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婚(14)

　　于是等体育课下课，班上大多数人都回教室后，肖允乐就开始找。
　　那时候他还没有联想到那个甜品袋子，是他目光不经意扫过贺凌的时候，惊讶地发现曾经在江越手上的甜品袋子竟然出现在贺凌的桌上，他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贺凌就是那个“陈仓”！
　　但事后他再想，又觉得自己没有亲眼看见，只凭一个甜品袋子就断定贺凌和江越之间有秘密很草率。
　　于是为了收集更多证据，肖允乐开始留意和观察贺凌江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先入为主的缘故，很容易他就发现这两个人虽然表面上好像没有任何交集，在走廊上擦肩而过也当对方是空气，但事实上江越一直在找各种机会偷偷看贺凌。
　　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巧合，可要次次都是这样还能说是巧合吗？
　　于是剩下的推理起来也合情合理，首先这俩肯定是情侣关系，然后碍于早恋还是同性，所以他们为了避免一些麻烦才在人前装作不认识，如果不是他撞见了江越给贺凌买东西，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两个看上去好像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人会是一对。
　　肖允乐把自己的观察和推理结果说给贺凌听，贺凌听完沉默了片刻才说话。
　　“你很有想象力。”
　　肖允乐反驳：“这不是想象力，是我基于事实的判断，你敢说江越不是喜欢你？”
　　“……”
　　“看吧，你反驳不了，你不用担心被我知道，我一定会帮你们保守秘密的。”
　　贺凌懒得再解释了，“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们在医务室待到值班老师同意他们离开，肖允乐陪着贺凌去找班主任拿假条，他去配一副新的眼镜。
　　“你真的不用我陪你去？”肖允乐担心地问。
　　“不用。”贺凌低头揉眼睛，“我自己能去。”
　　他回教室拿手机和钱包，用假条出校门。
　　虽然贺凌说了他自己能去，但肖允乐还是很担心他这个没了眼镜的大近视眼，于是他自己稍一琢磨，总觉得很有必要告诉江越一声，毕竟贺凌有可能是不好意思麻烦自己，那麻烦自己男朋友总不会不好意思了吧？
　　等下课铃一响，肖允乐直奔一班教室，让坐在靠窗的学生帮自己叫一下江越，他在走廊上等，没过一会儿江越就出现了。
　　肖允乐马上把事情原委告诉他，“贺凌受伤了，体育课的时候他被排球打中了脸，眼镜坏了，鼻子也流了好多血，刚才他跟班主任请假出去配新眼镜了，我不放心他想陪他去，但他不肯非要自己去，我想怎么也该跟你说一声。”
　　江越一怔，“他已经出校门了？”
　　肖允乐点头，“还没下课他就走了，这会儿应该在公交车上。”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江越说完转身就往办公室跑。
　　肖允乐猜他应该是开假条去了。
　　贺凌还在公交车上就接到了江越的电话，第一通他直接挂断。
　　江越继续打。
　　贺凌继续挂。
　　江越耐心十足地跟贺凌耗，贺凌烦得很，手机要是关机了他也不方便，只能划开接起。
　　江越第一句话就是，“你在哪里？”
　　“公交车。”
　　“你到地铁等等我，我马上来。”
　　“你不用上课吗？”
　　“我拿了假条，你没戴眼镜看不清楚别乱跑，我陪你去配眼镜。”
　　“我自己能去。”
　　“我知道你可以，是我不放心，你就让我陪你去吧。”
　　贺凌听他的背景声好像已经在等公交车了，知道这会儿说什么也没用，这个人不可能听话回去上课，心里一叹。
