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在全员美人的家族做谋士(290)
“本是叫你回家养好些身体,别又是闹着不肯喝药,学那小儿作态。”
他轻声斥责道。
荀晏几乎无法控制的想到了华佗之言,笑意微不可查的一滞。
“我还未问过阿兄,怎么还带强行给人捡儿子的!”他气呼呼质问道,“况且兄长分明是有事瞒着我才叫我回高阳里的!”
提起继子之事,荀彧也不由有些理亏,实在是这个刺头过于显眼,连他亲生兄长都数次暗中询问他,示意唯有他能治得住荀清恒。
但他面上仍是不显,甚至一问不知。
荀晏痛心疾首。
他发现阿兄竟然学坏了,成了个黑心人。
待得入座后看了江陵军报之后他才略微正色。
“南郡恐怕难保了,”荀彧少有的有些消沉,“粮道艰难,又兼丞相之事,后勤未必能供久战于江陵。”
赤壁之后,曹操回军北上,留曹仁守江陵,如今周瑜,陈普又袭江陵,曹仁未能阻击,已使其驻兵北岸。
荀晏长呼一口气,他明白兄长的忧虑。
与当年袁绍面临的困境相似,粮道太远,且颍川到南阳一段不通水运,陆道运输艰难。没有粮道支持,只能坐吃山空,谁去了都不管用。
荆州拿下不久,还未能完全掌控,选了这条路进军本就是战略上的失误,如今再在那儿对峙,只是压迫荆州百姓。
“撤兵吧,”他说道,“南郡不要了。”
“若撤兵,所失不止一南郡。”
荀彧眼神清冽。
“江南四郡本就只是口头臣服,弃之不可惜。”
曹操从这条路进军,本就是为了顺道收复沿途洞庭湖流域的零陵、桂阳、武陵、长沙等江南四郡,若丢了南郡,对于这四郡的掌控力也将降到低点。
如果荆州一役没有那么白给,他或许也不会选择这条冒进的路线,如今还真是欠的终究是欠的,总是要还的。
荀彧沉吟片刻,起草书信于曹操。
事关五郡得失,纵使是他也不敢妄动,曹操同意以前还得让曹仁继续对峙于江陵。
只是不知老曹的伤势究竟如何。
“江北有陈元龙,”荀晏思忖着说道,“若弃南郡,可自淮南合肥出兵。”
“啊,是了,”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先前丞相派一零陵名士前往收复郡,若是撤离江南,理应携其一道离去。”
他印象深刻,荆州虽然亲曹党很多,但看不惯曹操的更多,一群性情孤傲的名士里头冒出来了个曹吹,实在是引人注目。
他话落后肺腑间一阵刺痛,又不想打扰旁人,只能自己抵着唇低声轻咳了起来,不待荀彧询问,他便自己起身,道是路途劳累,先回去休息了。
老曹回信迟迟未至,再有消息时,竟是他亲至许都了。
许都的流言还未发酵,各路蠢蠢欲动的世家豪强还未有所动作,谣言便不攻自破。
又两日,曹操召见诸人。
第214章
“两脚开立与肩同宽,向前倾一些无妨……”
今日天气尚好,连日阴云来终于露了一丝阳光,不至于阴冷得叫人不想动弹。
院中,披着大氅的青年耐心的引着稚子的手扣向了弓弦。
他有一双漂亮的手,白皙瘦削,似那剔透玉石,只细看才见其上遍布着细小的旧创痕迹。
白璧微瑕,着实遗憾。
荀陌眨了眨眼,有些神游的想着。
“食指,中指,无名指扣弦……”
青年带着他扣弦,开弓,几乎完全是被人带着,弓矢向前射落了一片落叶。
那青年笑眯眯望着他,夸奖的话和不要钱似的,仿佛小朋友是绝世罕见的天才神射手。
荀陌被夸得又一次脸色爆红,他嗫嚅了许久,才小声说道:“多谢……多谢叔父。”
他说完还小心的抬头看了看,见荀晏并无不愉之色才松了口气,继而是有些莫名的失望。
荀晏望向了院门口站着的人。
那人也不知站在那儿看了多久,神色疲惫间也不由带上了一缕笑意。
荀晏想了想,他牵着小朋友指着那人说:“那是你公达阿兄,叫声从兄,他会给你糖吃的。”
荀陌:……
他怎么可能叫得出来啊!
