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在全员美人的家族做谋士(37)
华佗慢悠悠说道,微微迟疑了一刻,荀晏有些焦灼的摸了摸怀里幼时大人赠予他的匕首。
急急急!好急,怎么办!这先生说话好慢!
华佗突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杀气,他一个激灵,说话语速都快了起来。
“但此病难以根治,佗亦无法保证日后能享常人寿数,还需不操心外物,病患心态良好,配合医治才可。”
他快速说完。
荀晏这才长出一口气,软乎乎笑了起来。
“那先生快治吧。”
华佗眼角余光撇到那小郎君仍然不安分搭在匕首上的手,眼角微微一抽,默默咽了口口水。
都说颍川荀氏经学传家,子弟温文尔雅,乃士族楷模,可现在看看……倒也不全是如此。
他也二话不说,利落的开工。
开春后,荀靖的病渐渐好转,一封信也从济南那儿送了过来。
刚到任济南相的曹操亲切的向荀氏叔侄问好,再问候了一番荀靖先生的病情如何,他派人从老家薅来的神医管不管用,不管用他再绑一个来云云。
荀晏这才想起来曹将军好像也是沛国谯县人,和那华先生是老乡。
华佗知道后气得揪断了几根自己宝贵的胡须,拍案怒道:
“兀那曹操小儿,粗鲁蛮人!不通礼数!请便请了,我又不是不肯来,竟直接绑人!”
荀靖没有忍住,笑得差点没喘上气来。
华先生冷冷瞥了他一眼。
“今日针灸。”
荀靖笑声一滞,惊恐的看向了华先生。
第27章 【荀靖死亡if线番外】
中平二年,春,高阳里挂上了白幡。
“慈明外朗,叔慈内润。”
这是世人对荀爽荀靖两位兄弟的评价。
荀靖也一如他的评价那般,一生低调,不曾出仕,有友人二三,家产几许,留下书籍满屋。
郭嘉随长辈自阳翟前来赴吊,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着一身白色孝服,有条不紊操持丧事的友人。
多年不见,那个幼年天真烂漫的友人似乎变了许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时间似乎在他身上放慢了脚步,他依旧如幼年那般精致漂亮,不若同龄人已经开始窜个成熟起来。
但那些曾经的天真似乎在他身上逐渐褪去,显得莫名沉重起来。
郭嘉一时有些惋惜,随后又为自己这番莫名的情绪感到可笑,如此悲痛之刻,自然会使人成长起来。
堂中额前扎着白巾的年少郎君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回头望了过来,两人视线相对。
那双明眸中一如以往的澄澈,只是更加平静,不似以往跳脱。
荀晏望着这些年背了许多锅的友人,隔着人群颔首示意。
他平静的操持好一切事宜,接待来客,稳妥周全到仿佛不是一个年仅十二的半大孩子,只是在夜半之时步入灵堂,怔怔望着那跳动着的烛火。
[人终有一死,节哀。]
清之说道,语气有些生涩,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荀晏垂下了眼眸,撩起衣袍跪坐在灵前,他沉默了半晌,才开始说话。
刚开始声音有些艰涩,其后愈发顺畅,仿佛在发泄着什么。
“我今日见到了嘉嘉,他比我高了好多,不过大人这般高,我以后肯定也能窜上来的。”
“阿兄一柱香就要来看我一眼,像是我会怎么样了一样,我又不是那种想不开的性子……”
“谌兄长也是……”
他絮絮叨叨的开始把今日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全部诉说出来,像是曾经荀靖还坐在这里安静的聆听一般。
“安安一日没出来,躲在阿姊怀里——”
他突然一滞,停下了话语,紧紧咬着唇,整个人有些发颤。
荀晏蓦的深深俯下了身子,额头紧贴冰冷的地面,感觉愈发混沌的头脑终于清醒了一些。
小兽般的呜咽声自喉咙中溢出,他含糊不清的说道:
