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不要出声(10)
“哥哥。”钟秦开了口,好奇地打量这个新家长。而江名仁神情恍惚,正在透过钟秦小小的身躯,仿佛跨越时空,看着另一个同样瘦瘦小小的影子。
钟秦实际比卜然大上两岁,不过刚刚好。
五岁的钟秦喜欢上了飞机模型,那他便借卜易生公司发福利的名义,给卜然从博尔特歼-5/6/7/8买到武直-19,甚至用超出真飞机2.5倍的价格竞拍到一架前苏联Mi-24模型,就被卜然一直摆放在他那张198块的便宜小书架上。
七岁的钟秦迟了一年上小学,他赶紧提前给卜然物色学校,地理位置第一,步行距离十分钟以内,软硬件条件只是基本,还要学校声誉、师资力量、家长口碑、课程活动样样俱佳,更要有一流的对口初高中,说实话,燕海市的那些小学根本不够他发挥的,找来找去他恨不得自己从头建一个。
十岁的钟秦过生日时,穿了一身定做的银白色戗驳领小西装,帅气俊秀得像个小王子,他一边给钟秦庆生一边想,他家卜然也得有,衣服嘛,还是量身定做的才更合身,得找几个固定的裁缝……
只身抵险这么多年,他早已忘记普通小孩子喜欢什么、需要什么,于是比照着钟秦的成长轨迹,无论吃穿用度、玩闹享乐,还是学校老师、前途专业,都一样一样仔仔细细地观察分析,再复制模仿,给卜然弄成更好更完美的,纤悉无遗地暗中补齐,借此弥补他在弟弟生命中的缺失。
他日日夜夜都把钟秦带在身边,像24小时都在观察一个实验体。所有那些未能在卜然身上倾尽的情义,都被隐蔽地转移在了钟秦身上。
但在外人看来却是另一副模样。钟秦就是长在江名仁身上的小尾巴,他在小孩身上从不吝啬金钱精力,且不提最表面的物质溺爱,江总甚至亲自给小孩穿衣系鞋带,手把手教他功课,周末还带着孩子去骑小马喂松鼠。
集团高管都目睹过这样一副诡异场面:
周一下午所有人在会议室开例会,半人高的小钟秦也正正经经占了一个位子,在一群大人中间认认真真写作业。他得跪在椅子上才能够到桌子,在开会间歇还有勇气屁颠颠过来,拿着作业本问他们阴晴不定笑里藏刀的老板:哥哥,小秦比小明小十一岁,为什么再过十一年小秦不能和小明一样大?
因为小明是老板啊亲!这个世界只有你敢这么叫小明!
在下属死寂般的沉默里,江名仁淡定地抿了口茶:“你爸爸为什么永远是你爸爸?再过几年,你就是他兄弟了?”
钟秦沉默了。
他倔强地捏着本子,呼吸了好几次才平静地说:“我没有爸爸,我只有你。”
这次换江名仁沉默了,有那么点心疼从心尖儿上泛出来。
彼时江名仁并没有看出来,也并不怎么在意,这个不到他胸口的黄毛小孩脑袋瓜里究竟在想什么,只当他是个人类幼崽参照物养着,一切科学观察行为都是为了卜然。
为了带在身边方便,所以他手把手教了钟秦经营管理;为了走南闯北时不被拖后腿,所以又一对一教了钟秦攻击防身和各类武器知识。不知不觉钟秦从一个小跟班,顶替了助理副秘书的位置,等再大一些了,不知什么时候又直接顶了助理秘书,最后还捎带脚兼职了他的生活助理。
坊间甚至有传言,说钟秦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弟弟,或者是他养在身边的童养媳,不然怎么会这么宠呢?但其实早些年他几乎从没正眼看过这个孩子。
直到有一次,钟秦跟着他去缅北谈合作,途中被另一个军火贩子埋伏截胡,打到后程他俩被一辆装备了高火力的吉普满山撵着逃。两人狼狈不堪,身上脏得分不清是血是泥还是虫子脓浆,他腿上被子弹洞穿的伤往外淙淙冒着血,用皮带仓促扎了个结。
这小子粗喘一声,突然发狂将他一脚踹下了车。抢来的破车别说玻璃,连安全带都没,他直接三两下用绳子将自己整个结结实实捆在车座上,猛打方向盘调转车头。
破烂铁皮车震颤着发出嗡嗡怒吼,震耳欲聋的油门声一下紧接一下,轰得人心头发紧。
