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在全员美人的家族做谋士(88)
“衙署里莫非不给先生用中饭?”
他含糊不清的问道,一边擦着汗,一边看向了边上的人。
那玄衣郎君显然家教极好,虽然用得快,但却丝毫不显仓促,只是碗中的食物在快速消失。
“忘了。”
荀晏抽了空回了句。
从衙署里出来走了一半才发现错过了中饭,追悔莫及,痛心疾首,悔不当初,幸好进来就看到了捧着汤饼的小公子。
小公子真棒!
被强行蹭饭的曹丕觉得一点也不棒,他奶凶奶凶的看向了那人,然后突然陷入了一种沉思。
荀晏感受到那小公子怪异的眼神
,挑眉望了过去。
“荀君原来不曾敷粉啊。”
曹丕感叹道,神色间门颇有一种恍然大悟,以及诡异的遗憾之色。
荀晏:……?
清之:[他在遗憾什么?]
他一个天天996的社畜为什么要敷粉?
荀晏一言难尽的看向了小公子,突然有些怜悯,没想到曹将军这小儿子好像不仅遗传到了他的身高,这脑子好像也不大聪明的样子。
他缓缓把剩下的汤饼推到了曹丕面前,慈爱的说道:“多吃点。”
指不定发育发育还能挽救一二。
随后他转身腆着脸再去问厨娘要了块饼子,没什么形象的叼着出门了。
饼子是个好东西。
他准备给老板画张饼。
州牧府上仍挂着白幡,府中亲兵侍从皆不敢有喜色,生怕触了仍在悲痛之中的府君霉头,连一向喜爱黏着曹操的曹丕这两日也不敢近身,安安静静的自己玩自己的。
连带着那在琅邪之劫中大难不死的曹嵩幼子曹德都常为曹操所迁怒,认为其未能护住大人。
荀晏看着一脸狼狈匆匆从内屋里出来的曹德,心下不由有些触动。
真要说起来,曹德也不过尚未及冠的年龄,只是他与曹操素不亲厚,乃异母弟弟,可这件事说到底要怪不到他头上,他自己也不过是死里逃生。
曹德见着那玄衣郎君,讷讷无言,神色窘迫。
“曹君不若先行离去,晏尚且有事与曹将军相谈。”
荀晏温声道。
曹德点头,却没有立马离去,踟蹰片刻方才小声说道:
“兄长心情不愉。”
“无事。”
荀晏望着曹德低着头匆匆离去的背影,心中无奈,曹操与他那一众兄弟都是外放豪爽的性子,偏偏幼弟却是个内向懦弱性子,真的是……大相径庭。
他这般想着,一边走进了屋里,迎面而来的却是一卷竹简。
他敏捷的侧身躲了过去,听着那沉重的竹简砸在门框上发出一声闷响,眉头一跳。
怪不得志才兄要担心曹将军发疯,这竹简的重量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一砸下去要砸了个正着,他怕是直接就
被开了瓢。
曹操也被吓了一跳,他方才还叫外头不准再有人进来打搅,还以为是哪个没长眼的又来了,结果没想到竟是少有来私下见他的荀晏。
“清恒可曾伤着?”
他匆匆问道,正欲下来察看,却被荀晏抬手婉拒。
“将军火气大得很啊。”
那玄衣郎君轻声抱怨着,自己随意掸了掸袖子,神色间门却未有多少责怪之色。
曹操讪讪,转而面色一正,问道:
“可是有要事?”
