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靶(70)
废弃船只入口处栓了铁锁,卡住通道。
游明宇动作敏捷地翻了进去,他向来知道如何破窗而入,如何袭击敌人的要害,却不知通往阁楼舱的楼梯上布满青苔,每走一步充满湿滑,害他好几次差点儿摔下去,幸好他用膝盖抵住船身,再拽紧绳索,才走了上去。
打火机发出轻微摩挲声,火光往上窜,迅速照亮周围,临窗站着一个人。
游明宇的呼吸先一步抵达,握住易绍南的脖颈,强势地吻上去,那是一个思念到极致的吻,缠绵、汹涌、霸道,伴随着轻微啃咬,又缱绻着,让易绍南情动,下意识环住游明宇的脖颈。
Alpha脖颈散发着浓郁的信息素,危险又迷人。
数月不见,易绍南觉得游明宇好像有长高了一点,不对,他们分明身高相差无几,那为什么额头相抵的瞬间,易绍南骤然生出无限依赖,他总觉得游明宇身上好暖和,简直像一枚太阳,纵使浮沉海域,明日依旧照常升起,浑身上下带着汹涌的生机。
“明宇……”黑暗中,易绍南抚摸游明宇的脸颊。
游明宇温顺地像一只狼狗,吻他的手心,又用呼吸贴住易绍南的脸颊,无声诉说着想念。
远处灯塔微亮,月光微亮,清浅地照在易绍南脸上。
游明宇看他的眼神很认真,像是认识、又像不认识,易绍南多少有点不自在,不悦地皱眉,还把脸侧过去,游明宇皱眉‘啧’了一声,又用手指抬起易绍南的下巴,语气固执:“我看看怎么啦。”
“没什么好看的。”易绍南说。
易绍南没认真刮胡子,游明宇忍不住敛住眉眼笑了。
“你笑什么笑!”易绍南没好气地推他。
游明宇故作疼痛地‘噢’一声,他弯着腰咳嗽不止,易绍南一下子就慌了,连忙去看他,没想到游明宇反手一个钳制,直接将易绍南锁在怀里,吻他的鬓角,“脾气还大了?”
易绍南在他怀里挣扎,直到撞到了什么,Omega的身体不自觉地僵住了。
Alpha用强大、温热的怀抱拥住他,手掌抚过来,顺着易绍南的掌心往上,捏他的手心,再抚到手背,再往上,扣住他的手腕,继续探了探,“最近很少拿枪嘛——”他语气悠闲。
易绍南真的很烦他,却又拿他没有办法,甚至眷恋地蹭了蹭。
游明宇厚着脸皮,低低地笑起来。
拥抱中裹挟着风声,吹得彼此的衣衫,易绍南的声音听起来很清晰:“阮家在批量制造病毒,目前这些病菌在动物身上做实验,在观察致死率和感染率。”
“警察的人在查,”游明宇缓慢松开手,“基地更关心他们有没有走私武器。”
易绍南有点诧异:“警察?”
游明宇点了点头,问:“你不知道?”
“早就烂透了——”易绍南看上去并不抱希望。
游明宇心下黯然,但那也好过没有任何动作,良久,他才问易绍南:“见到阮熠冬了没有。”
“见到了,”易绍南思绪缥缈,想起那天在庭院见到阮熠冬的情形,“但我现在还没办法靠近他,后面再找机会。”说着,易绍南烟瘾犯了,摸了摸口袋,烟盒是空的。
游明宇拿出自己的烟,含在嘴里,风大,他不得不用掌心拢住火苗,很快,烟头冒着猩红,游明宇夹住烟,递给易绍南,呼吸间有淡淡的烟气:“给。”
第54章 谁是你兄弟
易绍南接下了,他吸烟的样子很安静,带着淡淡的无所谓,这种神情让游明宇觉得陌生,但易绍南偶尔侧过脸,微微发怒,再厌倦地闭眼的模样,又让他无比熟悉。
他很难用一个词去形容易绍南,在游明宇心里,易绍南随时在Alpha和Omega之间切换,有Alpha攻击性极强的一面,也有Omega爱发脾气的特质。
但现在隔得时间越久,游明宇觉得易绍南身上的Omega特质越明显——不是容易招惹Alpha的特质,而是Omega的身份终于在易绍南和谐了,不再自卑,他看起来非常自洽,懒散,冷漠,不好惹,不笑的时候,连眼角那颗痣都显得十分冷酷。
让游明宇难以自拔的是,无论什么时候见面,易绍南会纵容他的亲吻、拥抱甚至抚摸,纵容他放肆,将所有偏爱都给他。像在火山领略风景。
天空微微发亮时,游明宇回到烧烤餐厅,空气里回荡着餐具清脆的碰撞声,陈建华不知梦到什么,整个人惊悚地抖了抖,撞得桌子微颤,再睁开眼:“卧槽——”他扒拉着手表,“睡过头了!”
