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不肯和离(127)
白缨儿一愣:“国公在里面?”
郭氏轻点下头,又行个礼,匆匆离去。
白缨儿突然没来由地感到心慌。她想了想,吩咐婢女在外等着,自己没直接进屋,而是绕到屋后,猫着腰从窗户下小心通过,走向赵夫人通常与人说话的那间房。
刚靠近,她就听到里头赵夫人的声音在说:“国公刚才说的可当真?只要定下高家与大娘的亲事,就奏请圣上让四郎袭爵?”
白缨儿猛地捂住嘴,努力咽下涌到喉咙口的惊呼。
接着响起的是白泊的声音:“不错,这亲事就有劳夫人费心。”
赵夫人没有犹豫多久,很快回道:“儿女亲事本也该是妾来操心,国公便放心吧。”
再后面的话,白缨儿已经听不入耳。她得费尽全身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哭出声来。
十月二十一日,大理寺少卿关于青莱两州走私大案的奏章送回朝中。奏章上有同往的刑部员外郎及监察御史的署名,表明此为三司使共同审理之结果。
奏章在早朝上念出,听得殿中官员俱是心思浮动。此事涉及官员众多,还全是肥差,这一下空缺出来,过后必然又是一番各显神通的争抢。
嘉禧帝垂着眼问:“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可有异议?若无异议,便回复那头定案行刑吧。”
三方均无异议,只大理寺卿问道:“不知对平王该如何处置?”
嘉禧帝懒懒地道:“平王也是受下面人蒙蔽,让他将该补的税钱补齐,降为……平川王,就不用再关着了。”
他一锤定音,群臣皆听得出这是在回护儿子,也没人不识趣地出来反对。
自四月青州出现灾情至今,前后经过半年之久,此事终于落下帷幕。
过得几日,宁王进宫见了皇后。
皇后将人挥退,殿中只留下她的心腹女官,以及那个总咳嗽的老嬷嬷。
宁王先说过最近外头的一些消息,然后叹了口气。
“我刚刚得知,当时在青州剿匪的不仅有武威军和鹰扬卫,东宫卫也参与了,太子却不在场。可惜,消息来得太晚,又有走私大案在前,现在再参太子恐怕没什么效果。”
皇后和女官听得有点不明不白,老嬷嬷却道:“二郎不必耿耿于怀。既然是三方一同行动,想必武威将军、鹰扬督尉都与太子有过协定,便是参太子一本也没什么大用,他们二人完全可以说是向太子借了兵。”
宁王瞥她一眼,哼了哼,没再多说,转个话锋抱怨:“陛下对皇贵妃也太宠了。我辛辛苦苦策划那次选秀,结果凤印还是没回到阿娘手上。”
皇后一愣:“什么选秀?”
她现在管不动人,连消息都跟着闭塞。
宁王四下望望,确定安全,便压低声音略略讲过一遍。
最后,他还有些愤愤:“对陛下而言,皇贵妃都安排上杀手了,陛下竟然连她的位份都没降,关着人也是称病。要真抖出行刺之事,都足以将她打入冷宫了吧。”
皇后争宠了半辈子都没争过,早已心灰意冷,此时只是冷冷一笑:“彭氏那愚妇总有一日……”
老嬷嬷却顾不上许多,满脸凝重地打断她道:“不,陛下绝对没有相信杀手是皇贵妃安排的!”
另三人都错愕地看着她。
老嬷嬷又细想想,再次肯定地道:“陛下一定看穿了二郎的布置,可他没有发作……应当是不想暴露儿子之间兄弟相残的事,太伤他脸面。二郎,你近日一定要小心行事,丝毫错都不可犯。否则,陛下定会借题发挥,将那次压下的火一并发出来。”
宁王却是听得拉下脸,淡淡地道:“嬷嬷,我在外头,还能不比你清楚?你可别仗着自己年纪大,就总想管教我。”
皇后蹙起眉,轻斥他一声:“二郎!”
