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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人花志(39)

作者:骨火 时间:2018-08-08 09:01 标签:幻想空间 仙侠修真 灵异神怪 东方玄幻


此时闰元正坐在石潭边,听着叮咚泉水声,他在帽前燃起了一团亮光照明,诵读师父临走前布置的《南华经》。

川蜀之地喜食椒,连修道的乐山派也不例外,二人不好意思麻烦天砚山为他们改变食谱,决定自己烧饭吃。
于是前往灶房烧饭的任务便落在了师弟闰深身上。

闰深烧饭去了,清澈的石潭边就只剩下闰元一人。他靠坐着一块假山石,读着读着眼皮子扑扇着耷拉下来——撑不住,要睡着了。

“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可使如、如死灰……呼呼……”

一道轻鼾声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闰元躬起后背,垂下额头,呼噜打起了盹儿。

忽然,在他身边的草地上,传出了窸窣一片的动静。闰元睡得浅,这一点风吹草动足够将他这个修行多年的道士惊醒。

他迷糊地向四周扫视,竟看到了一只蹲坐在草地上的黄猫。
闰元立即不困了。他对黄猫起了兴致,喊了一声:“咪咪。”

黄猫驼起背部,闭起了眼,尾巴绕到了两只小馒头似的前爪上搭着。它背对着微波粼粼的潭水,额头上是一圈左右对称的狸花纹。

“咪咪。”闰元伸手摸了摸黄猫浑圆的后背。

手刚一碰到背部最顶端,黄猫的身体便打了个抖。它耸起耳,睁开眼,斜视过来。一看是闰元,便复又闭上眼睛恢复到了原状。

“我知道你是个小妖。”闰元在它头顶轻轻说道,“但我的剑没有响,就说明你是一只对我没有威胁的妖怪。”

他在黄猫两耳之间的花纹上捋了一捋:“你的脑袋既圆又鼓,分外可爱……欸?我怎么看你这样眼熟?”

闰元来回打量了黄猫一圈,可又说不上是哪里眼熟。
黄猫自顾自地蹲坐在那睡觉,对他的自言自语丝毫不理会,就好像当他是潭边的一团空气。

“算了,反正狸花猫都长得差不多。”

石潭中央围着一圈荷叶,一枝花茎从中挺拔而起,冷红色的莲花盎然绽放着,有淡雅的香气徐徐飘来。
旁有水鸟啼叫,偶尔可以听见“啾啾”几声清丽的声响,几丈远的地方有从茂密矮树,知了一阵一阵此起彼伏地嗡鸣着。

《南华经》被闰元弃之不顾,孤零零地躺在石头缝里。

闰元一手摸着猫头,一手撑在草坪上,心想若以后能过上这种恬淡的生活,这辈子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日后他须得心无旁骛地修道,才能抵达这样安然的境界。

水色倒莲清,蝉鸟吱不知。
今夜闻天意,何日见芙蕖。

他见黄猫对他并不排斥,便将它抱入怀中,蹭了蹭它背上的毛。

“天砚山的山水宜人,养得黄猫毛发柔顺,摸起来也舒服得很。”闰元眯起眼,口无遮拦道,“听说过养猫的,怎么没听说养食人花的……因为猫可爱,食人花凶残。”

就在这时,他感到手背一痒。

他甩甩手臂,睁眼一瞧,随即叫出了声:“啊!——”

原来爬上他手背的是只半个巴掌大的蜘蛛。
毛茸茸的蜘蛛站在人猫中央,似是还打算继续往他身上爬。

“啊!救命啊!”闰元一个蹬腿跳到了假山石后面,屁股跌坐在石潭里,下半身彻底浸湿了。

闰元喊道:“师弟……师弟!快来救我!”

