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在全员美人的家族做谋士(322)
他虽为询问,却并没有多少询问的意味,反而更像是通知。
其中却并无任何针对魏公的布置。
若以天子的性子,叫他写上几封讨伐曹操的诏书他必是乐意至极的。
荀彧沉眉,并无意见。
“尚有一事不得不麻烦兄长,”荀晏说道,“兄长于河东太守有举荐之恩,我今须镇守雒阳,难以离身,望兄长能前往游说河东弘农二郡。”
荀彧离开后,他望着杯中的水波,盯着在其中打旋的落叶,许久以后才抬头。
他问身旁侍从,他那日捡到的弃婴怎么样了。
侍从道冬日严寒,没有熬过去。
他想了会,与侍从说道:“日后叫陛下每三日来我这一次。”
侍从虽是应下,仍不由胆战心惊。
令君这还没离开呢,主君这就完全不装了,这般明目张胆得使唤陛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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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整整一个冬天,战事从未停下来过。
当荀晏携天子出逃的消息传到江东后,孙权便亲率军队几次骚扰曹魏边境,又想方设法夺取荆州之地。
夏侯惇与荀晏在汜水关对峙了整整一个冬天。
曹操起兵以来坎坷不断,若论平生最大的打击,恐怕荀晏之叛都排得上前三。
他走时许昌变故的消息还未传开,连各地守将都难知其内里,乃至于给粮放行,如今兵至雒阳,京畿世家皆有叛曹之心,几有席卷关左之意。
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反叛,荀清恒的身份过于敏感,他在曹操麾下待了那么多年,曹魏的领土有多少是他打下的,他再清楚不过魏国的军事与内里了。
而且他甚至拐跑了天子。
若他令天子下诏,不承认魏公身份,召四方之兵诛杀曹操,纵是曹操也不得不胆寒。
当年那被销毁的衣带诏就是如此。
诸夏侯曹开始劝说曹操另立一帝。
许昌到雒阳多长啊,这一路上可不安定,要是出个什么差错,谁知道雒阳的天子还是不是天子!
他们此时择一宗室子,立其为帝,不承认雒阳朝廷便是。
在他们争论出结果以前,夏侯惇在汜水关前兵败。
曹操令夏侯惇暂且退兵驻军荥阳。
短短几月,他胡须都掐断了一大把,他准备先送一个使者过去两方谈谈。
待准备腹稿时,他不由得重重放下酒樽。
他平生遇到过太多次的背叛,张邈出卖他,陈宫背叛他,张绣背刺他……
太多的背叛与出卖,他早已习惯,却独独至今难以接受荀晏的出走。
他本该顺着自己的性子,怒喝一声‘荀晏,我必杀汝’。
可他却心知肚明,那人走上这条路偏偏是被他一手逼迫的。
他将昔日之旧友当作政敌,步步紧逼,他不满荀氏对汉室的态度,也忌惮清恒表面放权,私下暗自养兵……
最后的那张劳军令,他虽无戕害之心,可提议者却有劝他隐诛之意。
孰是孰非,谁能说得清?
他挥退了随意寻来的使者,将此事暂且搁置。
随侍在他身旁的夫人知他心情不愉,战战兢兢不敢上前,但仍是小心的上前侍奉酒水。
纵使睡在床榻之侧多年,她仍然恐惧着魏公。
好在邺城的来人为她解了围。
那位素来不拘一格的祭酒,不,他已不是祭酒了……他进了屋草草行了礼便匆匆寻了个位置,给自己倒了一壶热酒,发出长长一声喟叹。
曹操瞥了他一眼。
“汝友将杀孤。”
“非也,”郭嘉说道,“若他欲杀明公,当于月前以天子之名发诏,连合孙权、刘备诸人起兵讨魏,再出兵南下,蛊惑郡县反叛,围困明公于淮南。”
曹操冷冷看着他,他起身抽出身旁宝剑,在卞夫人惊恐的目光下,那把劚玉如泥的利刃便搭在了郭嘉颈侧。
“奉孝以为寡人可欺乎?”
他问道。
“明公多谋善断,如何相欺?”郭嘉冷静抬头看着曹操,“荀清恒非袁本初、袁公路之流。”
曹操不语。
剑刃几乎贴在皮肉之上,青衣的文士微笑了起来,他用两指夹着剑刃,将剑小心的挪了开来,以免伤着皮肉。
一声清鸣,宝剑归鞘,随着一同落下的还有美妇人的心。
“他已病入膏肓,不足为惧耳。”
郭嘉手边的温酒洒了出来,他惊愕的看着自己的明公。
“明公……何出此言?”
“奉孝自忖知晓四面八方隐秘之事,却不知身边之事,惜哉惜哉,”曹操的神色变得平和了起来,“他的病没有几年了,树倒猢狲散,孤无意去平白耗费兵力。”
“他死之后,无人可代他执政,”郭嘉的面色犹然苍白,语气却已平静,“令君虽有王佐之才,却少一分狠心……”
他突然有些想笑。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清恒此举与文若有何异焉?
他本以为发小是被逼无奈,持天子以求自保,其中也未尝没有赌气之意,未想他竟是在送自己走那最后一段路。
“若是明公断定他命不久矣,此时只需平定郡县,安抚人心,则荀氏不攻自破耳。”
他轻声说道。
曹操颔首赞同他的话,他屈起一
条腿,随意的坐着,手中把玩着不知哪儿掉下来的玉石。
许久之后,他说道:“君亲至雒阳为使,且为太尉带一句话……”
“夫废立之事,天下之至不祥也。孤昔拒王芬,如今仍是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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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过得颇为热闹。
实际上自董卓乱起之后,家人之间往往是聚少离多,而今的热闹却皆是雒阳京畿士族来往。
荀晏能顺利入雒阳,不无京畿世家早对曹操不满之由,亦有民心所向之缘故。
新年吉祥,又兼汉帝归来,曹操停战,可不就是十多年来再好不过的事情了,那些在雒阳养精蓄锐数年的世家几乎要得意忘形。
荀太尉把持朝政,倚仗者不外乎手中兵权,其二则是雒阳世家支持,如国舅耿纪便是京畿世家出身,一同参与许昌兵变者韦晃,宗族中历任凉州牧守……
来来往往,皆是人情交集。
他初入雒阳,怎么着也得重用他们。
荀清恒的脾气可比曹操好多了。
曹操生性狠毒,杀人如麻,昔在兖州时,边让都说杀就杀了,思及袁绍在河北,那可是礼贤下士,宾客如云,可惜官渡。
于是在热热闹闹的新年里头,脾气极好的荀太尉宴请雒阳诸公,一边说笑着一边令身旁侍从历数在座之人近月所犯罪行。
耿纪坐在太尉右侧,看得清晰。
太尉一贯是宽袍大袖,今日也不例外,发如鸦羽,身形清瘦,他虽不蓄须,但肤色皎然,他知晓许多人明面上会说叨他不蓄须,私下却开始觉得不蓄须好像也不错。
他就看着那温和瘦弱的青年令武士入内,将人一个个提走。
他突然打了个寒颤。
他怎么敢忘了荀清恒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又如何会以为他会不断屈就于他?
就在这时,那人朝他望了过来。
许是用了些酒,他的颧骨旁泛着微红,衬得容貌昳丽而柔和,一眼望来几乎感觉眼前都亮了。
耿纪发现他其实远没有那般温和。
他只是生着一副极具欺骗性的样貌,棱角柔和,眼圆且眼尾微翘,但眼底却殊无笑意
。
“仆可是扰了国舅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