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婚(77)
江越没有点接收,而是先问了一下他现在方不方便接电话,得到方便的回答他立即走出地铁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拨通贺凌的手机。
“老婆,你吃饭了吗?”
“刚吃完,现在回宿舍。”
“今天忙不忙?”
“还好,明天能完成。”
贺凌背着书包慢吞吞地走上长坡,基于对江越的了解他听出他有话还在肚子里斟酌,大概是没想到该怎么开口。
想着今天江越去机场接江清彦,贺凌不难猜到这事估计和自己有关,只是他不怎么熟悉江清彦,摸不准会不会是他给了江越什么压力,淡声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有两个问题,你周末回不回家?”
“回。”
“那第二个问题,你愿不愿意和江老师他们一起吃饭?”
贺凌换了只手拿电话,“你这么问,我要是说不愿意去你怎么办?”
“那就不去了,我跟他们说你要写作业,以后再找机会吧。”
“你不怕他们不高兴?”
“我怕你不高兴,反正他们待几天就走,见不上面也不是你的错,谁也不能怪你。”
贺凌没有计较那杯茉莉,但江越是一直计较的,和贺凌有关的事情上他确实很小气,得罪不起,亲妈都不行,连迟来一无所知的亲爹都被记了半笔。
贺凌现在早就没有了越馨岚来之前的那种紧张感,既已经知道了越馨岚不满意,尘埃落定就没什么好说的。
“你希望我去我就去。”
江越沉默几秒,说:“江老师给你带了礼物,不过他没让我看是什么东西。”
贺凌无声勾动唇角,“把钱收了,我带回来给你看看。”
周末前,贺凌顺利提交作业,也和肖允乐以及婚纱摄影店的老板打了声招呼,说这周六有事他就不过去了。
他很多事情肖允乐都知道,自然也知道他周六要去跟江越的父母吃饭,还特意打了个电话过来,让他不要紧张。
“我不紧张。”
“那可能是因为我替你紧张了。”肖允乐说:“我现在摸我的胸口,感觉心跳可快了。”
“你替我紧张什么?”
“紧张你跟他父母吃饭啊,我想想都觉得这场面估计挺尴尬的,要是我,吃完我都该消化不良了。”
“没那么夸张,以前我跟他们也吃过饭。”
“以前和现在又不一样。”肖允乐叹了口气,“反正你收着点,至少别让他们看出你对江越的控制欲。”
贺凌没说什么。
结束通话,他从阳台走回空无一人的客厅。
以前周五这个点江越早该回来做饭了,但今天太阳都快落山了也没见他回。
手机微信上最后一条行踪汇报是一个半小时前,他跟组员们待在一块,为了完成模型作业他们几个人去了校外的材料市场。
贺凌十分钟前回到家发现他不在就问过他什么时候回,但江越没有回复。
这种他给江越发微信却石沉大海的情况极其罕见,罕见到他们结婚前都没发生过这种事,更不用说结婚后。
贺凌没有办法不感到焦虑,在和肖允乐打完电话后,见置顶的聊天框仍然只有自己发出的消息,他不再等了,脸色发冷地拨通电话。
电话能打得通,就是响了好几秒才有人接。
“……喂?”
一个女孩的声音,能听出她在惊慌不安。
贺凌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越在哪里?”他沉声问。
接电话的女孩没说话,但能听见她不是一个人,更准确地说接起这个电话不止一个人,还有很多人在她身边,窸窸窣窣地说着话,在给她出谋划策想办法应付。
贺凌想着今天下午江越给他发的几个名字,是跟他一起去材料市场的组员,对于这个接电话的女生他差不多猜到是谁了。
“你是沈秋宜?”
听到自己的名字沈秋宜吓得差点没拿稳手机,支支吾吾说不清话。
“告诉我江越在哪,我不跟你们生气。”
“这,这我不能说……”
“把电话给他。”
沈秋宜快哭了,“也不行,你相信我,我也很想把电话给他。”
贺凌耐心彻底耗尽,“我不会重复第三遍,把电话给他。”
“我不行了,你们来接。”沈秋宜像丢烫手山芋一样把手机丢给身边最近的人。
曾经祖籍都差点被报出来的郭杰涛拿到了手机。
私底下他不止一次说过贺凌是个窒息感很强的人,此刻他帮昏迷不醒的江越接这个电话,那股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已经通过电流掐住他的喉咙。
“江越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等下再打过来吧。”
郭杰涛说完迅速将电话挂断,手机锁屏上布满裂纹的蛛网将一张杏眼少年的照片切割成无数块,这是不久前才摔成这样的。
周围人看到他这个举动全都松了一口气。
“天啊,越哥老婆压迫感未免太强了一点,我汗都快出来了。”
“别说这个了,江越怎么还不醒啊,万一他老婆又打过来了怎么办?”
“医生说了他是脑震荡,就算昏迷也不会超过半小时,估计是快醒了。”
话音刚落江越的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还是老婆。
沈秋宜赶紧躲,“我不接,刚才就是我接的。”
没有人敢接电话所有人就这么怔怔地看着电话响,看着无人接听自动挂断,刚松一口气电话又继续打来,不知疲倦地要手机主人接电话。
郭杰涛心烦得直挠头皮,实在受不了了他把电话接通,一口气不带停地说:“江越在材料市场受了伤现在因为脑震荡昏迷在首都医院你要来就快过来吧!”
说完他没等贺凌反应又将电话挂断了。
他这边电话刚打完,马上就听见有人喊:“江越醒了!”
走廊上几个人迅速往病房里冲。
躺在病床上的江越从脑震荡的昏迷中醒过来就感觉天旋地转,一阵阵恶心。
有人跑出去叫医生,更多人则是围在病床边关心江越的状态。
“江越,你还好吧?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看这是几?”
江越眯着眼看他们,等耳鸣反应过去了医生已经来过又走了。
郭杰涛趴在他床边把裂满蛛网的手机屏幕给他看,说:“我对不起你,你老婆在来这的路上了。”
江越受伤后,在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脑震荡就让他们帮自己叫车要去医院,但他半路上意识就模糊了,昏迷前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让他们帮自己瞒住,“别让我老婆知道。”
但郭杰涛他们还是没帮他瞒住,贺凌已经在来医院的路上了。
江越脑震荡刚醒没多久正头疼欲裂,听到这话他无奈地闭眼说:“我也没指望你们能真的帮我瞒住……再帮我一个忙,接一下我老婆,他不能坐电梯。”
“得令,我这就去。”
郭杰涛把手机还给他,起身往楼下冲。
首都医院大门人来人往,为了不错过,郭杰涛站在大门正中间时刻注意有没有一个戴眼镜的杏眼少年出现。
直到一辆计程车急刹在大门前,车门刚开一个清瘦的身影闪电般冲出来。
郭杰涛一眼没看住人已经冲进医院了,为了叫住人他声音都差点破了。
“贺凌!”
已经跑进医院大厅的人猛地回头,生得很清秀的一张小脸苍白如纸,镜片后的杏眼盛满惊惶,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
郭杰涛突然就不忍心了,虽然他私底下说过贺凌不少坏话。
“你别怕,他已经醒了,医生也说他没事,我现在带你去找他。”
贺凌站在那里,胸口剧烈起伏,等郭杰涛朝楼梯口走出一段路,回头看他有没有跟上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