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在全员美人的家族做谋士(327)
刘协找回了自己的语言,他有些悲哀。
“此皆军阀混战之祸。”
“陛下认为仅是如此吗?”
荀晏平静的看着他。
刘协沉默了一会,他说道:“是连年天灾,是……是先帝荒诞。”
荀晏笑了,他咳了好一会儿,刘协见他几乎直不起腰,许久才抬起头来,他的脸颊上泛起了病态的红晕,但他的神色却出奇的冷漠。
“陛下,是因为他们出身不好。”
“寒门出身登高位者不在少数。”
刘协说道。
“寒门哪算得上出身不好?”太尉指着地上的烂泥,“真正出身不好的,便如那地上的烂泥,任人践踏奴役,腐烂在泥土里,从古至今无人会记得这些烂泥。”
他的声音冰冷得令人生畏。
“一年、十年、百年……烂泥都会是烂泥,任人给一丝阳光便会飞蛾扑火,前仆后继,当烂泥中长出绿苗,那就是改天换日之时。”
刘协离开的时候几乎是狼狈的,于是他没有注意到与他擦肩而过的少年将领用着审视的目光盯着他看了许久。
王平收回了目光,他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有一丝极淡的血腥味,他的目光落在了看上去格外苍白的太尉身上。
他说道:“河东哪来的白波军余孽?”
荀晏无所谓的笑了笑,他拭去了唇角些许的血色。
“有漏网之鱼也不稀奇。”
“您说有……那便有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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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当荀晏带着灰头土脸的天子抵达长安时,钟繇的嘴巴像是能吞下一整只鸡蛋,荀攸习惯性微微眯起的双眼也不由得睁大了。
很显然,二人无法苟同他的做法。
钟繇着急忙慌的去安置天子,荀攸则皱起了眉,他的面上失去了平日的温和,像是下一刻就要训人了一样。
荀晏忙低下头咳嗽,荀攸的注意力果然被他吸引走了,他扶着他坐下。
“小叔父,”荀攸为他倒了水,“陛下若行踪不明,是国家之祸事。”
“他要出行,必得是大张旗鼓,叫天下人知晓才是。”
这几句话大有深意。
天子之所以是天子,需要世人承认,他若隐姓埋名,各路诸侯就有了现成的理由不承认这个汉帝。
“雒阳皇宫不会有消息泄露。”
荀晏低声道。
荀攸看着他说道:“叔父既然带着天子出来了,恐怕不会这么早就让陛下回去吧。”
他无意去追寻荀晏路上到底怎么折腾刘协了,在一定程度上,他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得帮着荀晏看到底线。
荀晏捧着温水,他说道:“我此行长安,一来为威慑宵小,二来为整顿吏治,修复水利。”
“我想让陛下看看。”
这几件事都不是短时间能有成效的,所谓的‘看看’为期多久也说不好,荀攸是不愿同意叔父这般离谱的想法。
汉帝的身份注定了他将受到的束缚。
“公达,”荀晏握着大侄子的手腕,“别皱眉了,不好看。”
荀攸几乎气笑了。
他确信此事是小叔父一人之意,若文若仲豫等人知晓,必不可能同意他将陛下带出皇宫,可如今人都到了长安……
荀晏眨了眨眼,他闷声咳嗽了一会,胸口滞闷却未曾消散,大侄子便无奈的给他拍背。
他呛咳一声后忙捂着嘴,指缝中溢出了点点血色,二人都愣了一下。
随后荀晏若无其事的擦拭去了血迹,神色一如先前。
荀攸却突然没了继续谈下去的兴致,他草草同意了荀晏带着天子四处溜达的离谱提案。
荀晏还反过来安慰
他:“没什么大事,总归还能扛些日子。”
荀攸道:“日后你我稍有分歧,小叔父便朝我咯血,我必是无法坚持己见。”
荀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敢情好啊!”
他的笑容在大侄子的凝视下逐渐消失。
“文若叔父呢?”