钟秦啪地将远光灯打开,在黑夜中清晰地暴露了自己的方位,扭头看向一脸焦急砸窗的江名仁,倏地笑了。
“哥。”钟秦叫他。莹亮的眼底压抑着烈火一样的迷离与疯狂,在黑暗中亮得摄人心魄,仿佛能将他吞噬进去,汗湿鼻尖的朱砂痣泛着狡黠的光,未出口的千言万语都藏在了那一眼里。
然后他扭头不耐又轻蔑地撇了眼正朝他急速驶来的吉普,毫不犹豫地向来敌车迎头撞去。
撞击爆炸声震耳欲聋,火光冲天。江名仁突然脑中一片空白,他明明照着养小公子哥的法子养的,怎么钟秦会这么疯狂、偏执、不要命,活脱脱成了另一个年轻时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只有几秒,钟秦满身是血地跑回他身边,把缴获的MP5和P90一股脑塞他怀里。
“哥!”钟秦突然激动地抱了上来,又马上退开。青年混着硝烟、鲜血和汗水的味道一瞬间包裹了他,陌生得他一愣。
钟秦似乎因为紧张疯狂的情绪未过而满脸通红,有些小心翼翼地观察他,见他没生气,才目光灼灼地讨他表扬,丝毫不见方才那独狼般孤注一掷的阴狠气势。
“不错。”江名仁终于不再吝惜对钟秦的赞美,抬起手要像往常一样揉揉他的头,举到一半改拍了拍孩子的肩。
孩子长大了……
青春期正是抽条的时候,半大小子终于有了点男人的样子。
压抑住一闪而过的心动,江名仁将之归结为险境下的吊桥效应,开始有意避嫌,反复告诫自己得把钟秦看作弟弟,回去就开始分房睡。
这么假装保持着正人君子的做派,江名仁以为自己平时最多逗逗他,过过嘴瘾,手底下可一直是干干净净的,就准备这样到钟秦大一些,再大一些,帮他相相亲找个温柔可爱的女朋友。
——所以在察觉钟秦被下了药的那一刻,他实在不知该笑还是该骂。
霍少德堂堂一个董事长,手段也用得太不计小节了些。该说他是复仇心切,还是说连一个外人,也精准拿捏住了自己对小助理那点不入流的心思。
那个时间不是饭点,上午更没什么客人,他穿过空荡荡的走廊,推门进入洗手间时顺手将门反锁了。
“钟秦?”江名仁试探着问。
把脚的门扇轻轻动了动,一声急促的喘息声泄了出来。他立刻过去推门,就见到钟秦面色绯红地坐在地上,衬衫领口被拉扯得凌乱,整个人佝着背,一条腿屈在身前,在遮掩着什么。
“对不起……”钟秦看向江名仁的瞳孔失了焦,红彤彤的含着泪花。
江名仁蹲下身无奈地摸了摸钟秦的头,抚上钟秦发烫的脸颊:“的确是太不小心了,知道错了?”
“知道……您,您别碰我。”钟秦嘴上诚惶诚恐地拒绝,脸却向男人冰凉的手掌贪恋地贴去。
江名仁本要规规矩矩抽回来的手一滞,用小指搔了搔钟秦发烫的脸,钟秦便猫似的偷偷蹭着,惹得他轻笑出了声。
他原本真不打算动钟秦的。
钟秦还小,不一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一旦上了他的船,怎么可能再有机会下去。
“哥你先走……你,您出去……”钟秦腿软得站不起来,还往下拽着衣摆遮遮掩掩,可眼神却是截然相反的贪恋和渴求,宛如犯了瘾的人看着近在咫尺的毒药,嘴上再怎么拼命拒绝,目光却半分都挪移不开,活长在了江名仁身上似的。
“哟,敢命令我了?”江名仁积威甚重,敛起笑容的脸色看得钟秦胆战心惊。
他被半搂半扶地出去,全程低着头,被带进了楼上一个包间,正要去浴室自己解决,突然一只手从身后穿过来,径直向钟秦身下探去,惊得人忙不迭咬住嘴,压住即将脱口的呻吟。
钟秦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男人,身下直接受到刺激的地方在那只手掌娴熟的挑逗中,很快不满于西裤紧绷的束缚,竟在禁忌的抚慰里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