可惜师弟远在灶房,根本听不见他的呼救。

闰元牢牢扒着假山石,指甲盖瞬间没了血色。

那黄猫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了,端坐在那儿,朝闰元躲藏的方向打量着。它舔舔嘴巴,躬下身来碰了碰面前的蜘蛛。

蜘蛛眨眼间不见了。

闰元吓得唇色发白,眼皮打着轻颤。还未来得及爬起来,就听见蝉声密集的地方来了一阵脚步响动。

“你在这儿啊。”

谢升抱起黄猫,在它脑门儿上迅速亲了一口。

“走,我们回去。”

黄猫乖巧地蜷在谢升怀里。
不一会儿,一人一猫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矮树林中。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目标字数:3600/11000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谢升穿过矮木丛,来到一片槐树林中,他将黄猫放到地上,顺道揉了揉它的爪子。

黄猫想一跃而起变成人形,却在这时被人一把抓住了尾巴。
它扭过头去,看着那只揪住他尾巴尖的手,眉眼间略有不悦之色。

“喵呜。”

尾巴左右打着转挣扎起来,然而谢升揪得太紧,根本无法松动。黄猫一爪拍在谢升手上,只是没伸指甲,显得毫无威慑力。

谢升见他着副着急的模样,终于放手,扑哧一声笑了:“阿仁,你又不是猫,只是借了猫身而已,用不着像其他猫咪那样害怕别人抓尾巴。”

眼前白烟一拢,那黄猫倏地变成了一位翩翩少年。少年哼了一声:“只要你一抓我尾巴,我就浑身难受,路都走不稳,以后不许抓了。”

谢升还想再继续打趣两句,忽然听见身后有声一阵杂乱无章的响动。

他回头一望,在月色下看见的是一片参天古槐树林,四周寂静无人,仅留了一些风吹树叶的声响。

此时正是槐花凋零的季节,落英飘了一草地,风一吹便轻轻打起了旋儿。

岁月的风霜压弯了槐树的枝节。
树上没有鸟雀,空荡荡的。

“怎么了?”鸢室仁见他起了戒备之心,便问,“你看到什么了?”

谢升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摆摆手,领着鸢室仁往山上走:“无事。”

“嘶嘶嘶……”

虎族听力机敏,总不可能接连听错两次。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一齐回头望去。这次鸢室仁也听见了,身后确实有古怪的响声。

他们凝视着这片槐树林,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月色幽微,而槐树林又分外茂盛,灰暗的混沌处黑得彻底。谢升手中变出一团烛火,对槐树林照射而去。

凭借这团火光,鸢室仁发现了一样本不应该在槐树林里出现的东西。他拍了一下谢升的肩头,对他点点头,接着快步绕到一棵古槐旁。

——最终在一棵两人高的紫薇树前停下。

这棵树与它后面那棵高大的古槐树贴得极近,树上却盛开着一串串红花,一点也不像被长时间遮挡了光照的模样。

鸢室仁瞄了谢升一眼,然后亮出指甲,在紫薇树皮上轻轻一刮。

紫薇树的枝干立即摇晃起来,抖得花枝乱颤。谢升恍然大悟:“这是一棵痒痒树。”

鸢室仁明知故问道:“你们山上的槐树林里,是否种了紫薇树?”

紫薇怕痒,因此又名痒痒树。

谢升知道他这话是说给痒痒树听的:“就算栽了紫薇也不会只种这一棵。不然在槐树凋零的光景里让它独树一红,是本末倒置。”

鸢室仁张开手掌,十只指甲一齐朝紫薇树上挠去:“让我看看它究竟有什么玄机。”

咯吱咯吱刮了半响,紫薇树再次花枝乱颤起来,这下这个不速之客终于屏不住气了。紫薇树发出了一道男人的声音:“我、我受不了了。别挠我、我好痒……哈哈……快停手。”

“哪里来的歹人,还不快快现形。”谢升手上的烛光变得越发明亮,眼看就要烧到紫薇树干上。

“啊!别烧我。”紫薇树向旁边挪去,“烫着我了。”

它又颤颤巍巍地退了几步,转到三人合抱的古槐树后面:“我、我马上出来。”

