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不要出声(4)
江名仁抱着臂,只字不答。
二人渐渐不敢再问了,车里安静得只剩行驶时的嗡鸣。
江名仁从后视镜睨了眼抱作一团的夫妇,摘下眼镜交给钟秦去擦,浅色瞳孔冰冷似寒潭。
少倾,他才淡淡开口:“卜然失踪的前几日,有没有可疑的人去找你们?”
卜先生刚要开口,就听江名仁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家附近的监控在我手里,别说谎。”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卜太太抢答,焦虑和紧张让她维持不住一贯的亲切随和,语调难以控制地尖锐上扬:“我们察觉家附近多了些陌生人,还刻意避开了,一次都没正面接触过!”
闻言江名仁眉头狠狠一跳。
有可能事情就败露在他们刻意避开的举动,反而引起霍少德手下的怀疑。但是,在一个地级市大海捞针找一个人何其困难,难不成霍少德的人还真如此敏锐?
“江先生,求您帮帮我们……”卜太太以手掩面,被丈夫抱在怀里,发出凄切的抽泣声:“然然从小身体不好,他听话懂事怎么会招惹上坏人呢,他从来不结交不三不四的人,一心扑在学习上……”
江名仁已重新戴上眼镜,耳朵屏蔽了周围一切声响,闭目仰靠在车座上,面色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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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最后一波深夜吊唁的宾客,霍少德和霍式集团干部一直开会到凌晨,再召集他个人公司的法务聊了一个多小时,关掉电脑后,熄了大灯,又举着卜然一家的资料在看。
这些履历天衣无缝,就只是普通人平凡的一生而已,父母靠奋斗从县城来到城市,创业成功后中年得子,供孩子读最好的小学中学。孩子不负众望品学兼优,杂七杂八的补习班挤满了课外时间,不抽烟不喝酒不打架不泡吧,交好的只有邻居家一个姓魏的大学生,甚至连早恋都未曾有过,长成了标标准准的“别人家小孩”。这一家子俨然和睦幸福,母慈子孝,不曾与这些打打杀杀的利益纷争有过关联。
但似乎有哪里不对,霍少德掐着抽痛的眉心,指尖捏着一张卜然小时候的照片,疲惫的大脑在尼古丁的刺激下缓慢运转着,宛若生锈卡顿的机器。
这个时间点,整个大宅除了保卫和值夜的佣人,醒着的就只剩他和卜然了。
卜然天黑后才悠悠转醒,作息被霍少德折腾得昼夜颠倒,正屈膝佝偻着身体靠坐在床头,头埋在双臂间,被锁链束缚的双臂无力地搁在膝盖上。清瘦的身影像插进黑夜的一把剑,苍白皮肤辉映着月色冰冷的光。
他先是闻到那人身上飘来的一贯浓到呛人的焚香味,蓦然抬头,隔着蒙眼的布与斜倚在门口的男人“对视”。
霍少德无声哂笑,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卜然在瞪他。
“江名仁从国外把另一个人接到江家,严丝合缝地藏起来了,过些天要召开发布会。”霍少德走近,点了支烟,浅浅吸了一口,衬着月光看卜然沉默的脸。
卜然的下半张脸很清秀,唇峰很翘,桃瓣似的。现在这两瓣薄薄的唇正抿出个不愉悦的弧度。
霍少德忽然贴过去,屏息贴上了卜然的唇,烟气从相触的唇间缓缓溢出。
卜然的唇很干,但很软,咬去一定更软。霍少德刚有这个念头,就自己遏止了,在卜然有反应过来咬他前利落退开。
剩下的半口烟气狠狠吐出来,霍少德隔着一片白雾定定地凝着卜然微张的唇,粘稠混沌的思绪下,眼睛缓缓眨了下,然后回神,食指轻轻弹了下过长的烟灰,恍惚想起没弹进烟灰缸里,会被那两个女人逮到念咒一样发落,下意识蹲身去擦,手伸到半空停滞。
不对,没人再会为这烦他念他。
他还是掏出手绢,将灰一星一点擦净了。
