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不肯和离(204)
白殊微一挑眉:“那里不是冯内侍管着?”
谢煐:“现在只是消息都汇总到冯万川那里,以备我随时问询。但冯万川比不得子山,不对会消息做出及时的分析与处理,一些发于微末的事也无法早早瞧出端倪。他的长处是处理纷杂的内务,现在对此也是烦恼得很。”
白殊轻笑:“行,既然冯内侍感觉棘手,那我便接过来吧。不过,这样一来,小黑我可就要抱回来了。”
小黑突然插话:【只要你们把办公室设得近点,都能和我连上线,我可以多线程处理事务。】
谢煐垂眼,抬手在小黑露出白殊斗篷的脑袋上揉一把:“回头我想想怎么安排。”
白殊:“明年恩科是个什么章程,子山现在才闭关读书,能赶上吗?”
谢煐:“子山对外说是白身,其实身上有举人功名。他以前在家乡时为人低调,进京后又改过名字,是以知道的人不多。明年三月开恩科,他自可直接下场。以他之才,取中是必然,只看能不能博个一甲。”
两人便一路低声讨论着,进宫后直接去了政事堂。
众宰相被召集过来,见到白殊都略有些诧异。当然,没人说什么,摄政王本该参政议政,之前白殊不来,只能说是他自己不想来,谢煐又纵着他。
今日首要一件事,是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一同报上来的,审结了白泊、谢玙(原平川王)、谢珅(原宁西王)三桩谋反罪。只待御批,便可行刑。
谢煐并不想大开杀戒,因此这批被问斩的人倒是算不上多。
只主谋者白泊及其长子、家中总管、项麒,谢玙及其岳父原侍中,谢珅及其岳父原中书令,以及参与调兵的几名羽林校尉。加上这些人家中年十五以上的成丁,最后算起来也就二十一人。
并没有牵扯父、母、妻三族,但家眷免不了要受牵连。女子充为官伎,十五以下男子流放为官奴隶。
白殊在脑中问:【宁安公主没找你求情?】
宁安公主是白泊继室赵夫人之母。
谢煐在案下握住他的手,回道:【来了,我让她在官伎与流放中二选一,据说是选了陪儿子一同流放。】
白殊敛下目光:【她对她儿子倒真是一片慈母心。】
谢煐在他手心稍稍一按:【你说的那种慢性毒药,我已命人寻到。】
白殊抬眼看过去,谢煐对他稍点下头。
两人这边暗暗交谈过几句,那边众宰相亦无异议,这事就过去了。
事情一件件议完,最后尚书左仆射问道:“登基大典临近,不知陛下可想好了年号?”
谢煐取了笔,不假思索地写下两字。众人一看——
殊煐。
左仆射直接傻了眼:“这……”
旁人的脸色也变得怪异,就连卫国公和怀伤都难掩惊讶。
谢煐淡淡地道:“朕与摄政王应谶语护佑大煜,那依谶语而取此年号,朕以为很合适。”
然而所有人眼中都明晃晃地写着——您分明在假公济私!
不过卫国公很快便嘿嘿笑起来:“臣无异议,这年号有意思得紧。”
怀伤抚着须道:“臣亦无异议。”
中书令头疼地道:“圣上,年号使用的范围极广,其中含有您的名讳,这日后要如何避?”
谢煐:“下一特旨,使用年号之时无须避讳。”
众人一时无言以对。
最后御史大夫咬咬牙,对白殊道:“摄政王,您看呢?”
