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不肯和离(102)
看得出来他们并没有用上狠劲,但即使如此,套着宁王的麻袋也被踢得不断翻滚。
白殊愉快地看着下方情形。
那条巷子几乎被后方马车遮挡住,他们坐在二楼也没听到多大动静,想来外头大街上更是没人会发现这里面的事。倒是两个胡姬察觉不对,探头出来看看,又立刻缩回去,没再有一点动静。
白殊正看得起劲,突然感觉搭在椅子上的手被人轻轻按住。他都不用看就知道——右边只有谢煐。
谢煐挨近过来,低声问:“舒心了?”
白殊瞥过去一眼,翻手回握他,薄纱下眉眼弯弯:“暂时。”
下方黑衣人大约戏耍了半盏茶的时间,才蹲下身将四个麻袋的口子拉大,再纷纷搭人梯翻墙,迅速消失。
宁王的护卫们手忙脚乱地趴出麻袋,又过去把宁王扒拉出来。宁王双手扶着腰,气得眼冒金星,嘶声喊道:“是谁算计我——赶紧去报官!去给我查!”
他这一声喊,倒是引得两边酒楼里不少人探头张望。
白殊等人直看到宁王被护卫们扶上车,一群人退出巷子,才心满意足,还以茶代酒干了一杯。
他们又吃喝片刻,待到听见戌正时分的报时,薛明芳才站起身伸个懒腰:“我们也该回了,得赶在宵禁前进永乐坊。”
白殊看完热闹心情好,低头装出乖巧模样跟着谢煐,惹得谢煐不动声色地回身看他几次。
一行人离开酒楼,分别上了两辆马车,慢慢向永定坊的坊门行去。
却不料,在坊门处被拦了下来。让人上前一打听,才知因宁王遭了暗算,逼着人将所有坊门都关上,准备挖地三尺找凶手。
薛明芳有些无语:“他平常有多少仇家,心里都没数的吗?”
白殊蹙眉道:“那怎么办?”
谢煐吩咐孟大调转马车,在坊内找客栈住下。
可他们晚了些,因为宁王突然闹这一出,坊内客栈已经暴满。他们不方便和别人混住,可现下众客栈的小院都是许多人混着,还堆有货,想给钱请人腾出来都不太可能。
两辆车并在一处,四人面面相觑。
薛明芳:“难道我们要睡马车?”
白殊突然道:“其实还有一个地方可去……”
见其余三人都看过来,他笑笑:“青楼啊。只要钱给够,总能包下一个院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59章 外宿
“青楼”两字刚出来, 谢煐的脸色就瞬间沉下去。
他身边的白殊还没什么感觉,对面车里的薛明芳与贺兰和不自觉地挨在一起——当初带回赐婚圣旨时,殿下的脸色都没这么难看。
薛明芳看到谢煐冲自己使眼色, 只得清下嗓音,低声开口道:“三、三娘怎会想到去那里?而且,你现下这身份也不方便……”
白殊笑容不变,声音平稳:“你们脑子拐拐弯,又不是进了青楼就一定要狎妓。可以把那里当个有特殊服务的客栈,我们住进去但不点服务不就好了。”
他以前第一次去首都星, 是在大学开学前一个月,想先打打短工。当时为了省钱, 白殊就是一天都没住旅馆,每晚到网吧要一个单间包夜。
网吧单间里配有大型游戏舱和小浴室, 包夜的钱比住最便宜的旅馆要少一半。白殊把游戏舱当按摩床使, 一次也没进过游戏, 天天晚上打开全身按摩功能, 睡得相当舒服。
只要思路像这样一打开, 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 青楼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房间估计还比客栈好不少。唯一的缺点就是贵,但他们又不是没钱。
白殊继续劝:“我记得如意楼里的李娘子有个自己的小院。其他青楼我虽没去过, 但想必都大同小异?有名气的花娘们能有自己的小院, 那我们多掏些钱,让人腾个地方给我们住, 应当也算不上什么为难人的事。不用伺候客人还能有钱拿, 只要去别处和姐妹或婢女凑和一晚, 这种好事, 我想总能找到不会拒绝的人吧?”