　　“知道了。”
　　公交车到地铁站前停，贺凌下车就到里面等，安静地站在广告屏前，白色的校服胸口有一大片半干的淡黄色，那是他用清水洗掉鲜血的痕迹，剩下的那些他实在没办法。
　　江越在微信上每到一站就给他发一条站名，贺凌已读不回。
　　[我到地铁站了，你在哪里？]
　　贺凌直接把身后的广告屏拍下来发给他。
　　[我看到你了]
　　贺凌收起手机左右望，直到他视野里一抹熟悉的蓝白越来越近，江越走到他面前微微俯身低头，以鼻子几乎能碰到一起的距离看他的眼睛。
　　“能看得清我吗？”
　　贺凌偏头推开他离得太近的脸，“废话，我是近视不是瞎了。”
　　江越笑了笑，和他一起进闸机再往下一层乘坐地铁。
　　“鼻子还痛不痛？”
　　“酸。”
　　“是谁那么不小心？”
　　“说了你也不认识。”
　　“你跟贺叔叔说了吗？”
　　“他在上班，我回去再告诉他。”贺凌缓缓闭了闭眼，还是特别不舒服，又低下头揉眼睛。
　　江越拉住他的手不让揉，“手脏，别揉，不舒服你把眼睛闭上。”
　　贺凌很干脆闭上眼睛。
　　江越直勾勾盯着他的脸看，发现他鼻翼上落了根睫毛，抬手帮他拿开，“你这里有根睫毛……好了我帮你拿下来了，要看看吗？”
　　“不看。”
　　江越笑着捻去那根睫毛，温声问：“你和新同学是不是相处得不错？”
　　“还行。”
　　“他知道我跟你从小认识？”
　　“不知道。”
　　“那他怎么会来找我？”
　　“他以为我跟你很熟。”
　　“以为？难道我和你不是很熟吗？谁能有我和你那么熟？”
　　贺凌没理他。
　　江越就喜欢和他没话找话，“新眼镜要不要试试银丝边镜框？”
　　“为什么？”
　　“因为适合你。”
　　贺凌无所谓用什么镜框，他的要求一直是耐用就行了。
　　到了眼镜店，贺凌先去验光，江越一边等他一边帮他挑选镜框。
　　他希望贺凌能试试金属框的眼镜，就一直在金属框那几个柜子前挑选。
　　店员给他拿了好几款比较受欢迎的，他看了都不满意。
　　“他不会喜欢的，要选就得选他不会拒绝的。”
　　店员听得一脸茫然，“什么样的他不会拒绝？”
　　“普通，不张扬。”
　　过了一会儿，贺凌戴着新配好的镜片出来适应，江越走过去问他，“度数升了吗？”
　　“左眼多了50。”
　　贺凌适应好新镜片就被江越拉走去试他给他挑的镜框，都是金属边。
　　“这副不贵，也适合你。”江越从店员手里接过镜子送到贺凌面前，“你喜欢吗？”
　　“我没要求，能用就行。”
　　“那就这副吧？”
　　贺凌懒得再挑，江越说这副好他就买这副。
　　付好钱等加工要差不多一小时，两人就去附近的奶茶店等。
　　江越很少有机会能这么一直看不戴眼镜的贺凌，所以他很珍惜，眼睛几乎是钉在贺凌脸上。
　　贺凌觉得他总这么看自己有点烦，“能别老看我吗？”
　　江越就把视线转开，只是过了还没一分钟他又转回来继续盯着贺凌的脸看。
　　贺凌忍了一下，淡淡抬起眼看他，江越马上用手掌捂住眼睛。
　　过了一会儿，江越放下捂眼睛的手，轻声说：“你有点不讲理，为什么不让我看？”
　　贺凌眼睛累得很，说话都有点有气无力，“没有为什么。”
　　“好吧，我尽力控制一下。”
　　江越尽力控制的结果就是隔一会儿看一下，隔一会儿再看一下。
　　贺凌已经懒得再说他了。
　　到时间两人回去取眼镜，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放学了，教学楼空了大半，贺凌回到二班教室里面只有一个人在。
　　肖允乐仔细看了看贺凌的新眼镜，笑了笑，“好看，很适合你。”
　　“他选的。”
　　贺凌下意识地说完才意识到这听着有点暧昧，抬眼去看肖允乐就见这家伙笑得一脸“果然如此”，顿觉头疼，想解释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干脆不说话了，沉默地收拾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