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不肯和离(33)
白殊静静听着。
“我出生的时候,那只猫已经很老了,后来它在我四岁那年去世。我其实并没有多深的印象,但我娘说,我小时候很喜欢和它玩,晚上还要抱着它一块睡。它走之后,我娘难过了很长时间,直到再有了孩子,才高兴起来。”
这话题有些沉重,谢煐说完,洞穴里的气氛似乎都凝滞了些。
白殊缓缓转动着手中面饼,看看啃肉干啃得香的小黑,又转向似乎在专心致志烤面饼的谢煐。
“刚才,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轻声道。
谢煐转眼看向他。
白殊微笑着,稍稍眯起的眼中映出跃动的火焰,眸光却温柔似水。
“小黑受我梦中师父点化,很通人性,能和我进行一些交流。而且,师父让它的性命与我相连。只要我没事,它便不会死,能一直陪伴我。殿下就往下看吧,小黑会是大煜最长寿的猫。”
不知何时,黑猫啃完了肉干,慢悠悠地走到两人中间,先是在白殊身上蹭一下,接着又在谢煐身上蹭一下,还喵了一声。
谢煐目光转到它身上,伸手在它脑袋上轻轻摸了摸,回白殊一声“嗯”。
洞穴里再次沉默下来,气氛却奇异地有种温馨感。
直到面饼烤好,白殊掰下近半块递给谢煐:“一块你应该不够吃吧?我吃不完那么多,给你好了,别浪费。”
谢煐没说什么,接过来先吃起这半块。
白殊慢慢啃着平常绝对不会吃的干面饼,换了个话题:“这次把我们骗出来的都是东宫卫,会是被谁收买的?感觉并不像天子的行事风格。”
谢煐却摇下头,眼神渐渐变得凌厉:“我的东宫卫不会背主,那两人必定是埋下多年的细作。”
白殊看过去一眼:“一下子动用两个细作,幕后之人也是下了血本,一定要置我们于死地。”
谢煐没接话。但他们都清楚,那种身世干净的细作极难筛查,这次的事很有可能查不出结果。
两人就着同一个水囊送完面饼,白殊给谢煐换药。这次他稍微温柔了点,用布沾着酒精去擦伤口。
谢煐依然疼得双拳紧握,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看向他脖子和耳垂,似乎这样真能止点痛。
处理完腿上的伤,白殊又顺便给谢煐处理其他地方的擦伤。幸好那都是些小伤口,有了前者的对比,这些地方的消毒都不算难以忍受。
消耗完第二瓶酒精,白殊给火堆多添了些柴,让火烧得更旺些,对谢煐道:“我帮你把轻甲取了,戴着甲睡不舒服。”
一边说,他的手就一边伸过去。
谢煐却抬手拦住:“不用。我守夜,你睡吧。”
白殊没和不乖的太子殿下客气,直接将他的手打到一边:“有小黑在,哪里轮得到你这个伤患守夜。你能有它耳朵灵?”
他一强硬起来,谢煐也拦不住他,只得任他给自己取下身上轻甲,被压着在火堆边躺下。
白殊随既解下外袍,盖在谢煐身上。
谢煐看他穿着身中衣,目光都不知该往哪摆,只胡乱推拒:“你穿回去……”
白殊往他肩膀上一按:“别乱动,躺好。”
接着就在谢煐身边躺下,整个人靠进他怀里,扯扯外袍盖好两人。
“这样暖和,快睡吧。”
谢煐有些僵,不敢再动弹。
他自记事以来,还从未和旁人如此亲近过。谢煐以为今晚自己必是睡不着,在心中做好了睁眼到天亮的准备。
不过,等白殊那温暖的气息拂过耳侧,均匀的呼吸声传进耳中,谢煐奇异地感觉到自己也跟着慢慢放松,不知不觉就沉入了梦乡。
白殊睡到半夜,被一阵断断续续的低吟吵醒。一睁眼,就看到谢煐难受地皱着眉,脸色还异常地红。
他赶紧坐起身,一边伸手去探谢煐额头,一边在脑中呼叫小黑:“小黑,快给太子扫描下,他好像在发烧。是不是伤口感染了,不会破伤风吧?”
