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在全员美人的家族做谋士(245)
正逢府上仆役入内禀报弘农太守已至雒阳,欲登门拜访。
荀晏方才用过药,如见救星,连忙送走了自家老师,迎来年轻美少年。
……这么显得自己有点点渣。
曹昂方一进院子便闻得了较寻常要浓的药味,仆役低着头从屋内端了盆出去,他斜斜一眼似是看到了一抹血色,不由得皱起了眉。
再抬眼时屋内的主人已经草草披了件玄色外袍,懒洋洋倚在门口向他挥手,精神看上去不错,只是衬得面色白得有些过分,甚至有一些弱不胜衣的感觉。
“荀君尚在病中?”
他开口问道,上前顺势扶了一把,被人躲开了。
“没有没有,”那人轻巧的带他入屋内,很是敷衍的说着,“已然痊愈矣!”
他不痊愈还能咋的,折磨自己还是折磨医工?
曹昂只觉得他格外敷衍,又觉得荀清恒似乎一贯是这没心没肺的模样……看似万事不上心,实则却又偷偷什么都看在眼里。
“我初任一方太守,凡事还需荀君提点。”
那曹姓青年眸光清亮,是被曹操精心养大的模样,看上去简直像是正儿八经哪儿出身的世家子弟一般,只是他肤色略深,虎口指节皆有老茧,是久在军旅熟谙弓马的象征。
荀晏恍惚了一瞬,才想着这已不是什么美少年了,得是美青年了。
“提点说不上,”他扶着桌案坐下,询问道,“公子如何来此偏远之地?”
他不怎么关注老曹的家事,但有袁绍珠玉在前,这个节骨眼上曹昂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不得不多瞅两眼。
曹昂笑了起来,却是道,“我与大人并无龃龉,荀君还请放心。”
荀晏哦了一声,收回了好奇心。
他并不太擅长揣摩曹操的心思,尤其是他已经多年没有跟在曹操身边过了,但作为一个打工人,他很有自觉,曹昂作为少东家,显然也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
他将接下来的诸多事宜一一摊在了曹昂面前,笑吟吟说道:“度田之难,在于权衡人心。”
河南有夏侯惇镇守尚且还好,弘农河东豪族横行,度田首要是为了便与征收赋税与征发徭役,其次也有限制土地兼并与奴役人口数量的意思。
丈量土地不难,核实户口也不难,难在如何让大族交出隐瞒土地与隐户,其中总归少不了软硬皆上,最后见点血。
他
思来想去不放心,虽然曹昂自带家当很充实,身边围绕的几乎让他以为见到了一个微缩曹营,他还是从身边亲卫里拨了一批人,再把典韦也调过去,务必保证这位曹营大公子的人身安全。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能够一封奏书送往许都,把麻烦踹走。
要是曹昂在这儿出点什么事,他总归逃不掉关系。
可惜曹操把曹昂扔来,大概已有抉择,二是……他不是很想面对许都族人。
他离去前很是潇洒,弹劾罢免了几个族人,赶在族中长辈暴走前潇洒离开许都,将麻烦全扔给了刚刚走马上任的陈群。
弹劾罢免原因是专业不对口,这个理由在寻常人眼里恐怕有些荒诞不经,但他却觉得没啥毛病。
不通农时之人去管理田桑,不会算术之人去管理计簿,乃至于让马都不会骑的族人去管理军队,岂不是更加荒诞不经。
虽非违反族规,但在任官途中总归是有点乱七八糟的差错。
荀晏抱着公文,几乎能想象到族人会怎么念叨他了,待族人比之外人还要严苛,不近人情,指不定还有数典忘祖云云。
“确实过于严苛,”张机一边给他扎着针一边说道,“但这是你的家事。”
他有时候确实不懂他这从小看到大的徒弟,从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团子走到现在,他很多时候难以理解这些荀氏子,从荀叔慈到荀文若,乃至于荀清恒。
“我不想让我的家族走上那条路,”荀晏轻声说着,仿若梦呓,“我需要悬崖勒马。”
张机没有听清,他问道:“什么路?”
