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不肯和离(73)
那东宫卫进来行礼,详细禀道:“那人受命过来杀人,身上原本带有画像,不过认清人后就烧掉了。他只知道直接给自己下命令的什长,并不知背后是何人。”
薛明芳听得莫名其妙:“什长?他在哪儿当兵,还能不知道上面的军官?”
东宫卫脸色变得奇妙,续道:“他的确不是兵,只是和很多人在一处山谷受训。谷中情形完全与军营相同,他们也配有武器护甲,刀、弓、弩、甚至盔甲和火药都有。”
这话听得在坐之人都脸色一变,薛明芳直接叫出声来:“平王竟在养私兵?他想造反吗!”
白殊也脱口问了句:“谷里一共有多少人?”
东宫卫摇摇头:“他是最底层的,又刚进去没多久,对整体情形并不了解。只听说,每隔半年左右,就会有一批人员调动,有出谷的,也有入谷的。”
谢煐点上地图中那处泄洪山谷,道:“你上来看,他们可是驻扎在此处?”
东宫卫走上前细看,四处对比过后,肯定地点头:“是这里。”
薛明芳奇道:“他知道这么多信息,那边竟然放心他一个人这么长时间留在外面?”
东宫卫却道:“他们是两人同来,刚下完手就被封在城中。青淄知县应是不知情,那个时候平王和青州众官员又被抓,大概没人顾得上那边。
“当时另一人想灭他口,被他察觉到了,他一直在逃,最后还阴差阳错地被殿下的人所救。那个灭他口的人倒是直接服了毒。”
薛明芳轻哼一声:“看来那边对底下人也不怎么样。”
白殊若有所思地道:“如果那边有逃兵,逃出来后混进这些灾民里……”
谢煐点下头:“豢养私兵,私铸盔甲,都形同谋反,罪当诛族,难怪青州官员个个不肯开口。帮平王担一个欲杀灾民之罪,只不过是自己送命,这事要被抖出来,至少得陪上三族。”
贺兰和不解地问:“可天子这么宠爱平王,他没理由要养私兵啊,还养在青州这么远。”
谢煐道:“倒未必是想谋反,但以平王的脑子,被人哄一哄就做什么糊涂事也不奇怪。这事还得深查。”
他转向卫率道:“卫率,劳烦你带些善侦查的卫士,去将那个山谷摸排一遍。另外,再抽一百人分散进入州治听子山调谴,让他往这个方向查,一定要拿到实证。”
卫率站起应是,立刻转身离去。东宫卫汇报完毕,见无吩咐,也退下了。
谢煐看贺兰和面带疲惫,便让薛明芳带他去休息,自己也和白殊起身回营帐。
白殊一边慢慢走着,一边低声问他:“你觉得平王不是为了造反?”
谢煐陪着他慢慢走:“他母家全是一群蠢货,但他岳父杜侍中不是。而且天子最近几年频频对皇后娘家出手,更让平王认为,只要弄死我,他必能继位。在他的眼中,他完全没有谋反的必要。”
白殊奇道:“养私兵可是很费钱的,若不为图大业,他养来干什么……”
说到这里,他自己先恍悟了:“所以,他在用这批人赚钱?!”
谢煐微一点头:“人他养在青州,但估计还和齐地别的州有牵扯。”
白殊接着道:“如果从这个思路来看,那山谷里估计还有其他东西。若只有人,把人暂时迁一下,等水退后再回去就行。现在他们不惜毁坏堤坝,增加被发现的风险,说明那边山谷里的东西值得他们冒大险。”
谢煐:“这些等卫率和子山查过便知。我现在是感觉……似乎这整件事,从头到尾都像是有人在故意推动……”
白殊将事情前前后后一想,也道:“若不是我们有把握治好疫情,那这件事很可能把你和平王都套进去。从获益人来看,难道是宁王那边?”
