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在全员美人的家族做谋士(302)
陈宫这才放下了手中刀刃,客客气气一如先前请荀晏坐下。
若非先前一瞬而过的杀气……
荀晏扶着小案跪坐而下,微微弯腰掩住自己略微脱力的状态。
公台啊,你是真想杀我。
抛去这些,和谈很顺利。
这是一场本不该出现的和谈,失了壶关以后,并州本该是曹操囊中之物。
吕布答应三日之后,待曹操撤兵,他便遣精兵护送太尉回去。
离去以前,使者请求与荀晏单独谈话。
被迫看着他们对线半天,荀晏已大半都是强撑着,胸肺之间愈发不适,只得歉意扭头闷咳几声,不出所料唇齿间又是那股子铁锈味。
啧,上一回发病是真伤着了啊。
使者见状愈发担忧,他想起了先前刚见着荀晏,这位素来清雅的太尉被惹得一身灰,还被那武夫拿着绳子怒喝着威胁。
“边地武夫!实乃蛮夷!”
他骂道。
荀晏感觉他应该为吕布正一下名,但实在懒得多说话,便干脆省下这份力气。
“多谢使君相救。”
他谢道。
“是太尉先对在下有救命之恩,”使者说道,“昔在江陵之时,太尉曾为我献言。”
荀晏一怔,他头晕得厉害,只是表面看不出来,努力想了想似乎略有印象。
刘姓的……荆州士人。
“先前丞相撤离江南之时,我正在州郡为说客,”使者贴心的说道,“若非太尉当日谏言要带我回来,我就得被留在那儿了!”
他说得洒脱,换作旁人大概得恼怒许久。
毕竟这事是曹操不做人,让人家当说客收服州郡,结果自己跑路的时候把人家忘在了脑后。
若非荀晏有说过一嘴,这位零陵名士就得被曹操落在了江南。
“刘君子初之名,我在豫州时便常听闻。”
荀晏笑道。
刘巴温和一笑,随后说道:“丞相已杀许攸,委屈太尉在此多
留几日,望君莫要忧思过重,还请保重自身。”
荀晏一怔,倒是没有想到曹操杀了许子远。
他不明此人性情,当时气恼之下以为定是曹操指使,如今想来,却也可能是此人自作聪明之举。
他指尖微动,半是感怀曹操大抵尚念旧情,半是在想一些旁的。
时间已是不早,几句过后侍从便开始催促,荀晏撑着起身,相送刘巴。
远方是将息未息的战火,这片土地上新埋了不少人,待得来年他们会化作白骨沉眠在土壤之中,或许多年以后再被人挖出……
刘巴在上马前回头,他与荀晏说道:“令君在五日前至军中。”
荀晏垂下眼眸,指尖微动。
果然啊……
三日后是个好天气。
阳光透过阴云洒在这片大地上,清风是北方一贯的冷冽,吹得人指尖发冷。
吕布派了人将他送回去,连带着一些此战中抓着的有名有姓的军官。
接应他的人是贾诩,年长的谋士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见他起码没缺胳膊少腿的,这才移开了视线。
“君侯能归,是万幸也。”
他说道。
荀晏叹了口气。
没有看到熟悉的人,他心中第一时间竟是松了口气。
只是还未等他走几步,他便看着不远处一人策马而来,行色匆匆。
他一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差点跳了起来,在贾诩异样的目光里连忙背过了身。
“小叔父?”
那道声音有些无奈,又不敢太过惊扰。
荀晏深吸一口气,这才僵硬的回头,只是目光仍不敢直视荀攸,他勉强笑道:“让公达见笑了。”
荀攸轻轻抱了抱他,家人的怀抱温暖而宽容,似是能够包容一切,他眨了眨眼睛,自己竟久违的感觉眼眶有些酸涩。
“文若还在等清恒呢。”
荀攸温声道,他拉了拉荀晏,没有拉动。
“伯纠之事……”荀晏艰涩的说道,“是我未尽长辈之责,不知如今……”
“此事非叔父之责,”荀攸打断了他,顿了顿才道,“他尚在涉城休养。”
荀晏乖
巧的点了点头,心下那片凝聚不散的阴云终于微微散开。
幸好……幸好……
荀攸遣人先送他去荀彧那儿,自己则与贾诩先留下交接一些后续。
待人离去之后,先前一直假装不在的贾诩才抬起头来,神色莫名的看了荀攸一眼。
“你这般骗他,当真好吗?”
