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婚(95)
江越笑弯了眼睛,把他两只手腕紧抓在手里,“没人教我。”
贺凌一开始还不解他这个动作的意思,但很快他就知道了,因为之后的半个多小时里他一直是这个姿势,身体仿佛被钉在上面了,双手挣不开,腰软起不来,被他年轻力壮的丈夫轻而易举地操失了神。
江越特别爱看他这种表情,杏眼噙泪,满脸情/欲,还会用喘得很色的声音叫他江越。
想起不久前肖允乐说的那番话,他轻按下贺凌的脑袋嘬吻他的舌头,心想,爱贺凌超过爱自己明明比呼吸还简单,一点都不难。
第二天到了滑雪场,四人租了身装备,都是单板。
四个人里只有贺凌和宋启锋是会滑雪的,另外两个都不会,正好一对一。
江越四肢灵活,人很聪明,贺凌讲一遍要领他就能掌握个大概。
反之的肖允乐也不是不聪明,毕竟是数理化能考满分的人,他就是肢体不大协调,跟不上脑子。
在他又一次站不稳摔倒,宋启锋忍不住叹气,“你是笨蛋吗?”
肖允乐坐在雪地里双手环胸,仰脸看他,“你不如反省你自己,贺凌教江越都能平地滑行了,我还站不起来。”
宋启锋在他面前已经快被磨没脾气了,任劳任怨地把他拽起来,“好吧,是我不对。”
“你好好教,你要教不会我我就换教练了。”
“……别威胁我。”
和还站不稳的肖允乐不同,江越已经能在有坡度的地方自己滑一段了,贺凌就站在地势比较平坦的地方等着接他。
江越踩着单板从上面慢慢滑下来,再被贺凌抱住。
这一瞬间江越爱上了滑雪这一项运动,并决定以后每年冬天都要滑一次雪。
他紧紧抱着贺凌,温声问:“教练,我是不是你最喜欢的学生?”
“我只教过你。”
虽然没听到是,但这个回答和是一样让江越感到高兴。
两人提着雪板走到蓝色滑雪道,这是供中级者滑行的,坡度比绿色标识的初级滑雪道要高,难度上也会有提升。
中级赛道坡度有挑战性,但也会混进一些看不起初级赛道的初学者,对自己很有信心想要挑战有难度的。
一个穿明艳粉色的身影就是其中一员,樱花粉的滑雪板竟然在高坡上就敢笔直往下冲,这种滑法只会越冲越快,踩在板上的女孩吓得一路尖叫。
贺凌听到声音往上看的时候人已经朝自己冲来了,他反应迅速地丢了手里的单板。
江越回头正好看见贺凌伸出手臂,精准地接住一抹飞进他怀里的粉色。
稍有些威力的冲击感几乎是把那俯冲下来的女孩使劲按进贺凌的怀抱,两具身体紧得不能再紧地贴在一起,贺凌为了缓冲也为了不至于被撞倒,他双臂环紧女孩的腰身原地转了半圈,踉跄了两步才站稳身体。
女孩被吓坏了,浑身发抖死死抱紧贺凌,嘴里还念念有词,“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江越脑子里某根弦忽然就断了,断得悄无声息但山崩地裂。
贺凌还没发现他的异样,因为女孩从惊吓中缓过来了,正惊魂未定地向他道谢。
“没事,没伤着就好。”贺凌不在意地捡起地上的单板,走向傻站着的江越,见他表情不太对疑惑地问:“怎么了?”
江越沉默片刻,低头脱板,“我不玩了。”
说完他也没有等贺凌的意思,自顾自捡起地上的滑雪板往回走。
贺凌看他就这样跟自己擦肩而过,怔愣一瞬后心头也莫名慌乱了一秒,他一手抱着滑雪板转身去追江越,拉住他的手臂问:“你怎么了?”
