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不要出声(63)
卜然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眉目间却尽是纯良的无辜:“你看,我的就是普通钥匙,怎么按都不会有反应的。”
霎那间赵万晟的心凉到了极点,成为众矢之的的他立刻拔腿就跑:“操!疯子!”一家子疯子!
其他人忙不迭跟上,一边跑一边狂骂,骂得赵万晟百口莫辩,心里比他妈的窦娥还冤。
等赵万晟他们眨眼跑出去十几米远,正忙着在集装箱迷宫左突右绕时,卜然一个人向相反方向走去,推开了仓库后门。
他看着脚下雀跃欢呼的海浪,缓而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感受着胸腔里炙热鲜明的刺痛。这让他忽然想起了从霍家老宅出来的那天,继而思绪开始疯狂闪现关于那个人的一切。
睁开眼,再次抬头直视着明媚的天光,嫣红唇角放肆上扬,轻声呢喃了一句:“要下雨了啊……”
赵万晟几人夺命狂奔,抢在倒计时结束前终于跑到了集装箱堆场边缘,远离了他们埋在仓库周围的炸弹陷阱。
这时倒计时还剩5秒钟,他们正要狂喜,突然先听到身旁一声巨响,思维一时无法反应过来为何视线中天地颠倒,竟出现了腾空的画面。
下一秒,刺眼的光芒已经熊熊袭来,瞬间吞没了一切……
冲天火光伴随着浓浓黑烟腾跃上升,像在指引着远方急匆匆赶来的人,最后一起抬头望向晴朗的天空。
北京时间下午15:32分左右,位于燕海市岩北区角码头的废弃仓库发生一起火灾爆炸事故。
爆炸原因不明,伤亡情况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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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笔摘了七七八八了,下章or下下章就大结局,再给我点时间让我仔细想想,因为不想把破镜写得太悲伤。
最后maybe会有一到两个甜甜的番外,主副cp都会写到。
虽然我更得慢,但是我粗长呀,所以请原谅我拖更!
第三十三章 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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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一场寒。
雨从春天稀稀拉拉下到了秋天,少有连续几天干爽的日子。
新市长就是在这个潮湿的雨季走马上任的。相比同级干部,赵市长异常年轻,听说是上边的重点培养对象,派到燕海镀层金再继续往上提。
今天赵市长请燕海各大企业负责人和和气气喝茶,茶喝完,一群叱咤风云的老板团团挤在金碧辉煌的大楼飞檐下躲雨等车,一时间人声鼎沸。
霍少德慢悠悠走出来,瞧见了坐在大厅角落里正和钟秦说话的江名仁,离近了听出来他们正在说隔壁公司挖墙角,企图把蔡双双挖走但没成功的事儿。
江总受宠若惊,深刻反思了平时压榨蔡双双的资本家行为,并向钟秦请教究竟该给蔡老板升职、加薪、分房、休假、还是介绍女朋友。
霍少德上前两步正要打招呼,就见蔡双双风风火火地飞进来插队,路过他时还礼数周全地喊了声“霍少爷好”,然后对钟秦说道:“我选最后一个,请您介绍富婆给我谢谢。”
他说完立刻对江名仁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从厕所出来碰巧听到赵市长正在跟电信老板聊投资5个小目标研究芯片的事情,我觉得您可以参与一下。”
那一刻,江名仁那种自己是生产队御用驴的错觉又回来了,征求地看向钟秦:你就让他这么使唤我?
钟秦:“听双双的。”
有钟秦撑腰的蔡双双无所畏惧,用请老佛爷的手势架走了他们生产队的驴,并且下达了“请老板一定为公司拿下这笔投资”的指示。
霍少德和钟秦冷眼旁观,不约而同明白了蔡双双不跳槽的另一大原因。
门外雨越落越密,大厅里人越聚越多,交谈声欢笑声此起彼伏,热闹得像个聚会。男男女女三两结对,或客套着许久不见别来无恙,或激烈讨论着生意和股价,或凑出一群五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作势慨叹柴米油盐。
霍少德远观着人群,想起某人随口说的,这世界并不在乎个体的离去,就像时间毫不在乎蚂蚁的生死,离了谁地球都照样转。
钟秦在斟酌如何与霍少德寒暄,眼见霍少德两鬓白发又明显多了,神态淡漠疏离得像在观看另一个平行世界,挂在脸上的笑容就只剩一层礼貌的表皮。他还是开口打断了霍少德无时不在的沉思:“最近有新线索吗?”
