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婚(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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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江越没舍得拿开那只贴在他额头上冰凉又柔软的手，温声说：“我没有发烧。”
　　贺凌把手放下，“没发烧你说什么胡话？”
　　“不是胡话。”江越低头垂眼看着那张小卡片，“我就是想跟你结婚。”
　　“两个男人怎么结婚？”
　　“可以的，明年法案就会生效。”
　　贺凌没关心过，自然不太清楚同性婚姻合法化法案走到哪了，隐约知道些都是从肖允乐和沈小燕那里听见的，只是知道了他也不关心。
　　“哪又怎么样？”
　　江越和他对视，“生效了我就可以和你结婚了。”
　　贺凌冷漠地收回视线，转身离开，“哦。”
　　江越跟上去，“好不好？”
　　“不好。”
　　江越被拒绝了也没有怎么伤心，本来他求婚就没想过贺凌会答应，就想着不管怎么样先求了再说，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下下次……
　　所以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笑着说：“跨年烟花我们一起看。”
　　贺凌两只手抄在外套口袋里，走得平和沉稳，“也不一定要跟我一起看，你也可以选择跟你朋友一起。”
　　江越又打开那张小卡片，看着那行熟悉的字迹笑得眉眼弯弯，“我想和你一起看。”
　　两人在A幢楼下分开，贺凌回家贺明楼早就回来了，正在收拾行李，他又要出差了，一会儿就得出发去机场。
　　贺凌对此好像一点也没在意，他不想理会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就算是他爸他也不会多给一个眼神，洗了手就回房间，不关心他出差去哪里，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
　　他关上门写作业，贺明楼临走前过来敲他的门，“小凌，爸爸要走了。”
　　贺凌没理他。
　　过了几秒，一个白色的信封从门缝底下塞进来。
　　“这几天的生活费和零用钱都在信封里，不够你再问爸爸要。”
　　“……”
　　“爸爸给你打电话你要接好吗？”
　　“……”
　　贺凌的沉默不回应让贺明楼深深叹了一口气，“出门注意安全，天冷要加件衣服，爸爸爱你。”
　　房门外响起一点动静，很快这些动静就消失了。
　　贺凌解完手边的物理大题，放下笔起身，他不是去捡地上装着现金的信封，而是打开门往外看，客厅空无一人，贺明楼已经走了。
　　确认过这一点贺凌重新把房门关上，捡起信封随手放到床头柜上，也不关心贺明楼留了多少钱给他。
　　次日是圣诞节。
　　衡水的冬天会下雪，但下雪的时候很少，有时候可能一整个冬天都不会下。
　　今年自一夜入冬已经有一阵，天寒地冻却不见有雪，很多人都在可惜圣诞节不下雪没有氛围，于是为了过节的仪式感，这天早上衡景一中的校门能看到很多人脖子都围了充满圣诞气息的围巾。
　　肖允乐也围了条红白相交的围巾，不过一进教室就摘下了，拿着围巾问贺凌，“好看吗？”
　　贺凌看了眼，用一个“嗯”字点评。
　　“我送你一条？”
　　“不用。”
　　肖允乐收起围巾，忽然想起什么，说：“对了，我路过文具店看到他跟他朋友在买贺卡，是不是给你买的？”
　　“不是。”
　　贺凌否认太果断，这反倒让肖允乐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
　　“他昨晚给过了，我没要。”
　　“那你为什么没要？”
　　“我不想要。”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贺凌不肯细说，之后肖允乐再问他都不理了。
　　上午的大课间，江越突然出现在二班教室门外。
　　贺凌埋头做题没注意到，是肖允乐看见了，胳膊肘轻碰了他一下，告诉他，“那谁来了。”
　　贺凌往教室门看了一眼，放下笔走出去。
　　江越把手里的贺卡给他，温声说：“我重新写了一张。”
　　贺凌低头接过那张贺卡，和昨天那张比这张要张扬多了，色彩鲜艳，上面还有很多鲜花，只是他接过来也没有打开看一眼，拿了就走，回到座位。
　　肖允乐是眼看着他回来的，自然注意到他手里拿了张贺卡，但他没有说什么，看着贺凌坐下后打开手里的贺卡。
　　只一秒他又迅速合上，好像被什么刺了眼睛。
　　肖允乐也看见了，震惊地凑过来。
　　“他给你写了篇作文？”
　　什么人送贺卡里面祝福语写得密密麻麻的？还分段，这是写了封信还是在写作文？
　　贺凌沉默地垂眼没说什么，也没把贺卡再打开仔细看，而是夹到书里。
　　肖允乐好奇得心痒痒，“你不打开看看？”
　　贺凌摇头，刚才很短的一眼他瞄到了几句，他真没想到江越还能写得出这种东西来……他就在教室写完的？
　　也不怕被人看见……
　　贺凌很纳闷，搞不懂江越在想什么，但是一想到昨晚他都做得出来直接求婚了，又觉得和求婚比他往圣诞贺卡里写封情书好像也没什么。
　　下午放学，贺凌在学校吃晚饭。
　　他留在学校吃饭江越自然也不想回去了，和他一起吃食堂。
　　他们在角落没什么人的座位面对面坐，吃着窗口打来的饭菜。
　　江越看贺凌一直不说话，也没提到一点关于那张贺卡的事，忍不住问：“贺卡你看了吗？”
　　“没看。”
　　其实看了，还看了不止一遍。
　　第一遍皱着眉看的，第二遍认真看，第三遍开始检查江越的遣词造句。
　　作为年级第一，江越的作文写得不比他差，只是没想到他写起情书来也是情真意切，青涩又热烈的爱意都在字里行间，看得到，读得到。
　　但这些江越都不知道，贺凌说没看他就信，情绪低落地用筷子戳烂番茄，“那你什么时候看？等会儿回去就看行不行？”
　　贺凌看他好像饭都不想吃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不承认看了很幼稚，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便淡声问：“跟谁学的？”
　　“嗯？”
　　贺凌眼皮微掀，杏眼干净得像泡在溪水里的水晶，“你是天上的启明星，我躲着太阳为你编织不朽的黎明，我愿用我的生命起誓我会永远爱你，至死不渝。”
　　江越听完微怔，随即滚烫的热意就从他脸颊烧到了耳朵，他羞涩地低下头，声音很小，“原来你看了啊……没跟谁学，我第一次写，时间有点赶了我着急给你，不太会写，好像写得有点幼稚了。”
　　贺凌看他实在不好意思，连自己的眼睛都不敢，剩下的话就没往下说。
　　被喜欢的人当着面读了情书里的一小句话，这让江越感到很难为情，但很快他又觉得高兴，因为贺凌看了，还一字不差地记住了一句。
　　他偷偷看了眼继续吃饭的贺凌，轻声说：“我会多练习，明年给你写更好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越还想说什么却被贺凌的手机铃声打断。
　　贺凌看了眼来电显示是爸爸，毫不犹豫直接挂断。
　　江越看见了有些担心地蹙眉，“贺叔叔会不会是有什么要紧事找你？”
　　贺凌冷着脸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江越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贺明楼，显然是贺凌的手机打不通没办法了就打到江越这里。
　　江越小心翼翼地看了贺凌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接起电话，“贺叔叔……嗯，他和我在一起，我们在食堂吃饭……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他的，叔叔放心，再见。”
　　江越收起结束通话的手机，轻声说：“叔叔让我告诉你，晚上睡觉盖多一床被子，衡水今晚开始降温，会越来越冷。”
　　贺凌听完没有一点反应，江越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