走廊遥远的白灯斜打在他弯下的背上,拉长了那道孤单沉默的黑色影子。
“饿吗?”霍少德把烟掐了,在屋里四处翻找衣服,他以前偶尔回家时应该落下过几件。
卜然不语。他已经饿到没感觉了,没人会惦记一个囚犯吃什么。
锁链弄得很麻烦,给人穿个衣服都费劲,霍少德懒得给卜然穿裤子,反正披上他的风衣也能遮个七七八八,便直接抱着人去了走廊尽头的玻璃暖亭。
卜然蜷在他怀里,脸埋得很深,单手勾住男人结实的肩颈,另一手紧紧压着飘动的衣摆。
霍少德知道他在想什么,沉声让跟着他的人都退下,才放开人,让他一同坐在桌边。
桌上是一顿热腾腾的饭菜:酥脆鲜嫩的荔枝糖醋肉,金黄肥美的鸡蛋牡蛎煎,温热润胃的砂锅北豆腐,翠绿养生的时蔬小炒,以及一盅不见一朵油花、细润飘香的高丽参鸡汤,足有四个人的量,都是一些人曾经爱吃的菜。
卜然忽然一惊,冰凉的手被执起,按在一碗滚烫的鸡汤旁,他要摘下眼罩却被阻止,愣怔半晌没听到其他指令,只得摸起勺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起来。
身侧传来碗筷轻碰的声音,是那个男人也在吃饭,教养习惯极好,几乎听不见咀嚼的声音。
卜然直觉这不应是正常吃饭的时间,还是啄完了一大碗鸡汤,感受体力回流,胃痛稍缓,鼻尖渐渐浮起一层薄汗。
暖亭内充满泥土和花瓣飘出的沉闷咸湿的气息,光着的脚碰到几片凋落的花瓣,他想起刚才进来时,还听到枯叶被踩碎时咔嚓咔嚓的声音,这花房似乎有些时日没人打理了。
六扇玲珑落地玻璃窗交错映出两人身影,一时仿佛有好几个人静静对坐,填满了小小的暖房。万籁俱寂,永远失去了女主人的花枝在这个漫长的夜里继续无声枯萎。
霍少德吃完放下碗筷,看着满满一桌的剩菜,身体深处涌上来一股澎湃的疲惫,不由得撑住额角。他蓦地闭上眼,似乎在与抽走他力量的什么东西对抗着。
熬到黎明将至时,卜然已经从石凳滑坐到地板上,终于撑不住身子一歪,砸在男人伸长的腿上,睡过去了。
霍少德扛着人回房,低头看卜然沉静老实的睡颜,方觉困意席卷而至,便顺势躺下假寐。须臾,意识有片刻的模糊。
金属几不可闻地响了一声便立刻停止。
一只细瘦冰凉的手轻轻攀上了他的肩头。然后逐渐摸向他的脖颈。交叠的手指贴着皮肤下清晰的脉搏,指尖触及它有力的跳动。
空气中似乎传来秒针滴答滴答流逝的声音。
与掌下平静沉缓的脉动交错纠缠。
那双手遽然轻颤,在离开的下一秒,被男人啪地攥住了,僵持在两人中间。
“为什么不下手。”霍少德问,逼近缩短两人的距离,看着卜然皱紧眉摇了摇头。
霍少德突然翻身将卜然抱起来,让他骑到自己身上。修长的手指伸进半敞的风衣里,向后寻到那个软乎乎的穴,胡乱从床头揩来一坨润滑膏抹了进去。
他坐在床沿,用力掐着卜然的腰,直接将人一点点按坐在昂扬暴胀的硬挺上,欣赏着卜然在被打开身体时羞耻、愤怒和恐惧的表情,几乎是急不可耐地开始挺腰顶弄。涨红的柱头蹭到一处时,卜然尖声呻吟了一声,脱力趴在了男人胸口喘息。
床边无处着力,卜然觉得自己被钉在男人那根可怕的东西上,呼吸被颠簸得支离破碎,疼痛中夹杂着陌生的刺激,身体里那根东西有时会突然撞在一个可怕的地方,像电流狠狠抽在脊骨上,把卜然的身体电得酥麻,蓄不起一滴力气。
“你躲什么?”霍少德明知故问,咬他摇头时瑟缩的耳垂。他方才立刻就察觉卜然的变化,一手兜着小孩滑溜溜的屁股,挺腰时刻意狠狠碾过那处,以一种可怕的力道把人往自己那根东西上压。他掰开卜然咬住的手掌,逼着那痉挛似的五指张开与他交扣,听那似痛非痛的呻吟从唇缝中声声泄出来。胸腔里有一个巨大空洞的欲壑,方才那股无论如何都难以满足的焦躁更甚,叫嚣着索取更多。
交缠的肢体让两具身体的温度融合,空气渐渐稀薄起来,低沉的喘息此起彼伏。
霍少德第一次脱下上衣,那衬衫衣襟已被卜然的口水弄湿一片,穿不得了。他将两根手指插进卜然嘴里搅动,撬开咬紧的牙关,听那失控的呻吟随着悍然挺动而时快时慢、忽高忽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