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不肯和离(112)
谢元简一咬牙,再道:“陛下,君子不立危墙!还请陛下对选秀一事三思!”
嘉禧帝深深看他良久,才道:“采选可以停,但这事,你给朕彻查清楚!”
谢元简顶着满头冷汗躬身:“臣定竭尽全力。”
嘉禧帝让孙宦官扶着慢慢往回走,还未走远,已经听见谢元简在问常将军何时听到异响。
常将军:“就在我去禀报陛下之前,响了足有半盏茶时间。像是风吹门的声响,很规律,但殿内都是关死的,不会有风。”
随后谢元简又问这几日宫可有异样,不过此时渐渐离得远了,已听不到常将军的回答。
嘉禧帝若有所思,回紫宸殿的路上便问孙宦官:“要说最大的异常,便是昨晚太子夜宿宫中。他们昨晚真的一直留在殿内,没有一人离开?”
孙宦官:“确实未曾有人离开。太子与楚溪侯从戌时开始,一个时辰出来烧一筐纸钱,直到将近丑正时分,屋内才熄了大多数烛火,只余微光。”
嘉禧帝想了想,又道:“采选停下,你派个人去问问皇贵妃,千秋宴她是不是准备在北山行宫办,都有谁知道这事。”
孙宦官心头一跳,低声应是。
嘉禧帝:“还有刚才,江山殿有异响时,太子的人还在宫中,你去查查当时他们有没有异常。现在就去,不用送朕了。”
孙宦官于是将嘉禧帝交给后方的宦官宫人,自己转身离开。
他寻去了白殊先前等候的那间房,从窗户中看进去,发现里面人齐着。白殊抱着黑猫在闭目养神,冯万川和东宫卫也各自坐着,看来是太子还在政事堂议事。
孙宦官将守门的两个小宦官唤到一边,问道:“里头可有异样,除了楚溪侯,都有谁出去过?”
两个小宦官仔细答了——没有异样,有人去过茅厕,但他们谨守指示,都有一个在旁陪着,没让人离开过视线。
孙宦官心里其实早有推测。毕竟,就算能瞒过这头跑出去,江山殿那边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消无声息地进出。
他摆手示意小宦官们回去,暗自叹着气转回紫宸殿。
*
白殊一直等到谢煐在政事堂议完事,跟着他走到宫门,登车回上景宫。
上车坐好,谢煐问道:“还顺利吧?”
白殊揉着黑猫的小爪子:“那是自然,我们小黑可厉害了。羽林将军去禀报总要一段时间,足够它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来。”
宫里的守卫的确森严,但那都是针对人而言,一只小猫要钻空子并不太难。何况,夜晚就是小黑最好的保护色。即使是皇宫,室外的灯火也很有限,在夜里几乎不可能发现一只藏在黑暗中的黑猫。
至于白日这一回,即使真被发现了也不要紧,毕竟宫里这么大,常有野猫来寻吃的,羽林卫们并不会觉得奇怪。
因此,昨晚小黑回来让白殊脱掉小衣服,最后一次出门之前,白殊特地给它染白了爪子和尾巴尖。万一白日里真被人发现,可以直接装成野猫。
小黑将尖端带点白的尾巴从白殊臂弯里抽出来甩甩,喵了一声。
白殊笑道:“小黑说,江山殿的地砖太凉,它昨晚是在梁上睡的。”
谢煐伸手摸摸黑猫的小脑袋:“回头让府里的绣娘们给它做一箱小斗篷,它咬开绳结就能抖在地上当垫子,冬日里便随处都能睡。”
白殊继续给小黑揉爪子:“昨晚跑了五趟,真是辛苦了,回去洗个澡就好好歇一歇。”
小黑:“活动量大,我要加餐。”
白殊:“行行,肉管够。”
谢煐听不到他们两个聊天,只道:“下朝之时我留意过,谢元简该是转去了紫宸殿。他既然被拖进这事里,必会全力阻止选秀,你不用再担心。”
白殊靠到软枕上,笑容渐渐敛起,只余很浅的一丝,若有似无地挂在唇角,抬眼看向谢煐。
谢煐不解:“怎么,还有哪里有问题?”