霍少德依旧垂着眸,摇头。
“上周江哥收到了一笔钱。”钟秦的话瞬间提起了霍少德的精神:“是李江打来的二三季度提成。”
“为什么?”军火与江名仁无关了才对。
“李江签了协议,五年内将利润的5%拿出来给江哥,作为收下公司的报答。”钟秦叹了口气。
这个协议和谁签的不言而喻。江名仁给卜然的钱,卜然不但自己一分不花,全付给了霍少德,还想出办法赚回来“还”江名仁。楚河汉界划得一清二楚,仿佛揪着俩人的耳朵说:“你们看,谁的我也不欠。”
此举更啪啪抽江名仁的脸,就差喊出来“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
“所以上周你哥进医院是因为这事?”霍少德诧异地总结。
钟秦无奈点头:“纯纯的急气攻心。”
霍少德一时失语。
论起杀人诛心,某个人真的炉火纯青。
接他的车来了,霍少德本来还要回老宅去,突然想起刚刚新市长提起开发角码头的打算,来私下征询他和江名仁的意见。显然有本地人给新市长做军师,告知了那起爆炸案的遇难者与他俩有关。
可他还能有什么意见,过去这半年里,他已经将破破烂烂的角码头一点点挖空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他直到最后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找到。
这算坏消息?还是好消息?
但谁也没胆量向他提半句放弃的话。就算霍少德继续发疯掘地三尺或者打围栏抽干周围海水,也没人敢直接拦他。反正给钱的是大爷,施工队给谁干活不是干。
“去工地。”霍少德想最后再去那里转一圈。
曾经被火海吞没的废弃码头,如今只余一块焦黑泥泞的平地,放眼望去,空荡荡、冷清清,一览无余。
寒风吹过,只有呼啸掠地的声响。
霍少德告诉施工队明天竣工借款,现在可以下班了,逆着人群撑着黑伞走向昏沉阴森的海边,却没想看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姑娘。
他想了很久才从挤满各种事务的思绪里拔出关于小姑娘的记忆:“今天没课吗?”
苏思雯一抬头,白皙的脸上满是泪水,见到霍少德的样子先愣了一下,嗓子已经哭哑了:“你找到师弟了吗?”
“没有。”
透明的小伞在风中摇摇欲坠,姑娘闻言眼泪又啪嗒啪嗒地掉:“你还会继续找的对不对?”
霍少德没出声。
“你不要放弃!”
“没放弃。”霍少德答复得很干脆。
“那你……”
“如果我有一秒放弃的念头,他肯定就不回来了。”霍少德见苏思雯看他的目光和钟秦很像,似乎在替他悲伤,很浅地笑了一下,眼尾的皱纹如水波涟漪一闪而过:“我会找到他的。”语气是无由来的坚定。
两人一起在斜风细雨中望向破碎的海面,视线最远只能望及百米,再往前只剩雾蒙蒙的一片未知之地。
“师弟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我第一次见到他是社团招新晚会上。”苏思雯直觉身旁这个沉默萧索的男人现在需要这些,吸吸鼻子开始回忆:“街舞社很惹眼,所有女生跳男团舞,男生跳女团爵士,师弟本来是新生,但你想想他那张脸,马上被师兄拉去充门面了,戴着口罩跳《卡门》一战成名。”
霍少德忍不住靠近,微微侧头,听得专注而认真。
“后来打听到是小我一届的师弟,我就想办法选修同样的课。说起来师弟选课简直漫无目的,文学地理哲学艺术法律,四处挖坑上课,每次慢悠悠踩点到,随便坐在哪里都听得很认真,仰着头目光灼灼听讲的样子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