随着他的话,其余三人的面色都渐渐变得古怪,但仔细一想……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青楼也就是为赚钱,那银子多给,花娘遣走,好像的确没什么不行的。
就是忒怪异了点,估计过后他们会成为众青楼花娘之间口口相传的一支奇葩队伍。
白殊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谢煐脸上:“六郎早点拿个主意。要是再去晚,花娘们都接上客人,我们可就真的要睡马车了。”
谢煐没多犹豫,对薛明芳问道:“去哪家青楼合适?”
薛明芳傻眼:“这我也不知道啊……”
最后他派家丁去向旁边店铺打听,两辆马车才拐往最近的知名青楼。
来到楼前,薛明芳硬着头皮进去交涉,倒是没多久便回来了,满脸复杂地道:“可把老鸨高兴坏了。恰好有个花魁娘子不便接客,老鸨都没想到还能单用她住的屋子来赚钱。”
白殊手上挽个小包袱下车,低头跟在谢煐身后往里走。
进得门后,他还是没忍住好奇心,悄悄抬眼隔着纱帘打量四周,发现大堂内和刚才的四海楼差不多。中央搭个台子,有乐伎舞姬在上方表演,下方分隔出一处处雅座,只是每处座中都有花娘陪酒。
谢煐虽走在前方,却一直分心留意着身后的白殊,自然发现了他暗暗张望的举动。不过,白殊行走间帷帽纱帘微微飘起,谢煐从中观察着他眼睛,见里面只带着纯粹的好奇,也没在哪个花娘身上停留,才勉强按下伸手去拉人的念头。
一行人被婢女领到院中,披罗戴翠的花娘上来见礼,轻声细语地问:“客人们可要奴弹琴唱曲助兴?”
谢煐都未多看她,目光只看着屋子,抬手一挥。
薛明芳在旁道:“因外头客栈住满,我们只好寻来此处住一晚。娘子且去休息吧,无需相陪。”
花娘没有多言,福身后便带着婢女离去。
就在她走过白殊身旁之时,白殊突然抬起手,摊开手掌摆在她面前,掌中是大小不一的金裸子银裸子。
花娘愣住,迟疑地问:“夫人这是……”
谢煐这才瞥过来一眼,淡淡道:“给你的打赏。收好,别被老鸨发现。”
花娘惊讶地注视白殊。院中不甚清晰的光下,她只能隐约看见帷帽后的人仿佛在笑。
白殊又将手往略微伸了伸。花娘才回过神来,忙抬手接下,再对白殊福身道谢,才心情复杂地带着婢女走出小院。
她们刚离开,角落的阴影中便有东西窜出来,惊得一众人练武的人瞬间绷起身体。仔细一看,却发现是只金色眼睛的黑猫。
小黑小跑到白殊身边,躬身蹭蹭他裙子:“主人,我渴。”
白殊蹲下身,从小包袱里拿出它专用的小碗摆在地上,再拿水囊倒水进碗中。
谢煐示意薛明芳他们先进屋,自己接过白殊手上的小包袱,站在一旁耐心等着黑猫喝完水,方才收起碗,和白殊一同带着黑猫进屋。
院子小,屋子也不大。一个大通间被厚帘子与屏风分成三部分,一处用来说话听曲,一处是花娘的卧房,还有最小的一处是婢女的休息间。
薛明芳进婢女的房里看过,回来说:“还成,那床能挤下我与阿和。”
卧房自然是留给谢煐和白殊。
两人绕过屏风进去,入眼便是一片红意。案台上点着好几支粗粗的红烛,连香炉中腾起的朦胧细烟都仿佛带着粉。大床的幔帐是轻薄的红纱,床上红枕红被,满室充盈着缠绵暧昧的气息,还真有点“入屋做新郎”的意思。
白殊摘下帷帽随手一放,目光先在床上扫过——看着就很结实,再扫过枕被用料——好料子,不会刮皮肤。
不愧是花魁接客的房间,这钱花得还是值的。
谢煐在案上拆开小包袱,取出黑猫的小垫子放在床边,再在旁边摆上它的碗。
这些事他在青州时见白殊做过几次,便记在了心中。
谢煐给碗里倒了半碗水,又拿着水囊走向香炉,揭开盖子倒进水去,将那股甜香味的薰香浇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