他再一抬头,瞧见游明宇撑着下巴,像是睡着了一样。
“游明宇!”陈建华推了他一下。
游明宇睁开眼:“嗯?”
“真尼玛离谱……”大华疯狂吐槽,“竟然喝醉了,赶紧撤。”
游明宇整个人睡眼惺忪,打了个巨响的哈欠,惹得工作人员纷纷回头,他这才捏了捏下巴,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说着,他拎着外套,跟大华一同火速离开了餐厅。
一直到坐上大巴,陈建华还在奇怪,“我酒量挺好的,怎么就喝醉了?”
“我喝了多少?”陈建华还在问:“很多吗?”
游明宇皱眉,“不是你说要吃烧烤吗——”他轻微打了个嗝儿,“谁知道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好吧,要不是因为跟游明宇在一起,陈建华发誓,就算是明天要提着人头,他也不敢喝那么多,0034行动牵扯到很多队友的性命,他不能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
苏打带回来的样本很快得到分析,是一种罕见的病毒,通过入侵上呼吸道,再感染肺部,加速身体各个器官的衰竭,目前看来剂量较轻,不致死,但有极强的感染力。
若控制好剂量,打在畜牧上,会让畜牧成为病原体载体,与之接触过的鼠虫会以惊人的速度四肢抽搐,直到彻底窒息。
警方先一步查货这批‘药物’,研发中心停产三天,但周四这天早上,天刚灰蒙蒙亮,园区涌入大量的操作工,戴着各自的工牌,纷纷在入口处等待安检。
陆泽州披了件灰色大衣,对着为首的徐警官微微致歉:“您慢走。”
保安就站在不远处,按了按手中的遥控,下了逐客令,园区自动门缓慢拉开。
走在他们这条道儿上走的人,有今天没明天的,见警察、蹲局子如同家常便饭,这两年阮家独大,垄断了当地资源,说是只手遮天都不为过,区区警察岂是他们的对手。
陆泽州压根儿没放心上。
七点整,园区食堂传来清晰的钟声,最后一批工人通过安检,全都进车间了。
“去查一下,”陆泽州低着眉眼,看上去漫不经心,再抬眸时,眼神清亮,“你身边的人。”
费德明刚要说什么,电话震了震,接起来一听,半晌他都没说话。
陆泽州察觉到不对劲:“谁?”
费德明回过神来,‘欸’了一声,说:“他在。”
“谁啊。”陆泽州开始不耐烦。
周围都是手下,费德明挥手,示意他们站远点儿。过了一会儿,费德明挂上电话,思忖片刻说:“泽州,你的老朋友,在警局——”
“叫他去死。”陆泽州一字一顿地说。
费德明继续说:“他说十点,不见不散。”
陆泽州冷哼一声,“十几年了,他还没死?”
“听说高升了。”费德明答。
不出意料,陆泽州带着费德明亲自到了警局,他从正门进,轻车熟路推开宣传大厅的门,里面没有开灯,光线呈现灰冷,脚步声回荡在大厅上方,随着台阶下降,声音逐渐清晰。
靠近舞台侧面的观众席坐着一个人,身影英挺、威严,头发剪得很短,今天倒是没穿制服,陆泽州走进了一些,他竟然没回头,还双手环胸,抬头望向大厅上方的旗帜,眉宇凝重,再舒展开来。
是杜承业。神情跟十多年前一样冥顽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