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推定(60)
他话没说完,谌意打断:“我没有,估计是之前,我不是给过你腾山的资料吗,那时候我接触过这个案子,被凶手发现了吧。”
闻途表情冷了下来,他审视一般盯着谌意,眼神犹如寒冰:“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查。”
他语气严肃得可怕,谌意不由得缩了一下脖子,放低声音:“没有。”
“如果你没有,凶手为什么找上你?”
“他的目的是找你。”谌意说,“他通过我向你传话,以此威胁你。”
“谌意。”闻途的眼睫打颤,情绪掩藏不住地在他眸子里翻腾,“我们说好了,你也答应过我,如果我发现你骗我,我会很生气,非常生气,你最好不要撒谎。”
谌意在幽暗的光线里和他对望,极力让自己的反应看不出破绽。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该进还是该退,进和退都不是他希望的,谌意觉得自己到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索性他装糊涂,拿起闻途的手,摊开,将自己的下巴落进闻途掌心里,轻轻地蹭他手心的皮肤,又抬着眼睛望他:“好可怕,能不能别用这种认真的语气跟我说话。”
他又抓起闻途的手,抚摸到自己侧脸上:“让我想起五年前你提分手的时候了,那时你也是这样的语气……我没有骗你,有什么理由要骗你呢?因为我知道和你作对,你就会像五年前一样不要我,我没那个胆量。”
可闻途总会发现的,再次抛弃他也是迟早的事,他能做的只有期待这一天来得越晚越好,这是谌意唯一的想法。
闻途不要他无所谓,这辈子不能和闻途在一起也无所谓,反正他可以一直爱闻途,他的心永远都将只属于这一个人。
但是谌意不可能放弃为闻仕裕平反,这是身为检察官的他,认为比爱情更重要的事。
他无法否认,五年前他的确是为了闻途才考的检察院,但历经五年他慢慢转变想法,闻仕裕在他眼里不再是闻途的父亲,而是一个清廉的、蒙冤含恨而死的法官。
他不是在帮闻途,他帮的是公道。
公道有多少重量,真的像坏人说的那么不足挂齿吗?他坚持了五年,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
“对不起,小意。”闻途意识到自己太凶了,叫了谌意的昵称来哄他,又温柔地用手掌抚摸他的脸,“因为……我真的很害怕,你没再掺合进来就好,对方应该不会伤害你,不过你还是要保护好自己,万事小心。”
“你还有精力担心我,你最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吧。”
“我知道,我会暂时停下来的。”
谌意握住他的手腕,用很轻的力道捏在手心里:“驴打滚吃不完,我可以带回去吗?”
闻途点点头:“本来就是带给你的。”
“明天还有吗?我还想吃妈妈做的菜。”
闻途望着他在夜色里更加清俊漂亮的脸,无奈一笑,伸出食指点了一下他额头:“得寸进尺啊。”
谌意也笑了一下,他想得寸进尺一次,要是现在不吃,他只怕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作者有话说:
小意也在坚持自己的理想呢
想让他们都有自己的信念和信仰,他们很爱很爱彼此,但不只为了对方而存在。
第45章 无能为力
闻途立即暂停了所有查案工作,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目前保护好人身安全才是首要的。
他嘱咐余苒近期少出门,出门一定要在白天,并且去人多的地方,带好手机以便启动紧急联系。
闻途又联系路逸之,告诉他代持股协议必须马上解除,他要让路逸之尽快脱离出去,防止受牵连。
他拟好了相关的文件,和路逸之约定翌日下午签字。
从律所出发前,闻途准备给路逸之打个电话,然而就在这时,何念的电话先一步打了过来。
“闻哥,不好了!”她的语气很急,“路逸之出事了!”
闻途脑中轰的一声巨响,连忙问:“怎么了?”
“我刚刚接到他妈的电话,他在半个小时前被警察带走了,说是涉嫌妨害作证罪,要接受公安讯问!”
“妨害作证?他怎么可能妨害作证?”
“我也想不通啊,警察的理由是他的当事人作了虚假供述,那人说都是路逸之教他的,妈的,路逸之又不是傻子,他怎么可能帮嫌疑人做假证?”
“你别慌,我马上去公安局。”
闻途大步流星跨进海州公安局的门,朝室内高声喝了句:“我要见路逸之。”
办案大厅接警前台的几人纷纷看向他,脸上带着诧异,当他是来闹事的。
其中一个警察回答:“他涉嫌犯罪,人在审讯室配合调查。”
闻途径直走向说话的男人,义正词严地开口:“他犯了什么重罪需要紧急强制到案?当事人上午翻供,你们下午就进行拘传,贵局局长签发拘传证的速度就这么快吗?程序合法吗?请把拘传证拿给我看。”
“当然有拘传证,但不是外人随便能看的,我们的程序严格合法,有异议你可以自行申诉。”
“让你们局长来见我。”
那警察面露难色:“你不要在公安局闹事,会影响我们工作。”
闻途态度强硬:“我不闹事,只是想找你们局长要个说法,让他来见我,或者请你带我过去。”
对方叫了旁边一个青涩的年轻警察:“你去看看郭局在不在办公室。”
年轻男生回答:“郭局下午好像去市里开会了。”
闻途没辙,他知道这是上级决策,下面的人只是执行命令,没有话语权,闻途不想为难他们,于是说:“拘传时限为十二小时,希望你们按时放人,一分钟也不能耽搁,期间必须保证他的饮食和休息时间,如果他出来后有任何闪失,我会维权到底。”
他压着怒火,转身离开了。
下班后闻途又来了公安局,距路逸之被拘传已经过了五个小时,他还想去找郭局,对方依旧不在办公室。
何念下了班也过来了,公安还没有放人的意思,两人一起在办案大厅旁边的椅子上等了很久。
已经十点,闻途觉得头晕脑胀,深呼吸了一下对何念说:“阿念,你明天还要上班,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不会有事的。”
何念道:“我还是不放心,他不会被拘留吧?”
“凡事都要讲事实和证据,公安不能平白无故抓人,我怀疑路逸之那个当事人是被买通了,故意撒谎要陷害他。”
何念难以置信:“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
闻途说:“你别担心,先回去休息,我在这里等他。”
他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何念劝回去了,自己守在这儿等路逸之出来,他知道这次无妄之灾都是因他而起。
挂钟的指针不停跳动,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心慌。
等待的这几个小时内,犹如受刑一样煎熬。
直到凌晨将近一点钟,审讯室的门才打开。
路逸之走了出来,面色憔悴,闻途急忙起身,拉住他的胳膊心急如焚:“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路逸之说:“放心,屁事都没有,嗐,公安局一日游,也算一次特别的体验了。”
他们离开公安局,暮色深沉,树枝拂动着捎来一阵凉风。
闻途坐在长椅上,望着脚边几片萧索的落叶,很久没说话。
是路逸之先开的口:“我之前接的一个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的案子,我不知道当事人在做供述的时候隐瞒了事实,没想到他突然翻供,还诬陷说是我教他的。”
“他应该是被收买了。”
路逸之眉头一紧:“你觉得是谁?”
“不好说。”闻途分析道,“不一定是公安的人,对方可能动用钱和权势,串通嫌疑人,又托关系催公安立案和拘传,无从得知对方的身份,但一定和那帮凶手脱不了干系,这次是他们给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