至此终于知道,他算计简寻一次,要用漫长的后续来弥补。
裴延今早匆匆赶来时,整个人都分外憔悴,看到宁修云之后陡然有一种旧的噩梦结束、新的噩梦即将开始的感觉。
于是裴延才有这样一句感叹。
宁修云站在马车边上,他心情不错,还能和裴延调侃两句:“裴卿辛苦了。可才这点担子就觉得重了,日后孤怎么敢再用你呢?”
裴延无奈,有时候他真觉得太子给他下了蛊了,否则他怎么听了一句假惺惺的宽慰就又觉得自己可以了呢?
裴三公子一阵唏嘘,在心中唾弃自己,嘴上老老实实地说:“听凭殿下差遣。”
“简公子无碍,殿下心中也不再有迷茫,裴某这番也算值当了。”
宁修云睨他一眼:“即便简寻活着回来,你的所作所为孤也不会忘,裴卿日后做事还需考虑后果才是。”
“那是自然。”裴延应了一声,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这句忠告,他打了个哈欠,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向宁修云告罪一句便进了马车里补眠。
宁修云目送裴延的身影消失在帘子后方,开口问身侧的沈三:“简寻还有多久到?”
沈三答:“很快。只是取封赏的千金而已,不会耽搁太久。”
简寻是在即将启程之前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有封赏得到的银钱在南疆军库房里没取。
宁修云本想让沈七落后他们一步把那几箱金子取了,但南疆军的规矩,封赏必须本人去领,简寻无奈只能亲自走一趟。
好在宁修云没等多久,远远地就看到一队南疆军帮忙把装箱的金子抬了过来,简寻走在最前面。
简寻步子本来就快,在看到守在马车边的宁修云之后,几乎是飞奔了过来。
“我来晚了。对不起,让殿下久等了。”简寻歉意道。
宁修云今日照旧戴着假面,一身白衣,等简寻走到近前,他曲指敲了一下简寻的额头,嗔怪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简寻心里一暖,应道:“殿下说的是。”
宁修云侧身看那一箱箱金子被抬到近前,有些稀奇道:“第一次见你如此在乎钱财。”
简寻有些赧然地挠了挠脸颊,没有开口解释。
他之前的那些家底都在分别时当做聘礼交给宁修云了,可宁修云却没有答应他,简寻还想再试一次,但现在难免有些囊中羞涩,便想起自己还有国都送来的封赏。
这种事自然是不能提前和宁修云说的。
宁修云只当他终于意识到了金钱的重要性,便开口赞许道:“这很好,不然像从前一样,随随便便就会被人骗走。”
后半句明显是调笑,简寻轻咳一声,说:“只会让你骗。”
当初但凡换成其他任何人,简寻都不会轻易把自己全部身家交托出去。
宁修云也相信这一点,他一挑眉。单手捏住简寻的下颚,低声细语:“萧郎这张脸我也很中意,要不要试试把从前的都骗回去?”
简寻涨红着脸不知道如何反应。
恰在此时,异变突生,两米之外一个士兵放下抬箱子的挑棍冲了过来。
目标正是宁修云捏着简寻下巴的手。
简寻和沈三几乎同时做出了反应,一个将宁修云拉到了身后,一个疾步上前擒住了那士兵。
那士兵被沈三按着,不能再靠近一步,嘴上却不甘心地吼道:“尉迟风!你这个爱慕虚荣的贱人!不过是看那个姓简的发达了便主动投怀送抱!姓简的!你以为他有多喜欢你吗!他只是喜欢你的钱权!一旦没了这些他又会弃你而去,哈哈哈哈哈……”
简寻在他抬头的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个形容癫狂的男人,这就是那日在众目睽睽之下纠缠尉迟风的孙教头。
“你但凡长了眼睛,都不会错认别人的爱人。”简寻怒火中烧,他心里骤然涌上一股杀意,恨不得将面前认错了人还大声辱骂的家伙立刻斩了。
他伸手下意识探向腰间却摸了个空,从重伤后他就没有随身带着自己的佩刀了。
“什么……?”孙教头愣住了,他有些神经质地想探身去看那个熟悉的身影,却被简寻遮挡的严实无缝。
“你胡说……他
就是尉迟风……他骗我和家人反目……还要弃我离去……”孙教头神经质地喃喃。
宁修云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一件什么样的乌龙。
他安抚地摸了摸简寻的脊背,从爱人身后走出。
宁修云一甩袖,拍了拍长衫下摆的褶皱,气势瞬间便与刚才和简寻亲昵的样子不同,不怒自威,岳峙渊渟。
宁修云就站在简寻身侧,孙教头被沈三压着几乎匍匐到尘埃里,他皱着眉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个陌生人,眼神冷漠得像在注视一个死人。
宁修云寒声道:“哪里来的野狗在孤面前乱吠。”
孙教头被那一眼看得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