荀攸反而从容自若,不视小叔父偶尔的顽劣心思,塞给了小朋友一包米糕。
“清恒幼时为了几块米糕也喊我阿兄,如此正好。”
荀晏眨了眨眼,他有些想不起来,但为了五块糕折腰又好像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亲从抱走了小孩,荀晏这才与荀攸入了主屋落坐。
荀攸随口问道:“既然归了小叔父,怎么还不叫他改口?”
荀晏有些为难。
诚然被族人逼着带了个孩子,他也挺喜欢那小孩,可他确实没有做好准备真的养个孩子,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可能并没有多少时间陪他。
他只能含糊带过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此行可有受伤?”
荀攸摇头,曹操出事时他正在后方,倒是逃过了那轮动乱。
“丞相恐怕伤得不轻,”他说道,“那日之
后一连数日未曾召见旁人,只令大公子守在身边。”
荀晏垂下眼眸,心下微沉。
老曹原本应当活几年他早就不记得了,但决计不会是那么早,可世间那么多偶然,只需一次偶然就能夺走人的性命。
“我对刺杀之人略有猜测,”荀攸不徐不疾说道,“细则昨夜已与令君相谈,未定之事,本不欲令叔父劳心,只今已身在局中,且观叔父似已有猜测……”
他抬眼看向荀晏,“丞相此行非征凉州,而是剑指并州。”
荀晏握住掌间微热的耳杯,心下却出奇的没有太大的意外。
吕布似乎这辈子从未被人信任过,曹操同样也不信任他,在相互警惕谨慎合作着度过了最难的数年之后,老曹会想要翻脸,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借征韩遂之名,实则是为收复多年来近乎独立的并州,他确实半点消息都没听得。
曹操在这件事上不信任他的立场,也不信任许都诸公卿。
他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公达是说……”
荀攸颔首,他说道:“叛乱中人多有丞相在兖州时的老人。”
兖州的老人,即使多疑如曹操,对跟随十多年的老兵想来也会多两分信任。
但兖州老兵也是与陈宫吕布牵涉最多的一个群体之一。
他曹操要对并州下手,难不成还不让吕布反击?
“何必如此呢?”
荀晏叹息。
荀攸沉默片刻,他提起一事,“听闻丞相旧时曾提过九州之议。”
府外忽而有人来传唤,道是丞相相召小聚议事。
荀晏起身去里屋换过衣服,随后再出门与荀攸同行。
“确有此事,”他接过了先前的话题,“九州议中并州亦归属为冀州。”
二人心照不宣的沉默了下来。
九州议中的冀州,何尝不是曹操为自己划分的国度,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地盘有如吕布一般不稳定的分子存在。
荀晏倚在一旁阖目小憩,为接下来和老曹的聚会养精蓄锐。
没办法,感情淡了,以前他还三五不时怼怼老曹,现在每回见到老曹都提心吊胆的,活像是接受考核。
……他怀
疑自己被职场pua了。
小聚还真是小聚,堂上不过寥寥数人,或是身居要职,或是曹操心腹。
阿兄早来了一些时候,正与曹操低声说着什么,那位丞相端坐于主位,冬日衣厚,也瞧不出到底伤在了哪儿,只是也难掩面色憔悴。
荀晏这会才恍然发觉,曹操也老了啊,连年征战使他看上去较同龄人还要苍老一些,伤后的憔悴更突出了这一份苍老。
一一问候过丞相后,诸人落坐,曹操似是不欲提起北方之变,而是与诸人说起南方之事。
此事荀晏与荀彧本已有论调,只是曹操看上去有些犹豫,接着便是曹洪起身提议,道是退兵无益,不若僵持,南郡若失,连年战火下,孙权所得南郡不过空壳,是为弱敌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