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靶(87)
现在人人都敬陆泽州几分,他因着邱西达的事,吃一堑长一智,脏事从来不自己动手,让别人去做,那么即使遭人恨呢,也直接报复不到他头上。
阮熠冬因着陆泽州的缘故,走哪儿去,都得一声‘大嫂’的称呼,虽然他真的很烦,不想再听到这些跟陆泽州有关的称呼。最近一段时间,阮熠冬想通了,他不怪陆泽州了,阮家做的事同样危险,今天不是因陆泽州遭到牵连,明天就是被父亲干出来的那些事拖累。
想要过上平凡又简单的日子,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脱离阮家。
只要不再姓阮,父亲就不会从最开始对陆泽州考察的态度,转变为希望阮熠冬能尽快跟陆泽州结婚,两家好强强联合。“这周六是泽州的生日,位置发你了。”阮拊膺跟阮熠冬交代,“东西我替你买了,你送他就行了。”
“我不想去。”阮熠冬说。
阮拊膺全然不放在心上:“孩子气,多大人了,还任性。”
桌上的礼物还没包装,阮熠冬走近看了一下,是一块绿水鬼,“庸俗。”他轻声嘀咕。
“你去了,泽州一定会很开心的。”母亲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
阮熠冬按住手表盒子,拿到面前仔细地看着,心想也好,跟陆泽州说清楚,两个人自此不相往来了。他走他的康庄大道,自己则走自己的独木桥。
陆泽州本来不想去什么生日宴,都是他那帮不靠谱的哥们儿搞的事,但秘书跟他说阮熠冬会来,陆泽州就推掉所有事情,独自驱车去了酒店。
到场的朋友很多,阮熠冬来得比较晚,因着大家对陆泽州的心意心知肚明,再没有人敢大着胆子给陆泽州送Omega,最离谱的一个礼物,是一个巨大的盒子,里面站着一个身穿热裤的Omega,大腿根儿是一圈毛茸茸的兔毛,说是那年是兔年,图个吉利。
阮熠冬坐在距离陆泽州较远的位置,全程很安静,只顾着吃菜,不知道的人会误以为阮熠冬是陆泽州最不受待见的朋友。觥筹交错间,陆泽州的目光总是不经意间略过阮熠冬。
只要阮熠冬能来,肯见他,要陆泽州怎么样都行。
他克制着自己,敛住目光。
陆泽州后来想过,他怎么没有真心,他这辈子为数不多的真心,全给阮熠冬了。
饭毕,一行人要进入下半场,定了地方K歌,现场还有露天泳池,天气这样热,是挺适合开露天party,再说了,姓陆搞大换血,周围多少人受到影响,还不许成事之后放纵一把吗。
这说不过去。后半场必须去。
阮熠冬原本想早点把东西给陆泽州,说完自己心里那些话就回家,但架不住周围人热闹,非要让他去,陆泽州罕见地当着大家的面儿,牵住阮熠冬的手,说:“去吧。”
朋友们开始起哄,大声叫着‘嫂子’、‘嫂子’,阮熠冬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又不想让陆泽州在朋友面前丢脸,只是不大自在地推开陆泽州的手,低声说:“别瞎喊。”
陆泽州只当他是害羞,他知道阮熠冬以前有多喜欢他,画稿上全是他的侧脸。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如果码头站着阮熠冬,再大的风浪,陆泽州都要回来。
K歌场地很热闹,像是私人订制的别墅区,大伙儿唱得正嗨,漂亮的Omega应接不暇,灯光暧昧,陆泽州站在昏暗的光线中,问阮熠冬想不想吃水果。
旁边音响声音太大了,陆泽州只看见阮熠冬的嘴一张一合,“你说什么?”他抬高音量。
阮熠冬说:“不吃——”又说:“我有东西要给你。”
接着,阮熠冬往稍微人少的地方走,陆泽州跟了上去。
时隔那么久,陆泽州第一次重新感觉到阮熠冬回来了,虽然不像从前那样眷恋的看着他,但至少阮熠冬人还在,肯来,陆泽州就觉得行了。
两个人站在靠近大树的地方,光影散落下来,有几块光斑落在陆泽州肩膀上,阮熠冬看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正事,从包里掏出一个东西:“给你,生日快乐。”
是一块绿水鬼。一看就不是阮熠冬买的。
陆泽州收下了,笑着问:“你爸叫你来的?”