两人都不知道这棵紫薇树要搞什么幺蛾子。一转眼,突然看见树后面走来一个打着花伞的青年人。

青年人脚踏翠玉靴,身穿一套梅红色的袍服,半张脸遮在伞下,只能看见光洁白净的下巴,没有一丁点胡茬的痕迹。
伞面绣着桃花与鸾鸟,姹紫嫣红一片,透着十足的女子气。

鸢室仁与谢升连忙朝头顶望了望。

夜晚时分,天砚山没有晒人的太阳,也没有落下雨水,打一把伞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谢升将那把伞当成了使人放松警备的障眼法。他挡在鸢室仁面前道:“你是谁?在天砚山上偷摸地做什么?”

等到他走进了,谢升才看清他那张施着胭脂水粉的脸。

“我叫李痒。我、我来天砚山上是为了找我的朋友。她不见了。”李痒用袖口遮住拭了拭脸颊上的汗水,“你们两人为何这样看我,我脸上长花了吗?”

谢升不是第一次和花木妖打交道。高等花木大多雌雄同株,没有男女之分,因此刚修得神识的花木妖常常辨不清自己人身的性别,表现出男相女气或是女相男气。等到习惯了人形后,他们才能学会辨识男女之别。

看来这位紫薇树,只是修得神识不久,构不成什么大威胁。

“既然要找人,就应该大大方方地上山,而不是鬼鬼祟祟躲藏在此处。”尽管已经收起了戒备,谢升仍然对他有所怀疑,“你朋友什么时候跑来了天砚山?”

“她不在天砚山。”李痒画的柳叶眉微微蹙起,轻叹一声:“我朋友也是一株紫薇树,但它还未修成妖,就被人捉走了。我听说天砚山虎族行侠仗义,这才上山请求虎族帮忙寻找它的下落。”

紫薇树妖旋转起了伞骨,鸾鸟与桃花便在林间翻动而起。鸢室仁发现,原来这把花伞并非只有一幅伞面,而是有许多幅。在李痒的动作下,各伞面来回翻转覆盖,竟有一种走马灯翩翩起舞的效果。

谢升不是不愿帮他,但营救小十四的事情才是眼下重中之重,他道:“你来的实在不巧。我们现在都有要紧事要做,无法抽身帮你。你可先自行去周边城镇的花市瞧瞧,兴许能在那里找到你的朋友。”

“也只能这样了。”李痒举着花伞叹息,“虽然我这位朋友尚不会说话,但一直是她陪在我身边与我一同修行。眼看她就要修成神识,却在我眼皮底下消失了。唉,是我对不住她,变成妖了都没能保护好她。”

“小兄弟,别灰心丧气了,赶紧去山下找她吧。”谢升拍拍他的肩膀,“以后来天砚山不要藏匿在山林中,我们会把你当成不速之客抓起来。”

“多谢前辈提醒。”李痒对谢升甜甜一笑,撑起花伞飞上树梢,“还有那位与我同类的少年妖怪,你怎么这般模样?”

顿了半响,鸢室仁才反应过来这紫薇树妖是在唤他。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在说我?我怎么了?”

“你也是一株花木。”柔美的月色将李痒的笑容映得愈加妩媚,“虽然我看不见你的花瓣,也看不见你的花蕊,但我知道,能修成妖的花木多是雌雄同株。你也应当像我一样释放自己的天性,莫要辜负了你的雌蕊。”

雌雄同株。

释放天性……
雌蕊……

鸢室仁窘红了脸,刚想开口反对,那紫薇树妖已经携着花伞飞下山,留下一团盈盈香气。

好不容易和同类说上一句话,鸢室仁心里却有生出一种不自在感。他紧闭嘴唇,看向谢升,谢升正对着李痒离去的方向望得出神。

“雌雄同株……”谢升低低重复了一句,眼中忽有灵光闪现,“阿仁,你有雌蕊?那你会生孩子吗?”

“呃唔!”

谢升的脑壳不出意外地被花神手臂上的倒刺戳了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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