谢煐摇摇头:“信息太少。”
说话间,两人走到帐篷前,谢煐又道:“你休息吧。我去寻曹御史,和他联名奏报修补堤坝的事。”
白殊看着他走远,无奈地道:“就是个劳碌命。”
小黑用尾巴拍他:“你也一样,你们这就叫什么锅配什么盖吧。”
白殊:“……”
作者有话要说:
第43章 奔忙
忙过头两天, 白殊的日子开始过得规律。
每日早晨,自己吃早饭散步,随后与谢煐一同入山谷病区查看情况。中午回营之后, 两人一同吃午饭,白殊午休一个时辰,下午便记录此次疫病的各项数据,完善防治手册。有AI小黑在,数据整理工作并不困难。傍晚再和谢煐一同吃晚饭、散步,回到帐篷擦洗一下, 就差不多到了睡觉的时候。
也就是一两日间,谢煐往外派的人手陆续归来。
防疫指南发到临近各县, 另外三个遭灾的县,以及与此四县相邻的两县, 果然都出现了疫情。
不过, 知州和通判出于私人原因, 早早通知青州下辖各县, 不得让灾民入内, 当时用的也是怕灾民中起疫病的借口。因此别处虽没像青淄县一样直接封县城, 却也格外注意防范,目前疫病还未传入城中。
抵达青淄县的第四日晚,谢煐寻来曹御史, 向他交托重任。
“曹御史, 此处疫情形势尚且严峻,孤走不开, 只得托你往各县巡视, 敦促各县向下辖村庄做好通告, 严格防疫治疫。”
曹御史刚和户部的官员把物资调度理顺, 都没能多歇几口气,就在三名东宫卫的护卫之下,带上几包肥皂、一张重症急救药方和一张口服补液制作法,启程去巡视。
白殊在旁笑道:“他倒是任劳任怨。”
谢煐略微解释一句:“他本就是监察御史,有巡视州县之职,此次也负责监察我治疫。即便我不说,他依然会主动去巡视,现在他就是天子在此地的耳目。让他时刻处在我们的掌控中,我们才好避开他做别的事。”
才把曹御史支走,谢煐立刻召来武威将军与鹰扬督尉,加以暗示。
“孤遣人去查看过两县堤坝,皆是人为掘口。现孤下属已探明,蓄意损毁堤坝者为一伙贼匪。那伙贼匪盘聚于泄洪地,担忧河道上开闸泄洪,便先下手为强。如今夏汛已至,河水上涨,孤担忧那伙人会故技重施。此时走正常程序请示兵部,恐耗时太多。”
武威将军和鹰扬督尉对视一眼——这明显是要他们去剿匪的意思。
两人现在都是情况特殊,无法返回原驻地,才不得不暂时驻扎在此。但没有兵部公文,他们不能随意行动。大煜吸取前朝的教训,对各处驻军控制得很严密,无令而动,能以谋反罪论处。
不过,鹰扬督尉只犹豫了片刻,便道:“臣愿前往剿匪。只是,臣如今手下的兵只有不到六百人,不知贼匪有多少?”
他这几天也一直在寻思,手下人哗变这个罪自己肯定得担。这样一来,他总得寻点机会立功,才好将功折罪。何况,他还有那么多兵在对面,能不能招回来还得看太子的脸色。现下太子既然愿送功劳来,他自然得抓着。
谢煐瞥一眼武威将军,又看向鹰扬督尉,回道:“贼匪情况尚在探查当中。孤自不会让督尉独往,亦会派遣东宫卫出战。只是,依制,孤的东宫卫不可离开孤身侧独立作战,孤又不便亲往。是以,还请督尉看顾一二。”
鹰扬督尉虽是个大老粗,但能混到掌管一处卫所的屯兵,也不是完全不懂揣摩别人话语的蠢人。此时已经明白了谢煐的意思——东宫卫才是主力,只是要假托鹰扬卫的名,自己只要带人出去溜一圈,需要之时出点力就行。
他当即拍胸脯道:“臣回去便给儿郎们醒醒神,哪时出发,太子招呼一声便是!就是曹御史和兵部那边……”
谢煐安抚道:“督尉放心,孤自会安排妥当,不会让你对兵部无法交待。”
鹰扬督尉咧嘴一笑,抱了个拳。太子的东宫卫要去,便是相当于放个把柄在自己手上,为了让自己保持沉默,太子必得处理好兵部那头。既然如此,他更没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