白殊早已在问谢煐:【怎么想到取这样的年号?】
谢煐依旧握着他的手,目光没看过来,眉头却是微微蹙起:【你是不知道,那些史家为尊者讳,到时春秋笔法一用,说不定连我们成过婚的事都能含糊过去。但用了这年号,便是千年万年后提起,你我之名亦能并举。】
白殊听得抬手掩唇,忍不住就笑起来:【那这样的话,我得改一改,不然逆CP了。】
在脑子里说完话,他便从谢煐掌中抽出手,一边提笔写字一边道:“我觉得,将陛下的名讳放前头,更好听些。”
宰相们看着白殊新写下的“煐殊”二字,又是一阵无言。
趴在两人脚边的小黑甩下尾巴:【如果天子嫁给你的事能被流传下去,再和这个年号一对比,后世的CP之争绝对非常激烈。】
谢煐此时已经看完“逆CP”的解释,脸色颇有点微妙:【后世的人……连这个也要争上一争?】
白殊悄悄瞥他一眼,眸中含笑:【你不懂……好吧,我也不懂。管他的呢,就当留下点线索,其他的,随缘吧。】
既然白殊喜欢这样,谢煐当然不会反对。
他扫一眼众人:“众卿可还有意见?”
几位宰相互相对视几眼,无奈叹气。
摄政王已经把天子名讳摆到前头,他们还能有什么意见?早晨那么多人都去摄政王府前跪了,天子的意思实是再明白不过——但凡和摄政王沾边的,不会退让半步。
于是,明年之后的年号就此定下。
翌日,白泊等一干谋反人犯被押赴刑场,众目睽睽下行刑。
砍皇子的脑袋,这在大煜还是头一回,但谢玙和谢珅的累累罪行念出来,却是听得百姓们恨不得砍他们十次脑袋。
两人被塞着嘴,在挣扎中被砍倒。而他们还只是开始,伪帝的一干皇子皇孙都还等着被审判。
安阳城的百姓们却是感受到了新的气息,受过迫害的苦主看着两人断头,当日就到内城门前去磕头。
相比于这两人,白泊倒是安安静静,和他侍奉的“殿下”一同认命受刑。
白殊在离刑场不远的一家酒楼二楼包间里看着,抬手轻轻按在心口——今日终是帮原身报了仇。
还有一个……
白殊转身回身,和谢煐一同坐在案几后。
没过片刻,包间门被敲响,接着被推开,一对中年夫妻领进来一个女人和一个少年,正是白泊的继室赵夫人,及其亲子白广。
被关押半个多月,赵夫人已是满面沧桑,两鬓都染了白,丝毫看不出先前的贵气模样。
白广今年十四,卡着成丁的年纪没有被处死,马上便要启程前往流放地。不过才出事半月,他如今便已瘦了许多,整个人很呆滞,目光都直愣愣的,想来是不愿接受眼前的事实。
赵夫人搂着儿子,目光先是定在白殊脸上,眼里有恨有怨又有祈求,但最终,她也只是带着反应迟钝的儿子跪下去。
白殊抚着黑猫,轻轻说出一个名称——是她给原身喂了十年的慢性毒药。
赵夫人猛地抬头,就见谢煐取出一个瓷瓶,还拔开瓶塞倒了点在案上,顿时满脸惊骇。
“圣上、摄政王……事情都是妾做下的,有什么请冲妾来,妾的儿子是无辜的!”
白殊瞥一眼享受了十四年荣华富贵的“无辜”白广,倒也没说什么,毕竟他余生都得在流放地劳作。
谢煐将瓷瓶塞好,手一扬,扔到站在旁边的中年妇人手上。
他目光转向赵夫人,冷声道:“你给三郎下了十年毒,朕也不多算,就按你下的量来。若你也能吃这东西十年不死,看在宁安公主的份上,十年后允许你赎买你儿子。”
官奴隶与官伎一样,能不能赎买还得看官府批不批准。
赵夫人紧紧闭起眼,流下两行泪,也不知有没有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谢煐挥挥手,那对中年夫妻便将赵夫人和白广拉起来,带出门启程。
原身的债都讨回来了,白殊也感觉心中轻松些许。
谢煐转头看来,伸手牵起他:“走,去刘家接令堂牌位回宫。”
白殊回以微笑:“嗯。”
腊月二十六,祭天吉时在午后。
群臣早早便出发,前往南郊圜丘做准备。
圜丘每年都会有两次固定的大祭祀,一在春日,祈求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一在秋日,庆贺丰收,感谢上苍赐下粮食。
其余时候,只有众大事情才会于圜丘祭天。例如封太子,封后,大规模出兵,以及,新帝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