荀清恒此人,看似随和,实则冷淡,除了公事以外少与人私下接触,连他都很少与他有过私下交谈,如今他既上门,那必然是有不得不来的要事。
荀晏被曹操的严肃弄得一怔,有些不明所以,他缓缓不着痕迹的揉了揉肚子。
老板你家的汤饼挺好吃的,就是吃多了有点撑肚子。
他心里头一边斟酌着语句,一边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缩小版的舆图,摊在了曹操面前。
那舆图描绘精细,笔触细而清晰,不似寻常舆图只有粗略平面的图形,其上简单绘制出了山川起伏、地貌特色,一眼明了,正是冀州的地形图,只是尚且并不完善。
“闲暇之余绘制而成,难登大雅。”
他说道。
曹操却眼神发亮,一连几日的烦躁都暂且压了下去,他左看右看,感觉这舆图甚合心意。
从一名行军打仗的将军的角度来看,他认为这张图中信息详实,明了易懂,比之那些正反颠倒了都不一定认得出的抽象舆图而言好了不知多少。
从一名州牧府君的角度来看,他的收藏欲与成就感被满足了。
“这是?”
他忍不住指着舆图边上一排的数据问道。
“分率、淮望、高下……”
那玄衣郎君一一解释道。
“此制图六体也,以确定实际地貌与距离,缺一不可,晏幼时从家中古籍中得此法,而今方得绘出。”
“甚是巧妙,”曹操夸赞道,不得不感慨荀氏家传之深厚,连这等未见之法也有,思罢,他又忍不住问道,“可能绘制九州之图?”
荀晏却是一笑不答,随后正襟危坐,双
眼直视面前这几日颇为憔悴的矮个子将军。
“将军是否无有远志?”
他这般问道,神色认真到有些困惑。
“清恒为何有此问?”
曹操有些惊奇,却谈不上恼怒,可能是许久以前荀清恒同样说过类似的话语,导致他竟微妙的有了些抵抗力。
只是他如今据有兖州,又将攻打徐州,已是群雄诸侯之一,如何能说是无有远志。
“将军之攻徐州,仅宣泄怒火而已。”
“胡言!”曹操有些恼怒了,“操攻陶谦,报父仇仅为其一,陶谦几次犯我兖州,不可眼见其势大猖獗!”
说罢他沉吟片刻,皱眉道:
“若是辎重粮草实在不足,清恒也不必如此激我,操自有解决之道。”
“如何解决?”
那玄衣郎君语气平静,眼眸中却似有一丝了然划过。
曹操挪开了眼神,看向了墙上所挂宝剑,半晌,他冷淡的说道:
“东征之事已定,君若有他议,不必再提。”
“晏并非劝阻将军东征,”荀晏笑道,像是丝毫没有感受到曹操送客的意思,甚至自来熟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将军可还记得毛孝先所言?”
“修耕植,畜军资,自不敢忘。”
曹操答道。
荀晏却摇头,道:“还需奉天子以令不臣。”
“将军如今所想,乃诸侯之事,乃李傕郭汜之类也。”
曹操顿了片刻,方才抬眼,冷笑道:
“那又如何?”
“自古用兵者,所行皆诡诈也,不可有妇人之仁。”
“将军所图为何?”
荀晏反问道。
未等曹操回答,他自顾自继续说道:“若仅仅割据一方,成就一番霸业,如此确实足矣,然……将军真无意于九州?”
屋内寂静了一瞬,曹操望着面前年轻郎君俊秀的面容,一时竟有些出神。
九州?
昔年封侯的梦想似乎已经不再遥远,但图谋天下这等事情却仍然遥不可及,乃至于他都很少去想这般遥远的事情,甚至连奉迎天子都是艰难险阻至极。
“平兖州,威四方,西击
李傕郭汜,奉迎天子,收复北方,然后徐徐图之,如此则王业可成矣。”
荀晏轻声说道。
一张看似美好的大饼已经画在了面前,能不能成功,能不能实现,皆是未知数,但其中所意味着的东西却很难让人不动容。
“霸者之兵可以不择手段取得胜利,王者之兵却要想着如何收复人心,若将军残戮徐州,肆意劫掠,可得一时胜利,却永失徐州民心,非长久之道也。”
曹操望着窗外有燕雀掠过天际,飞向远处,他回头看向了面前年轻的郎君,心中却是第一次没有将他当成小一辈的小辈。
“高祖曾言,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
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