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光(66)
然后第二天就拉肚子了,拉得作文都没写完,整个考场看着他往厕所跑了七八趟,路过黄婧时女孩拉住他,小声道:“没事吧?”
拉得说不出话,只能苍白地点点头,然后继续往厕所冲,没看见江荟羽攥紧了笔,望着他背影脸上全是深深的担忧。
所以卷子交上去那一刻他就知道,这回多半完蛋了。中午吃饭也没有胃口,扒拉了几颗米喝了口汤就吃不下了,芋儿鸡全进了陆淼一肚子:“去医务室看看?”
“不去,回教室睡会儿。”
无精打采的样子像只恹恹的小猫,穆时海嘴唇动了动,也没有说出话,也没有追上去。陆淼一吐出一块儿鸡骨头:“吃完了还是去趟医务室给他拿点药。”
穆时海放下筷子:“走了。”
“欸你也不吃了?”
“饱了。”
陆淼一看了眼几乎没动的餐盘,没看出他到底吃了个啥。
去医务室的路熟得不能再熟,穆时海敲开门,还是刘叔那张笑眯眯的脸:“哪儿不舒服呀孩子?”
“有点拉肚子。”
许迟川回了教室,趴在桌上翻来覆去怎么都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痛意连绵不断如有实质,额头痛出冷汗面色发白,一边捂着胃一边在心里骂人,都怪穆时海!
“川儿。”杨虞打断他的怨念:“门口有人找,后门。”
他出去,门口是许久没说过话的江荟羽,还拎着一袋子药。见他出来也不啰嗦,直接把药塞进他手里:“药片一天三次,一次三颗,饭后吃;冲剂一天两次,早晚,饭前吃。”
说完直接越过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披肩长发今天换成了马尾,甩出一道潇洒的弧度,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甜香,却没有像以前那么呛人。
许迟川站在原地呆了好几秒才回神,转身想追上去把药还给她,脚步又堪堪刹住。
他今年一定是犯太岁——
穆时海不知道来了多久,正站在前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许迟川赶紧迎了上去:“你……”
话没说完先看清了他手上拎着的东西:治拉肚子的药和冲剂,和刚刚江荟羽给他的如出一辙,还多了几片暖宝宝、一瓶香草味的营养快线、一袋子刚烤出来的蛋挞和吐司,还有和他最喜欢的巧克力牛奶。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像一把上膛的枪,精准狙击到心脏最酸软的地方。
但感动只持续了一秒。
另一只手攥成拳头,冷冽的表情变成了似有若无的讥笑,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嗤。”
“自作多情。”
没来得及解释,眼睁睁看着穆时海把那一袋子东西全扔进了垃圾桶,一气呵成干脆利落,完事儿还云淡风轻地拍了拍手:“反正你也不需要。”
“还是丢了干净,省得添麻烦。”
****!****!你MLGB!******!
许迟川快气死了,比误会他要丢巧克力还生气,一万句脏话从心里狂飙而过,真他娘的当自己没脾气是吧!怒极反笑,第一次昂起头顶撞某人的坏脾气。
“哦。”
“那就丢了吧。”
气愤持续到第三天英语考试,本来是在写作文前要涂答题卡的,但怪他自己手贱,快涂完时提前看了眼作文,看完更生气了——
安娜和李华因为一点小事吵了架,安娜生气了,要求以李华的口吻写一封道歉信给安娜,希望能得到她的原谅。
丫的!道歉!不对!凭什么每次都是李华道歉!
抱着这种扭曲心态许迟川一边骂人一边奋笔疾书,完全忘记了涂答题卡这回事,十分就这样断送在自己手里。
右手边柱子后面的墙角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打断他的回忆,除了自己,还有谁会大冷天的上天台上来挨冻?
还没走到墙边,熟悉的球鞋先映入眼帘,提醒着他到底是谁。
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穆时海也转了过来,两人又对上了眼。
第83章 穆时海,你有没有良心的?