他慢悠悠说道。
荀攸温和的神色一点一点收了起来,恢复了平日里内敛无华。
“清恒太过愧疚了。”他叹道。
贾诩颔首,“我自不会多言。”
荀晏在荀彧帐外做了许久心理准备,他甚至有点自暴自弃的想着自己不如别回来。
他的政治敏感度远没有几位兄长高,但也并非全然不懂。
此事虽是许攸一手导致,但究其原因却可归为许攸与他不和,致使险些丢了涉城,他甚至为高顺所俘,纵是其中再多内情,明面上也只能是那一个事实。
而曹操以和谈为代价,将他换了回来,搏了好名声,也赢了一些士族之心,可内里兄长付出了什么代价,这也是不会再放在明面上的。
他在外头踟蹰不敢上前,里头的人已经哗啦一下拉开帐子,与他对视。
他垂头丧气的被揪了进去。
自从定都许昌以后,荀彧已多年未曾从军了,如今他站在军帐之中,恍惚间又似是多年以前那位军司马。
荀晏在兄长面前没了在外头撑起来的气势,耷拉着脑袋,眼角都似垂下了几个度。
荀彧反而神色自若,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一如既往请堂弟落坐,如同在尚书台议事一般。
“如今尚有几件事须得尽快处置,”他说道,“一则是安抚邺城附近豪族,休若已在处置,但你还需亲自去一趟,二则是稳定军心。”
“你身居太尉为敌所获,朝野四方皆惊,虽有内情,然不行赏罚,恐不能安众心。”
荀晏想了想说道:“丞相曾颁布败军令,言明败军者抵罪,失利者免官爵,照规章便是。”
荀彧微微皱眉,他细思片刻却道:“败军令之章程严苛,恐不能免皮肉之苦。”
且这东西连曹操自己都没有遵守,若是依照败军令之规定
,赤壁之战就够曹操掉半条命了。
可落到如今,也不过是一句‘赤壁之败,将抵何人罪’。
荀晏犹豫了一瞬,随即道:“若宽以待己,此令如何行之?”
丞相已是草草糊弄了,若他再做个混子,那败军令有和没有怕得是一个样了。
荀彧见他如此,便也没有坚持,只是心中想着还是得稍做布置。
纵使再大公无私之人,心中仍会有私心,他也不例外。
再抬眼时看到堂弟老老实实跪坐着,似是又清瘦了一些,虽已是身居高位又曾领兵多年,治理一方,如今在他面前仍如多年以前的稚子。
他心下一软,眼神却是瞥到了堂弟脖颈处隐隐露出的一线红痕。
他俯身上前欲细看,荀晏一个激灵想起了什么,忙后仰欲躲过兄长的手,只是身上无力,他嗷的一声摔得后背生疼。
荀彧叹了口气,起身去搀扶。
抬袖之间是熟悉的淡香,清雅如竹,又似冬日之雪,却又无那般冷冽,荀晏迷迷糊糊想着,他突然发现兄长的腰间少了一方印,只戴了常佩的那枚水苍玉。
他伸手抓住了那深青色的玉石,玉石冰冷,冻得指尖微微一颤。
“阿兄?”
荀彧眉眼平和,他说道:“暂且将尚书令印送还丞相了。”
荀晏睁大了眼,他正欲开口,眼前却被兄长捂住,一片漆黑。
“回来就好,不必多思。”
荀彧温声道。
第223章
“哎呀哎呀,这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