老嬷嬷没在意,只继续道:“二郎刚才还说,齐国公有和高家联姻的意思。齐国公一向不偏不倚,可他先是推出淑妃,又和高家亲近,很可能是要扶持肃王,不可不防。”
宁王嗤笑道:“我倒觉得,齐国公这是拐弯抹角地向我卖好吧。朝野内外谁不知道五郎是个纨绔,就只会吃喝玩乐。”
老嬷嬷看看他,闭上嘴没再说话。
宁王见皇后眉头紧锁,面带责备,才勉强回道:“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白殊的生活并未受到刺杀的影响,他还是每日该干什么干什么,偶尔出门就照例带上二十名东宫卫,要当街刺杀他可不容易。
先前收的那一大批棉花已经制作得差不多,不过边疆的商队陆续抵京,又给带来新货,应玄观和慈幼院的活一直没有停。
这些商队来得比白殊预想中的快,一是因为谢煐开出的收购价不低,二也有千秋节的缘故。众羁縻州的刺史们都要遣人来京贺寿,有些甚至自己亲自过来。而商队又是刺史召集的,跟着同行,路上都比平常顺利不少。
对于制出的冬衣冬被,白殊准备今年先沿着两条水路往下游送,那些地区都合适种植棉花。
他早先已经写信送往青州给五娘子,也收到了回复。五娘子的商队将于十一月入京,带上那些冬衣冬被顺黄河折返,一路将东西送出去。同时也能让吴敬书兄妹与第一批人员混进商队中出京,去往青淄县进行下一步的研究制作。
南边这条线可以稍晚一些,十二月再雇人跟着刘家商队从运河入长江、下江南。刘继思打着在千秋节推广那些奢侈品的念头,千秋节过后,待各地方官员将东西带回去一宣传,刘家商队正好跟在后面卖东西。
时间有些紧,白殊最近盯吴敬书兄妹的功课也就盯得紧些。
不过这两兄妹本身也很刻苦,还都有点研究狂人的倾向。尤其吴敏娘,白殊其实没有给她派任务,只让她协助吴敬书。她或许是因此而觉得自己没用,还不停给自己加功课,弄得白殊哭笑不得。
这一日下午,兄妹两人正在竹影院里讨论问题,白殊在旁边的软榻上抱着猫晒太阳,一边在脑内看花掉自己不少冤枉钱的小说,一边随时准备给他们做解答。
这时,家仆领着邱玉娘进来了。
白殊坐起身,让小厮给她搬张胡床来。
邱玉娘掏出两张图,有些忐忑地递给白殊:“这是镇纸的图样,楚溪侯先看看……”
白殊接过来细看。虽然都是他要的风格,不过标甲字的图中规中矩,标乙字的图却挺有新意。
他问:“随便哪张都可?”
邱玉娘不好意思地道:“我原先画的是乙字图,可是爷爷说,这样雕出来会立不稳。我们讨论了好久,都确定不了怎么改才好。所以,我只好又画了甲字图。”
白殊点点头,招手叫过在旁边用功的吴敏娘,吴敬书自然也跟过来。白殊将图递给两人,提过一些要点,便让两人去计算怎么样能让玉雕立稳。
两人新奇不已,拿着图回去讨论。白殊看邱玉娘好奇,便让她也去参与。
之后过了大半个时辰,三人高兴地拿着纸回来,给白殊看改过的图样。
白殊抱着小黑一同看,戳它问:“怎么样?”
小黑尽职尽责替他验证:“这样改可以的。”
白殊于是递回给邱玉娘:“就这样雕吧。”
邱玉娘应过是,又和吴家兄妹道别,开开心心地走了。
白殊转向两兄妹,温和地对吴敏娘道:“你看,你与你哥哥只是走不同的路,并不是没有实际用处。所以,不用焦虑,走下去就好。”
吴敏娘腼腆地笑笑,躲到了兄长身后。
有过这次小小的实践,兄妹两人积极性更大,直到天色变暗才返回隔壁院子。
白殊也回到房中,没多久谢煐便走了进来。
现下偏殿那边在加紧改造隔音设施,谢煐晚上干脆不再那边待,到吃饭时间便过竹影院来。
吃饭之时,他对白殊道:“和宁王私通的那个嫔妃,基本可以确定了。”
白殊双眼一亮:“怎么确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