大侄子蓦的问道。
“我得远着阿兄一些,”荀晏道,“我后面必会恼了京畿士族,还得阿兄为我收拾场子。”
年长他许多的侄儿抚过他的发髻,擦去他鬓角的湿冷,手掌温热而宽容,一如那温厚的长辈。
“小叔父何苦如此?”
荀攸喟叹道。
“公达,”荀晏抓住了他的手,“且给我两年……”
两年能做什么呢?
两年决定了日后关左该走上什么路。
自钟繇默许以后,昔年撑起曹魏半边天的颍川士人集团有近半数跟着来了关内。
荀晏请陈群暂为弘农太守,督二郡诸事。
关中虽名义上隶属朝廷多年,但实际归附的时日并不算长,大半时间都在军阀割据与混战中,五年前荀晏战胜关中联军后才算是彻底纳入统治中。
但当初他离去的太匆忙,留下了太多的漏网之鱼与隐患,如今他再次挂帅,彻底清扫关中的不稳定因素。
他的身体早就不适合亲临战场了,故而大多时候是荀攸主战,他只需在紧要时候露个脸,仅凭他昔日的名声就足以让那些关中宵小闻风丧胆。
而后他又趁势抓紧时间召集郡县官员,征召百姓,分配荒田,赶在春种之前分田度田,收编一路上的降军为劳役,开始重新修整水利。
关中平原之所以能够成为兵家必争之地,成为秦人夺天下的基础,皆有那八百里秦川之故。
自秦至汉以来,关中水系繁多,又相继建成了龙首渠、白渠、六铺渠等大型水利工程,灌溉万顷田亩,德润四海。
然此后先有桓灵二帝无道,后有黄巾之乱,军阀之祸,早些时候的水利早就年久失修,淤泥堵塞河道,又连遭毁坏。
钟繇在时也只能尽量维持现状,每年清理河道,尽量修复。
荀晏意在彻底的改建、修复。
历朝历代以来,水利工程都是烧钱的活,战国时韩国畏惧秦国,遂派水工郑国入秦,修建了使得关中从此为沃野的郑国渠,而韩国最初之意却是‘弱秦之法’。
钟繇拿到了那些图纸与堪称严密的规划后也不由失神了片刻,这几乎是在关中原有的、已经摇摇欲坠的基底上建起一座新的阁楼。
“你早就想过了?”他问道。
“这两年闲来无事时慢慢想的,”荀晏答道,“我于水利之事并不擅长,大多都要问过水工。”
士人未必懂挖渠之法,但水工会懂,他们懂这条河道要挖到多深,哪条转角的堤坝需要建得多高……
他需要将这项工程变成可量化的。
“倾关中之力方可为之……”钟繇叹息着,却也无从拒绝。
一来荀晏已下决议,他既选择了站队,这会也无从动摇他的决议,二来此事若成,是恩泽万人之事。
水利工程与水利工程之间往往是有所不同,以目下的技术来看,一种是淤灌性质,是放淤荒碱地,改善土地肥力,另一种则是通俗意义上的浇灌农田庄稼。
其中之弯弯道道,远非一个门外汉短时间能够全然搞明白的。
一直忙碌到炎夏到来,诸葛亮从雒阳传了厚厚一沓的信来。
彼时关中的杂鱼已经被削了个干净,连西凉那儿的羌氐都熄了声,不敢招了杀神,而修渠之事也慢慢进入了正轨。
前期的规划已然多次修正,农时已然过去,正是开始动工的时节。
荀晏在蒲坂津旁建了座学校,引得雒阳长安内的世家都颇有微词。
陈群来时才知为何。
他亲自从弘农而来汇报春种之事,自城外便能看到百姓在河渠之中劳作,天气热起来了,他们大多不穿上衣,光膀子上都粘着泥水,被风一吹就干涸的附在皮肤上,连路过的妇人都多数袒胸露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