白殊摇下头,缓缓地道:“我在想,等以后……殿下是不是也有要选秀的时候?”
谢煐微愣,随即反而笑起来,不过很快又端正神色:“我用不着选秀,和我娘学便行了。”
白殊挑下眉。
谢煐细细和他解释:“采选秀女,一是为充盈后宫,一是为选宫女在宫中服侍。专为选嫔妃的那种姑且不提,按我朝律,在民间采选秀女其实会去贫困的州县挑人,且不能强迫。那些地方多有活不下去的女子,会愿意进宫有口饭吃。只是实际上……”
真正严格按律采选的时候肯定不多。
谢煐续道:“我爹的后宫只有我娘一个,其余都是文宗的嫔妃,能放出宫的全放出来去了。因此当时后宫里封了许多地方,需要的人手不算多。我娘放归过几次大龄宫人,同时让人在各地带回许多孤女、或被家中卖掉的女孩,养在宫内。
“她们长大后会补作宫女,到了二十,若是愿意出宫便放出去,不愿意就继续留下。如今我们府中后院里的那些绣娘,就都是这样来的。既然我娘的这套办法能让宫中运转无碍,我直接照搬便是了。”
他以后的后宫只会比他爹的更简单,一个女人都没有,当今天子留下的嫔妃他也不可能养着。御花园后的区域哪怕全封上也无妨,用的宦官宫人少了,各方面开支都能缩减许多,还能省下一大笔灯油钱和修缮费。
若是白殊不喜使唤宫女,那他甚至可以做到让宫里完全没有宫女。
白殊倒是听得挺诧异,再次觉得谢煐一家三口真算是皇室当中的异类。不过仔细一想,收养孤女弃女的确是两全的好办法。
他放松下来,转而叹道:“希望谢府尹能看透我们留下的提示,不然就太便宜宁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65章 盲宠
宁王那晚被好几人一顿踢, 虽然先后来看诊的大夫、侍御医都说只是皮肉伤,但三天了他还浑身上下隐隐作痛,躺着趴着都不得劲, 连看新买回来的胡姬跳舞都提不起兴致。
唯一能让他开心点的好消息,只有皇贵妃已被说动在京中采选秀女,天子也同意了。只要按着计划发展下去,待他的死士在千秋宴上动手,再供出平王,他那个蠢大哥就再翻不了身, 说不定还连命都保不住。
而皇贵妃一倒,后宫大权就能回到皇后手上。想到最近才“病情初愈、能够探视”的皇后娘, 宁王都禁不住啧了一声。这几个月的大小宫宴、家宴都是皇贵妃在办,搞得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去会王美人。
原本宁王指望着王美人的哥哥从青州带消息回来, 让他能拿捏住平王, 换得皇后重掌凤印。谁想人算不如天算, 武威军那一去, 直到如今都没回, 逼得他不得不另想办法。
这件事, 加上被白殊阻了纳妾的事,再加上被套麻袋,宁王觉得自己最近连连走背字。不过还好, 只要开始选秀, 京中那些女子被煽动着去上景宫求庇护,他还能顺便看看太子和白殊的笑话。
想到此处, 宁王总算心情好些, 忍着身上的疼换个姿势, 示意在身边侍候的胡姬给自己喂水。
此时, 一个幕僚匆匆过来,扫视一眼环绕在宁王身边的莺莺燕燕。
宁王看他脸色不太好,便将人都挥退下去,懒懒地问:“怎么了?”
幕僚低声道:“昨晚安阳府的人在永宁、永定、永平三坊到处寻人,问有没有人做过关于圣上的噩梦。今日外头就传开了,说好多年轻小娘子梦到圣上遇刺,还有传言说是上天示警,圣上要在京中采选秀女,会有刺客混在秀女当中入宫行刺,说得有模有样。”
宁王听得一激灵,翻身坐起来,急问:“安阳府出告示了?”
幕僚摇摇头:“尚未。不过学生们去打探了一圈,那三坊的要道口都有衙役守着,也不知道府尹是个什么章程。”
宁王沉思片刻,眉头渐渐皱起:“谢元简是个小心谨慎得过分的人,都出了这种传言,必定会劝圣上停止采选……”
幕僚也想到了这点,只问:“要让人撤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