但他没想到江越竟然挣脱了他的手,继续闷头往前走,“我不想玩了。”
贺凌眉头微拧,回头跟肖允乐他们打了声招呼再去追他。
还了装备他们走出滑雪场,往酒店走。
路上江越走得一言不发,贺凌就跟在他身后,也沉默走着不说话。
其实这会儿贺凌已经反应过来了,知道江越这是因为刚才的事情不高兴。
他自我反省了一下,理解江越发脾气,认为无可厚非。
两人前后走进酒店的楼梯间,江越脚步稍快一点走在前,贺凌落在后面。
回到房间江越外套也不脱,径直朝卫生间走去,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贺凌慢了一步没赶上他关门,无奈地敲门:“你在上厕所?”
“不是。”
“出来。”
“可是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贺凌肩膀靠着墙壁,问:“你在生气?”
江越嗯了一声。
“为什么要在厕所里生气?”
江越的声音隔着门板有些闷闷的,“因为我不想跟你发脾气。”
“你在滑雪场不是已经发脾气了?”
“嗯,对不起。”
“我没要你道歉。”
江越不说话了。
贺凌在外面等了五分钟,再屈指敲门,“好点了吗?”
“没有。”
贺凌耐心等,每隔五分钟敲一下门,问他好点了没有,江越都说没有。
又一个五分钟过去,贺凌不敲了,他沉默地靠着墙站,过了一会儿反倒是躲在门里那个忍不住出声。
“老婆,你还在吗?”
“我还在。”
“……那你怎么不敲门了?”
贺凌想笑又因为心疼有些笑不出,屈指敲门。
叩叩叩——
“好点了吗?”
第75章
“好点了吗?”
“……好一点了。”
其实一点都没好,他已经不生气了,但胸口还是又闷又紧,堵得慌。
他以为自己待一会儿就能好,可他一个人都待挺久的,这种有火无处发的感觉还是让他害怕自己出去了会跟贺凌发脾气。
贺凌等了一会儿不见门开,又问:“还是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江越低头垂眼,默默点头,点了两下才想起来贺凌看不见,闷声说:“嗯,你别走。”
“我不走。”
“也别不敲门。”
“跟我说说话吗?”
江越没说话,他看似在沉吟,其实心里还在难受。
他太紧张贺凌,也感觉可能是贺凌平时对他太好了,从来没让他跟谁争过,以至于今天这么一点小事就让他反应过激。
丑陋的嫉妒像传染性很强的烈性病毒在他身体里蔓延,也像把他的心脏硬塞进某个过于小的容器里,瓶口卡着心脏不上不下,如同他此刻在卫生间想出去又出不去。
他又听见贺凌敲门。
“跟我说说话吗?”
江越轻叹一口气,“好。”
“你可以跟我发脾气。”贺凌说。
“可是我不想。”江越手指扶在门把手上,眼神挣扎,“你什么也没有做错,当时确实只有你能帮上忙,多亏有你才没有人受伤。”
贺凌却说:“她穿了很专业的护具,真摔了其实也不见得一定会受伤。”
江越眼神忽然晦暗,“嗯,她穿了护具,你不管她她也没事。”
“她是初学者,却跑到中级滑雪道,受伤了也是她自找苦头。”
江越听得点头,“对。”
“我可以不管她的。”
江越又点头,“对,你可以不管她的。”
“但我还是管了,我接住她,当着我丈夫的面拥抱了另一个人,虽然这不是我的本意。”
江越心口骤缩,他有点待不下去了。
卫生间的门咔哒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在里面待了快二十分钟的江越走出来和贺凌对视。
“我是没错,但也不妥。”贺凌拉开拉链,把穿去滑雪场的外套脱下来扔在地上,走上前搂住江越的腰,“你可以发脾气,我都听着。”
江越双手垂在身侧,他的沉默好像在酝酿一场雨,一场雪,然后在深思熟虑后用一根手指抬起怀里人的下巴,注视有些冷淡的杏眼,温声问:“老婆,如果今天是我接住了那个女孩,你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