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不肯和离(169)
白殊笑意盈盈地冲他晃晃手中的珠子:“这么许多,殿下是刻了多久?”
谢煐没否认, 坐到床上将白殊搂进怀中, 温声道:“二月里才寻到一块满意的沉香, 原想着离你生辰还有两月, 如何都能够时间。不料刚把珠子打磨好,就碰到江南事发。我又不愿赶工给做差了,断断续续刻到昨日,才总算全弄好。”
白殊想到两人在外头几乎形影不离,微一挑眉:“你是不是等我睡了,才偷偷爬起来弄这个。”
谢煐在白殊额上轻吻一下:“每日只晚睡些许时候而已,没有伤着身子。”
说着他就露出几分遗憾之色:“本想给你好好过生辰,哪想连碗长寿面都没能做全,生辰礼就更不能马虎。”
四月时两人马不停蹄地在两浙四处跑,白殊生日那天,谢煐能抽出来的时间不多,只能让厨子将一应东西都备好,自己再去煮面。长寿面只做了一半的工序,这事一直让谢煐耿耿于怀。
白殊稍侧过头笑道:“往后还那么多年呢,我可等着殿下年年为我下厨。”
谢煐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下掌心:“必不违诺。”
白殊在谢煐脸上印下个奖励之吻,又捏起一颗珠子问:“这东西有什么说道吗?”
谢煐抚着他铺洒在床的柔顺长发,细细讲解。
“这叫祈福珠,是北地那边的风俗。自孩子出生起,每一年家中父母便会给孩子做一颗,祈愿孩子健康成长,平安喜乐。通常是父亲寻木头磨珠子,母亲往上头刻字刻图,不过民间识字的人少,多是只刻图样。
“大多数家庭在孩子十五岁前都会制做,有些疼孩子的父母,只要有余力,也会持续做下去。外祖父母如今虽已花甲,却还年年给舅父和姨母他们都做一颗,只是人老眼花,做的珠子就比以前大了不少。”
白殊听得笑意更深:“殿下这是一次给我补齐了二十四颗啊。”
谢煐轻抚他脸颊:“往后每年都给你做一颗。”
白殊抬手抓住谢煐的手,拉下来在指尖上印下一吻。
接着他又有些好奇地问:“那殿下如今还有珠子吗?”
谢煐眸色有些沉,目光停在白殊开开合合的唇上,心中左右挣扎,最终还是眷恋这种温馨气氛的心思占了上风。
“有。六岁之前是爹娘做的,之后便是几位舅父舅母轮流给我做。”
白殊:“我想看看。”
谢煐目光扫到他握住自己手的手。
白殊嘴里说着想看,手上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谢煐想了想,在他耳畔低声问:“抱你过去拿,还是让小厮进来拿?”
白殊一下笑出声,坐直了身,松开手推他:“自己去拿。”
谢煐有些可惜,却也起身去箱笼中拿东西。
白殊将散在床上的珠子都回木盒里,再把盒子放到自己枕边。
谢煐很快拿着个同样精美的小木盒回来,打开送到白殊跟前。
白殊垂眼一看,那里面的珠子就不像自己那一盒般模样统一,可能是每一年寻的木材都有不同,连大小都些许差别。
但也由此可见,薛家对谢煐的确上着心,连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也年年都记挂着。
白殊随意捏起几颗来看,发现珠子上刻的字和自己那些差不多,但图案多是瑞兽,少有花草。
他奇道:“殿下好像没给我的刻过动物?”
谢煐有些赧然:“我擅画草木,动物不如你画的那般灵动……”
白殊难得看到谢煐露出些许沮丧模样,连忙哄道:“花草也很好,只要是殿下刻的,我都喜欢!”
他摸着手中的珠子,转个话锋引开谢煐的注意力:“咦?这珠子还能打洞的吗?”