色风衣和表情一样单薄,手插裤兜里靠墙站着,如果穆时海真的不想,谁都不能从他脸上窥探到真正的情绪。
只有许迟川成功过。
但这回许迟川也不确定了。
他觉得穆时海是有点后悔的,可想起之前的争吵心也凉了半截,再说这货嘴巴又毒又硬,休想撬出半句实话。
“那个。”
“嗯。”
“你也上来了。”
“嗯。”
“没睡觉。”
“嗯。”
……妈的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了,再聊下去就是折寿!
可能脸上扭曲的表情太过明显,连穆时海也觉察到了,纡尊降贵开了金口:“下去吧,要上课了。”
“哦。”
他瘪了瘪嘴,转身推开铁门准备下楼,背后看不见的地方,有人破天荒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叹自己还是叹别人。
一下午许迟川在希望——希望破灭——再次希望——希望再次破灭的极限拉扯中饱尝滋味。
他不理解,真的不理解,好多次已经感觉到穆时海要张嘴和他说话了,但每回临门一脚都无疾而终,要么打起了退堂鼓直接不说,要么说出来的话就变成了“我要上厕所”这种垃圾废话。
据不完全统计,三个课间已穆时海经去了五趟厕所,完美契合尿频尿急尿不尽的症状。
咬牙切齿一百遍,他恨处女座!
拖到晚自习结束还没听见想听的话,许迟川打定主意要逼他一把,下课没回教室,背上书包直接走了。穆时海站在教室门口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好办,小崽子急眼了。
下意识要去追,横穿操场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台阶,追到那片老旧的居民区时头顶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原来是灯泡烧断了灯丝。失去灯光脚下速度依旧未减,依靠微弱的夜色分辨脚下坑坑洼洼的石板。
却被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拦住了去路。
许久不见,殷胥青皮头上长出一截硬硬的碴儿,手里拖着根棒球棍,身后跟着四五个染着五颜六色黄毛的混混,再配上一脸阴森森的笑,就差把不怀好意四个字刻脑门上了。
穆时海握紧了拳头,像一匹感知危险做好战斗的野狼,一丝后怕的幸运爬上心头。
太好了,人不在,不会牵连他。
“小杂种,你的小狗腿跟班呢?也不要你了?”
“手好了?”
三个字引爆了殷胥的怒火,棒球棍重重砸在地上,石屑四下飞溅:“我艹你妈的穆时海,狗日的王八蛋,今天新账旧账一起算,不整死你老子不姓殷,动手!”
没有反派死于话多的拖沓,一群人抄起家伙蜂拥而上,殷胥挥着棒球棍每一下都朝着死手去,穆时海躲开他的攻击,掏出裤兜里随身带着的瑞士军刀,快速解决几个小喽啰,没过一会儿地上多了两个被揍倒的,剃着赖子头的小红毛手臂被拉了一道极长的口,花臂男的花臂也落了伤,惨叫声回荡在巷子里,血染红了刀尖,还有些溅到了下颚,穆时海抬手一抹,夜色里刺眼的状若鬼魅,戾气森然,貌若修罗。
殷胥也不生气,死对头这么多年,他太知道穆时海的战斗力,笑吟吟挥着棒球棍指着地上伤痕累累的一行人:“穆少爷,你这么厉害,你的小跟班知道吗?”
穆时海微微一愣,殷胥抓住时机挥着棍子呼啸着冲了上去,面色因忌恨而狰狞扭曲:“去死吧!”
比碗口还粗的棍子眼看就要落在穆时海身上,下一秒如意算盘就落了空——
“啊!!!!!!!!!!!”
一记生猛的狠踢一脚把殷胥踹翻了几米远,看清面孔后穆时海心下一喜:“”三哥!
秦三堰面色阴鸷,死死盯着地上爬不起来的人,殷胥捂着腰哆嗦,看着男人满目惧色:“三、三哥……”
秦三堰伸出一只手:“我数三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