“大人,狸奴想你了……”
有水迹滴落在地面上,他手忙脚乱捂住了脸,想要止住泪水,但却毫无用处,泪水越擦越多,直到最后他干脆不管了,就这样跪伏在地上任由泪水不听话的流出来。
“大人说……长大了不能随便哭……”他似哭似笑说着,“现在……又没人看见……狸奴随便哭……”
荀晏不记得自己那夜在灵堂待了多久,只记得最后有人将他抱了起来,他隐约间看到了极其熟悉的眉眼,随后他不由自主的往那人怀里钻。
“大人……”
他轻声呢喃叫道。
那人沉默了一会,才摸了摸他的头,软言答道:“狸奴不要哭。”
荀晏含含糊糊不服气的说道:“才没有哭。”
话虽如此,但他却紧紧揪着那人的衣襟不肯放手,像是握住了最后一缕希望一般。
他听到有人叹息的声音,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香意,但不是大人惯常用的香料,影影绰绰间他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人影。
他陷入了一片黑沉的梦中,梦中大人坐在廊下,微笑着向他看了过来。
第28章
中平四年,前太丘长陈寔于家中逝世,享年八十四岁。
据说他走得很安详,儿孙绕膝,这个岁数也是这个年代少有的高寿了。
那年荀晏十五岁,随叔父前往郎城吊孝,见门口车乘数千,致悼会葬者不计其数,约莫能有万余人。
这位前太丘长誉满天下,隐居邶山一十年间中教出无数学生,桃李满天下。
他的名声有多高呢,大概就是当朝几个大臣每拜公卿,都要叹息一遍陈寔未登高位,自己先于他登高位好惭愧呀云云。
乡人每每犯错,宁愿受刑罚,也不愿叫陈君所短。
荀晏好生安慰了一番哭得梨花带雨的陈家阿兄,少有失态的陈群望着满眼的白幡,一时悲从中来,干了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想干的事。
他掐住荀晏面上软乎乎的婴儿肥,把发育迟缓的荀家阿弟从头到脚呼噜了一遍。
解压。
荀晏:……
好吧,你开心就好。
他以一种安详的姿态被人撸了一遍,还是荀彧实在看不过眼,把他从陈群手底下捞了出来。
荀晏努力踮起脚拍了拍陈群的肩膀。
“长文阿兄莫要伤心过度,太丘公有至德,在安乐中离去,一生也算得上圆满。”
是啊,相比起那些在饥寒交迫中痛哭死去的人们,那些葬身大火,埋骨异乡的无名之人,寿终正寝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但他也理解陈群现今的悲痛。
失去至亲之人这种事情,年前他险些遭遇,虽然现在荀靖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但他仍然像是留下了心理阴影一般,时不时就要紧张一番。
连带着叔父伯父都被他特别关照了,每天被投喂一些乱七八糟的滋补汤药,一家人个个保温杯养生大师。
可他仍然无法阻止时间与岁月带走长辈们的精力与青春。
时间会带走一切。
再次回到颍阴后,荀晏在城外开垦了一片田地。
如今高阳里愈发冷清,党锢解除后,族人纷纷外出,为官为吏,一展所长。
唯一的不好便是身边说话的人少了,荀晏莫名也成了别人口中的族叔,天天那群
族里的小孩就爱缠着他玩。
带孩子的一个月后,他痛心疾首的选择去种田。
种田多好,这可是一门大学问!
清之对此深表肯定,但对于他决心亲身种田这件事表示不屑。
荀晏忿忿不平扛起锄头跑到田间。
“哎哟!小郎君也来这乡野之地啊!”
在田垄间卖力干活的何罗一瞟到荀晏的身影,便兴致勃勃贱兮兮的喊了起来。
他们这波人被扔到城外开荒去了,日子虽然清苦,但有大族资助与庇护,好歹饿不死人。
可其实这些人也没啥追求,只要能有块田能种,能有收成,少些乱七八糟的税,他们就会默默无闻的将一切苦咽到肚子里。
只有实在活不下去了,他们才会选择站起来舍命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