谢煐目光停在他手中珠子上:“十岁之前,会穿上绳子,给孩子戴在脖子或手腕上,每年换一颗。”
“殿下也给我今年那颗珠子打个洞?我可以……”白殊眨眨眼,脑中飞快思索全身上下哪里方便戴饰品,“做成发绳,时常戴着。”
反正他很少束发,多扎一条绳而已,不算麻烦。
谢煐伸手在他发间穿过,轻轻应一声“嗯”。
“往后你每过一年生辰,就为你换上一颗新的……直到我拿不动刻刀。”
白殊倾身贴在谢煐唇上,眉眼弯弯:“那可说定了。”
江南四路如今都种上良种,虽说淮南西路和江南东路种得较晚,但算着时间应该还能有些收成。
谢煐和白殊这一回解了江南饥荒之危,论理自当有嘉奖。
可他们回京之时,嘉禧帝已经带着一大群官员去山中行宫避暑了,要过完三伏才会回京。只留下口谕,言到太子与楚溪侯舟车劳顿,暂且在府中好好休息。
依着惯例,每年快到三伏天,天子都会带着群臣与后妃离京避暑,有时冬季天太冷,还会离京避寒。
每当天子离京,朝中若有参政的储君在,便是储君留下监国。虽说重要政务都会送往行宫处理,但监国的太子依然有很大权力,至少,可以调动京中禁军。
这也是这两年嘉禧帝愿意在夏日将谢煐放出京的原因之一。只要他离京时谢煐不在京中,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不给太子留监国权。
谢煐完全相信,如若自己一直待在京里,嘉禧帝哪怕忍着炎热,也不会提避暑的事。
来传口谕的宦官倒是还带来了嘉奖的圣旨与赏赐。
只是,既然谢煐安排白鹿将嘉禾送给白殊,那嘉禧帝也就不要脸到底,还和上回青州治疫一样,将功劳全划到白殊头上。
然而谢煐根本不在乎这个,冷着脸应付一下便罢。
白殊只关心嘉禧帝会不会借机将小鹿抢走。不过嘉禧帝既肯定了是他“善心感动上天”,祥瑞又是“上天的使者”,若再主动开口索要祥瑞就是自打脸,因此小鹿也就默认继续跟着白殊。
嘉禧帝不召谢煐去行宫,谢煐在京里也没差事,往后大半个月便清闲下来。
上午他陪着白殊晚起,两人用过饭,便让小厮将张峤请来问情况。
张峤这次留在京里没去江南,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安排好东宫卫轮流去往青淄县进行手榴弹的实弹训练。
二月之时怀伤就送来了好消息。吴家兄妹不负重望,在基础夯牢之后,三个月就做出足够稳定且威力达到预期的手榴弹,青淄县那边已经开始量产。
白殊更是在去年底就制出模型,给东宫卫加进投掷训练,但最好还是能让他们都体验一下实弹。虽然这又得烧一大笔钱,可这钱省不了,所以张峤从二月底开始就在忙着安排这事。
张峤一来就先详细汇报了东宫卫的轮批情况,总结道:“预计到九月便能让三千人都轮过一遍。殿下是否召训练过的卫士来问问?”
谢煐却道:“一会儿我和三郎直接到后院去。”
张峤点点头,接着又说了下他们不在的这三个月期间的京中情况。
最后道:“如今范家失了帝心,眼见宁西王一直被囚,肃王又远在连州,没有被召回来的意思,不少人都开始向侍中与平川王靠拢。平川王那一派更是动作频频,想寻机让他的爵位再升回去。另外,谢浩这段时日在几次诗会上流出好些佳作,已经传出才子之名。”
白殊听得忍不住笑了:“怕不是白泊给他捉的刀吧。”
张峤跟着笑道:“恐怕连那几次诗会,都是齐国公一手安排。”
说完这些,他取出两本书递给白殊:“补给三郎的生辰礼。一本游记,一本志怪话本,我洽好淘到的,还挺有趣。”
白殊道谢接过,这两类书的确是他的喜好。
张峤看谢煐没有吩咐,便离开去忙。
谢煐和白殊起身去了后院的东宫卫校场。
两人先看了一会儿东宫卫的训练,谢煐就将去过青淄县的几批人叫出来问情况。
那些人排着队列过去,眼中都带着晶亮的光,少见地没有第一时间看向谢煐,而是向白殊投以热烈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