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太子之后(152)
但是药三分毒,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即便能用昂贵的药材强留宁喧几年,也避免不了死亡的危机。
所以肖太医告诉宁修云,只有直接改善宁喧的体质,才能让宁喧彻底避开夭折的危险。
巧了,还真的有这种珍贵的药材存在。
宁修云将这些说给简寻听,简寻沉思片刻,问:“殿下知道哪里有这种药材?”
宁修云点头,却没将那东西目前的所在地说出口,好似有什么忌讳一样。
“将军夫人其实有些谨慎过头了。”宁修云单手撑着下巴,如此对简寻说道。
简寻并不认同这个观点,“殿下何出此言?如果不是将军夫人这些年悉心照顾,宁喧恐怕早就夭折了。”
“不是这方面的。”宁修云摇了摇头,说:“将军夫人一味关注宁喧的身体,忽略了他的心理状态,慧极必伤,将军夫人只知道宁喧的身体千疮百孔,但这孩子早早明事理,心里也一样容易受伤。”
肖太医说宁喧忧思过度,小小年纪,竟然还会有这种困扰。
宁喧会对宁修云生出依赖和亲近是有原因的,这一点早就有迹可循。
将军府的家庭氛围很沉闷,宁楚卿和孟帆都是手握权势、性格强硬的人,两人在宁喧面前基本等同于严父严母。
孟帆或许想做个慈母,但她为了宁喧的健康,做了很多限制宁喧自由的事情,宁喧四岁,出家门的次数不多,身边也没有同龄的玩伴,小孩子难免耐不住寂寞,所以他才会在卧底探子的怂恿下溜出去。
而宁修云对宁喧的态度从始至终都很温柔,又极有耐心,能和宁喧下棋下一整天都不会有半句抱怨,心口如一的亲近和爱护,让宁喧对他生出了贪恋。
于是在孟帆强硬地阻止宁喧去找宁修云,这孩子心里的不解和委屈尽数爆发了。
他的思维敏捷,但对涉世未深,大概无法看透孟帆这样做的深意。
在宁喧眼里,孟帆只是向以前一样,说着这件事为他好,便逐一剥夺了他许多快乐。
宁喧早熟的心理状态成为了一把双刃剑。
想到这里,宁修云有些后悔:“我应该早点做决断的。”
宁修云原本是打算等宁楚卿和孟帆商量之后,给了他确定的答案,他再拿出最后这枚筹码,结果反而让宁喧又受苦了。
从理性的角度看,这个局面更有利于宁修云与将军府谈判,但感性的角度上,他也忍不住生出了愧疚之意。
简寻握住宁修云的手,放在掌心里捏了捏,安慰道:“是将军太优柔寡断了。”
宁修云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和喧儿学的?嘴这么甜。”
*
正堂里两人聊过宁喧的状况,偏院那边,匆匆从兵营赶回来的宁楚卿也听夫人说了药材的事。
两人暂时离开了宁喧的卧房,站在外间低声交谈。
孟帆满脸疲惫,语气不虞:“肖太医说的东西,未必管用,太子不过是想以此为筹码,从我们手中夺走喧儿,或许喧儿根本就不是他所说的那样……”
宁楚卿蹙眉道:“舟舟,喧儿的情况你我都清楚,遍寻名医也只有一句‘胎中不足’,甚至……多次有名医断言他活不到成年。”
骤然听到丈夫将残酷的真相说出口,孟帆身体陡然一颤,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让她骤然无声地流下两行清泪,她掩唇无声哭泣,生怕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了病中的宁喧。
宁楚卿眼下一片乌青,受到宁喧生病的消息他立刻从兵营赶回,一天连轴转已经是心力交瘁,但宁喧的病情更让他焦心,他搓了把脸,道:“太子若能将药材交给喧儿,保住喧儿的命,那么他的要求也可以答应。”
孟帆闻言震惊地看向自己的丈夫,语气激动地说:“我这辈子只有宁喧一个孩子!把宁喧让给太子?宁楚卿!你这是在割我的肉、喝我的血!”
“太子从一开始就对喧儿有私心,他此生无后,便只能夺走别人的孩子,他笼络喧儿,让喧儿对这个‘叔叔’念念不忘,喧儿甚至为他与我争辩。”
“他甚至早知道有药材可以救喧儿,却一直不让肖太医明说,就是为了等喧儿发病,再以此相逼,他处处算计,对喧儿可有一点真心!?”
孟帆说到最后,已经近乎嘶吼,在她看来,太子心机深沉,早就存了夺走宁喧的心,一言一行都虚伪得过分。
宁喧在太子失魂落魄的时候特意前去安慰,而太子却能眼睁睁地看着宁喧受病痛折磨,把宁喧的痛苦当做把柄相要挟。
“舟舟!慎言。”宁楚卿表情严肃地说。
宁修云到底是当朝太子,孟帆这般羞辱的言论一旦传出后果不堪设想。
宁楚卿长叹一声,给几乎已经失去理智的孟帆分析利弊:“太子既然将药材的事情告诉我们,就说明他对治好喧儿还是有几分把握的,否则他带走喧儿又有什么意义?我知道你爱喧儿,我也爱他,既然爱他,就应该让他健康地活下去,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即便宁楚卿也十分厌恶这种以家人威胁他的行径,但只要宁喧活着,宁楚卿可以接受任何结果。
家人在宁楚卿眼中比得过皇权,比得过兵权,若是真有两相抉择的一天,宁楚卿还是会选择家人。
宁修云想让宁喧做他的继承人,横竖都是他们占了便宜。
只不过他们还没有问过宁喧的意愿,喧儿早慧,宁楚卿希望那孩子自己选择要不要担下帝位的责任。
宁喧若愿意,他不会阻拦;宁喧若不愿,宁楚卿就算交出南疆兵权,也会求太子保住宁喧的命。
孟帆说:“如果殿下肯告知那药材是什么样子,从何处得来,以我孟家的财力,未必找不到可用的。”
宁楚卿摇了摇头,说:“若非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拿这个做谈判的筹码,就是认定你短时间内寻不到。我们有时间去找,喧儿未必有时间去等。”
宁楚卿继续劝道:“我们给他起名宁喧,就是希望他有一天可以摆脱病痛,和别的孩子一样调皮,和别的孩子一样吵吵闹闹,你也很希望看到这样的场面,对吗?”
孟帆的理智在宁楚卿的低声劝慰下逐渐回笼,一口气陡然泄去,她满目失落,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她声音艰涩地说:“我明白了。”
即便孟帆心里仍然认为太子不过是一个心机深沉的薄情之人,但为了让宁喧活命,他们不得不妥协。
*
宁修云在正堂喝完一杯茶的时候,宁楚卿夫妇来到了正堂。
宁楚卿一身骑装盔甲都没来得及脱,和夫人一起走到宁修云面前,恭敬行礼。
宁楚卿开门见山地问:“殿下是否知道肖太医所说可以治好喧儿的药材在哪里能够找到?”
宁修云点头,说:“知道,但将药材交给你们,孤有条件,条件的内容你们大概已经清楚了。”
孟帆深吸一口气,衣袖里的手紧紧攥拳,她说:“殿下请说。”
宁修云漫不经心地说:“肖太医之所以知道有这种药材存在,是因为药材就在今上的私库中,所以孤暂时无法拿到,但孤许诺会将之赠予喧儿。而与之相对的,孤此生无后,来日登基之后,要立宁喧为太子。”
孟帆还皱着眉等待太子说些过继喧儿的残忍话语,没想到对方说完这句就没有了下文,等待他们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