“哪里严苛了嘶——”荀晏吃痛低呼一声,随后嘟囔了起来,“他们不会可以去学啊,这教育资源咱家可不差啊,学成了再去不是一样吗?怪我做什么……等等那不会是写来训我的吧?”
他看着门外仆役抱着一沓信件走来,窒息了一瞬,随后才想起了别的。
——上计考核。
上计考核因连年战乱已停摆了多年,去岁刚刚恢复,范围只在曹操管辖境,这是晚上了一些时候。
送到他这儿的已是许都御史台核实完毕后的计簿,主要流程在尚书台都走完了,到他手上是为了察其虚实。
“度田之事,你要亲自巡查吗?”
张机语气平静,头也不抬。
“不了,”荀晏顿了顿道,“我调了一人来。”
他本是想要去巡查一番,但思及杂务太多,难以分身,便直接把原益州使者现被强行征辟为御史府掾属的法正调了过来。
他与法正并无太大交情,不过是昔日益州一叙,但他性情暴躁,却又不失进退有度,赵云同样是耿直之人,性情又较为温和,二人以他的名义去巡查,也算是能够互补一番。
而且战斗力应该比较能打。
荀晏又悄悄抬头瞅了瞅老师,见他神色略缓,莫名的松了口气。
这个春天,曹操南下荆州,威慑南方,北方二袁内斗不休。
他在雒阳厉兵秣马,以伺关中之变。
第182章
潼关三十里外有一城,名曰定城。
北面是滚滚渭水,波涛拍岸之声不绝于耳,荀晏沿水北向,马蹄不安的刨过湿润的泥土,他熟练的摸了摸黑马的头,马儿便乖巧了下来。
彼时已至深秋,今岁算不上太平,盛夏时关中起了蝗灾,曹军自有明法旧例以治蝗,扑灭了一堆幼虫后,勉强遏制了灾祸没有扩大,但也难免影响收成。
虽有度田查获大量隐田,保证了一些收入,却也难免捉襟见肘,因着灾年还要减免赋税,不得已之下他只得拎刀血祭了几个豪强之家,又用半数物资去安抚另几家豪强,暂且保持平衡。
……这等得罪人的事情,他自觉的揽到了自己身上,左右他也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名声。
反而是汉中与关中的互市颇令他头疼,有益州的支援,实际上关中民生已好上了许多,但商道为关中诸将所劫之事却难以制止,纵有钟繇几次警告都没太大的用处。
他们不能直接和对面翻脸,除非真的要开战。
“荀君之所忧,想必仍然在关中诸将。”
后来的年轻长史声音有些懒洋洋的,被江风吹散,他打马至荀晏身侧,神色间并无多少敬色。
“听闻段煨老病缠身,难以理事。”
他说着,一边又侧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定城,那是段煨在此建的城。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荀晏冷淡而平静的说道,“段公忠勇,愿为天子尽节,当为天下之楷模。”
法正这大半年来东奔西走,整个人黑了一圈,瘦了一圈,人反而精神了不少,不像是刚从益州出来弱不禁风病倒了的文人。
荀晏对他挑不出错处,只感觉自己像捡到了个宝,除了脾气差了点,办公能力增长速度极快,是个好用的工具人。
兢兢业业的工具人少有的关怀了一下现在的老板。
“江边风大,中丞之病已愈?”
……被盯着养了那么久,再无好转那他该直接入土了吧,唯一的问题是家里养久了,身上没力气,前两日偷偷拉了把弓竟只能拉个半拉,实在丢人。
他敷衍完法正,调转马头进城。
段煨是昔年凉州三明之一的太尉段颎的族
人,亦是曾经的董卓旧部,关中诸将之一。
同时他也是凉州派系中的一股清流,不掳掠百姓,不侵犯民田,甚至在最窘迫的时候,他也一心帮扶天子。
昔年落难的小皇帝在他那儿得到了许多帮助。
荀晏与他并没有交情,此出潼关也并非为了什么看望忠义之士,只是赤裸裸的来收复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