小黑很快就镇定地回道:“三十八度。没事,他体质好,扛得住,估计明早就会退烧。”
白殊这才放下心,犹豫片刻,还是开了最后一小瓶酒精,用布沾着给谢煐擦拭额头、脖子和手心。
火光晃动下,白殊都没注意到谢煐微微睁了眼。
舒适的清凉感持续传来,谢煐在一片朦胧中看到眼前的人拉着自己的手,神情专注地用布巾细细擦拭。
那人低首垂眸,偶尔睫羽轻颤,面色祥和又宁静。火光映在他脸侧,为他原本莹白如雪的肌肤铺上一层薄红,冲淡了以往那深刻的病弱感,仿佛九天上的仙人终于现出不为世人所见的真容。
白殊擦完谢煐一边手心,想再换另一边,却发现他那只手不知何时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白殊没硬掰,将布放到一旁,伸手去轻揉他皱起的眉头,同时对小黑叹道:“想想他也不容易,才二十,在我们那儿还是个半大孩子。”
小黑甩甩尾巴:“说得这么老气横秋,你现在也就比他大三岁。”
白殊笑笑,看谢煐渐渐松开眉头,气息变得安稳而绵长,才小心地躺下,扯好外袍继续睡觉。
“小黑,注意添柴,别让火小了。”
小黑:“喵。”
作者有话要说:
“啸铁”是指全黑的猫,“乌云盖雪”是身上黑色,四爪和肚皮是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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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得福
白殊再次醒来之时,洞外已经现出淡淡的天光,外袍严实地盖在自己身上,谢煐坐在旁边烤最后一只面饼。
而且,小黑就趴在谢煐身前,让他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毛。
白殊感觉身体很疲惫,有些懒洋洋的不想动弹。连着几次扫描和检测对他的消耗有点大,他一直靠着意志在撑,睡了一晚精神就有点散了。
“小黑,太子怎么样了?”
虽然是在脑中对话,小黑还是转了转耳朵。
“先前他醒来时我扫描过,已经退烧,伤口情况良好,回去养好就行。倒是你,还撑得住吗?”
“撑到回营地还是没问题的。”
谢煐发现黑猫耳朵动,侧头一看,果然见白殊睁了眼。
白殊慢吞吞地坐起身,一边穿上外袍,一边和谢煐说话。
“季贞和子山接到消息,肯定会连夜搜索,说不定已经找到附近。过了一晚上,杀手还冒险停留的可能性会小上不少。不如让小黑跑远点去发信号,看到我们的人来了,再把人领过来。”
谢煐收回已经到嘴边的话,吃惊地看向黑猫:“它能行?”
白殊笑道:“你给它演示一下。”
谢煐将信将疑地取出个小竹筒,用手比划两下。
白殊特意问:“小黑,你行吗?”
小黑欢快地甩着尾巴:“喵!”
谢煐竟从中听出一股跃跃欲试。
白殊问谢煐借了匕首,削下袍子一角,巧妙地将小竹筒绑在黑猫身上。谢煐神色复杂地看着黑猫跑远,才收回目光,将烤好的面饼从树枝上取下。
两人分吃完面饼,谢煐对白殊道:“你继续睡吧,有情况我叫你。”
白殊不解地看向他。
谢煐微蹙着眉:“休息了一晚,你脸色还比昨日差。”
白三公子看着就身无二两力,昨日他撑着高大的谢煐一路走到洞中,却只是乱了气息出点薄汗,谢煐还当自己错估他的体力。但现在看来,他还是累狠了。
白殊眨眨眼,没有拒绝:“那就有劳殿下。”
他先帮谢煐将轻甲穿戴好,自己又靠着火躺下,没睡着,却也闭目养神。
两人安静地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洞外已经天光大亮。
就在谢煐犹豫要不要叫醒白殊,采取其他行动之时,白殊突然睁开眼坐起身。
“小黑带季贞过来了。”
谢煐看看他,按耐下来继续等。
没多久,外头果然传来一阵渐渐接近的马蹄声。又过一会儿,薛明芳和东宫卫的身影就出现在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