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在全员美人的家族做谋士(332)
“大人不以为我说的是胡话?”小孩反问道,“四兄听后叫我少吃点米糕,天天傻乎乎的……”
他说着说着悲从中来,格外委屈。
先生噗嗤笑了,小孩抬头时才收敛了神色。
“何来胡话,天动地静,纵是天圆地圆亦非不可。”他慢悠悠说着。
他转头看向了窗外,那张熟悉的面容就进入了荀晏的视野。
荀晏一时僵住了,他站在原地,突然莫名委屈到想要飘走。
大人竟然在教别的小孩!就算那是幼年狸奴那也不行!
“好了,下课了。”
大人轻快的说道。
他顺手把窗外委屈到要飘走的大号狸奴扯了进来。
“大人……”
荀晏嗫嚅着
喊了一声。
他有一瞬间想要永远停留在梦境之中,停留在家里。
“怎么瘦成这样?”大人捏了捏他的脸,“没肉了。”
“那是长大了!”
“哦,长大了,”荀靖笑了笑,“狸奴一定很累吧。”
心底一瞬间酸涩而温热。
荀晏低声道:“大人,我好像做了错事。”
他如陀螺般的治水,兴学,修法,他去暗示天子,想方设法的限制豪强,可他仍然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
他是一条纽带,可待他死后,曹操必然兴师前来。
届时一切会再回原点吗?
他做的一切究竟有没有意义?
一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不论结局,你都努力了,”大人的声音如云雾,“狸奴,看到你这样,我很欣慰,却更难过。”
面上突然不受控制的一片温热,荀晏呆呆的仰起头来。
他似乎听到了极其模糊的声音,像是从极遥远的远方传来。
荀采惊讶的低下了头,她拂去那滴温热的泪水。
“为何哭了?”
她有些无措,继而手忙脚乱的为阿弟拭去泪水。
榻上的人仍然无声无息的昏迷着,面上没有丝毫血色,连呼吸都浅到若有若无。
她讷讷问道:“狸奴,是哪里疼吗?”
没有人回答她。
屋子里静悄悄的,唯有凝结不散的苦涩,而屋外却突然吵闹了起来。
匆匆而来的婢女贴耳说了几句,荀采的面色陡然一变,她惊怒的站起。
“去寻文若友若前来。”她冷声嘱咐道。
她起身欲一同出门,踟蹰片刻仍然坐回了床榻边上。
芳华不在的女郎面上添了一丝丝的纹路,她垂下眼眸,眼底是悲痛。
“狸奴,你再不醒,底下可要闹翻天了。”
她轻声道。
“阿……姊……”
她蓦的听到了一声极低的声音,她惊诧的望去,看到幼弟竟醒了过来,双眼涣散的微微睁开。
她连忙贴了过去。
“狸奴…清恒……可是醒了?”
荀晏看不大清楚,他只是听到了阿姊的声音,而浑身却一丝力气都没有,活像是被钉死在了床榻上,稍稍动了动便感觉心跳如擂,背后濡湿了起来。
老师摇摇欲坠几十年的招牌不会真要砸在他这儿吧?
“谁在……闹……”
他努力问道。
荀采离得极近才听清楚了,她未想阿弟竟是听到了她方才的无意之语。
“没事,你安心养病,”她宽慰道,“我去叫仲景兄过来看看。”
她想要起身,而榻上苍白虚弱到极点的人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轻轻抓住了她的衣袖。
“阿姊……”荀晏喘了口气,“坐下……”
荀采几乎无法反抗,她只得坐下,又回头看了一眼匆匆赶来的张机。
张机不怎么赞同的向她摇了摇头。
“你昏睡十四日了,”荀采说道,“错过了秋祀,可能是采买药材时被人看着了,城里有人传你重病将死,这几日常有公卿欲登门探望……”
她说得委婉,实则那些人都想要强闯了。
多叫人失望啊,当他们需要清恒的时候,他们许诺一切,希望他带着他们离开曹操,而当他们不需要清恒的时候,他们又那么的渴望太尉快点死。
秋祀……
荀晏闭着眼费力想着。
他不怎么上朝会,却极少缺席祭祀,若是如此,确实令人生疑。
思维迟滞得厉害,他甚至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倒下的……左右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荀采等了许久,见堂弟再无声息,闭着眼睛像是又昏迷了过去,面上毫无血色,像极了一个漂亮的人偶。
她小心的伸出了手,探到了急促又极浅的呼吸。
“扶我……出去……”
堂弟闭着眼睛,蓦的说道。
荀采一惊,她直言不行。
荀晏睁开眼,他的眼眸极黑,却又涣散到没有一个点,他重复道:“扶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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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一片混乱,不知何人的部曲冲上了街道,而素来军纪严明的雒阳守兵此时显得是那般酒囊饭桶。
诸葛亮亲自领兵拦住了
外城的通道,他看到了荀彧一闪而过的身影,干脆策马追了上去。
“令君且留步!”
荀彧微微抬手,身旁的虎贲便任由诸葛亮进来。
“此中或许有旁人作乱,或为魏公之人,又或为心怀诡谲之辈……”诸葛亮说道,他看着荀彧的眼睛,“然军中必有人生异心。”
不然那些部曲何以混进城里,混水摸鱼?
荀彧不语,诸葛亮便直言道:“请令君直言,荀君究竟如何?”
荀彧道:“劳孔明多做些准备。”
诸葛亮顿时心下一沉。
此话过于不详,令君与荀君兄弟情谊,这话他不可能乱说。
可分明那人前些时日回到雒阳时还活蹦乱跳的,又能给他的新律挑刺,又能去和曹魏使者谈判的……
他见荀彧匆忙朝着永安里去,便也跟了上去。
不过小半个月,外头却几乎信誓旦旦确认荀清恒将死,连他原本手下的将领都心生异心,人心浮动,盖是如此。
雒阳政权是这般脆弱,全靠荀清恒一人之身维系,他若身死,他既没有子嗣,又无其余人能如他一样统合军政两权,几乎可以预见这盘散沙的覆灭。
可却少有人能够看到这一点,大多数人只能想到取代他的位置,做那权臣,却未想到这与小儿持金有何异焉。
荀氏府邸外,御史韦氏携府兵百余人扣门。
“臣奉陛下口谕探望太尉,还请放行。”
他客气说道。
只是他身后的士兵竟直接扣住门口的门童,强行要挤进门内。
“陛下可未令韦公强闯!”
荀彧厉声喝止,他发丝微乱,步履生风的从后边赶来,竟是少见的疾言厉色。
“荀令君……”韦晃的神色略有些忌惮,却没有停下,“令君深明大义,如今外忧内患,太尉却深居不出,我等欲一见太尉情形,以安众心,有何不对!”
他敢如此,自然是得了消息,确信荀清恒离死不远了。
他的目光落在荀彧身上,有些微妙的令人不自在。
荀彧却不看他,他厉声喊道:“马孟起何在?”
人群中,马超摸了摸鼻子,他抱着长剑出列
。
荀彧道:“你负责雒阳守卫,如今可是玩忽职守?”
马超一脸愧色,他说道:“前日里河南流民逃入关内,我派兵去阻拦,未想让得城内防守空虚,罪过罪过……”
不待多说,韦晃身旁家丁几要破门而入,却听‘吱呀’一声,那扇门自己从里头开了。
一众人顿时惊讶的看了过去。
“吵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