阮熠冬‘嗯’了一声,肩膀瘦瘦的,他比陆泽州要矮一点,看他的时候不自觉仰着头,陆泽州心跳很快,朝阮熠冬靠近了一步,阮熠冬怔怔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说:“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陆泽州用一个Alpha靠近Omega的本能,下意识闻了一下阮熠冬的后脖颈,阮熠冬脖颈僵硬了片刻,接着,他感觉到陆泽州的鼻息好像停住了,好像突然想起什么。
阮熠冬背后汗涔涔的,恨不能挖个地洞钻下去——
陆泽州下意识地在闻他的信息素,这是一个Alpha的本能,但他应该没有闻到吧……
以前高高在上的Omega,有着惊人的美貌及顶级信息素,现在几乎没有信息素气息,跟beta别无两样,阮熠冬自己也接受不了,他竭力克制住情绪,颤抖着声音说:“泽州哥,我们到此为止吧。”
陆泽州脑子短暂地空白了一下,好像没反应过来,“嗯?”
“我说、”阮熠冬深呼一口气,“我说我们到此为止,就像从来不认识一样。”
“你意思是要跟我分手。”陆泽州眼里浮起淡淡的水光。
阮熠冬打断他:“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好。现在阮熠冬连这段感情都否认了,陆泽州心里涌起钻心的疼痛,他闭了闭眼,努力调整呼吸,“在我看来,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大家都知道。”他指了指身后,那些正在热闹的朋友们。
“我们没有!”阮熠冬一口咬死,他想过了,即使陆泽州现在不介意他没有信息素,不代表以后不介意,陆泽州还年轻,有很长的路要走,更何况,通往权利的路上充满诱惑。
谁能纯爱一辈子。阮熠冬有这个自知之明。
他不希望等到将来陆泽州出轨,他再来埋怨陆泽州,两个人相互指责,活成一对怨偶。
“好——”陆泽州声音很轻,他拿阮熠冬没有办法,“那你要怎么样,我都答应,只要你不离开我。”说着,他揽住阮熠冬的肩膀,轻声道歉:“对不起,我刚刚不该闻……”
“你以前谈恋爱,也这样吗。”阮熠冬问。
这话一问,陆泽州忽然沉默了,他以前是挺离谱的,有段时间他为了逃避家里安排的相亲,经常夜不归宿,跟Omega厮混到天明,对方都下不了床,他换Omega的频次也很高,每个Omega都会被他标记过,他们不可能不睡。
陆泽州缓慢地松开手,“在你看来,我是因为信息素才跟你在一起的吗?说实话,我几乎没有近距离地闻过,我根本不知道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阮熠冬笑了笑,很平静地说:“还因为我姓阮。”
陆泽州被他气得头昏,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扶额深呼吸着,好半天才缓过来,一字一顿地说:“你我门当户对,知根知底,跟我结婚,很委屈你吗阮熠冬?嗯?你扪心自问。”
“你以前那么多Omega,我不愿意!”阮熠冬下定了决心,今天非跟他说清楚不可。
“那都是认识你以前的事了,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陆泽州不愧是继承人,一下子逮住阮熠冬话里的漏洞,那么多Omega——那么多,他要是不介意,为什么会反复提,找这么个站不住脚的理由。
真的吗。阮熠冬看着他,想起上一次他帮父亲送一份文件,在商业大厦附近,看到一辆熟悉的保时捷,陆泽州从驾驶室出来,殷勤地给谁开车门,邀请对方坐在他的副驾驶。
是个Omega。阮熠冬当时还跟了他们一段。
他们去了咖啡店,好像在谈事情,Omega挨很近,都快吻到陆泽州的脸了。陆泽州非但没有躲开,还耐心地陪着Omega有说有笑,直到签完合同,Omega趁机亲了陆泽州一下,陆泽州也没有拒绝。
后来听说那个Omega是吴氏的千金,刚从国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