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道(29)
封净抬头,在茂密丛林的空隙里看到了一小片星辰。
宋怀然失笑:“不是说眼见天,是……天外天,神仙住的地方。”
很多时候,封净都觉得宋怀然像个满嘴跑火车招摇撞骗的神棍,无非脸长得好点儿。吹起牛逼来一套一套的,要是换个人流量大的地方,估计能唬到不少为美色买单的老六。
封净是个网络作家,一有空都会去各地旅游采风,也听过不少稀奇怪异的民俗传说,但很少有像宋怀然这样,能吹出一个完整世界观的。
“我在想,光一个神女都那么牛逼,”封净摸着下巴,“那天上有那么多神仙,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他们陨落呢?”
宋怀然叹道:“万物运行皆有始终,天意如此,无能违逆。”
笑容里有些无奈和自嘲的味道。
封净没有搭腔,道士都讲究顺应天命那套,宋怀然说过自己从小就在道观里长大,根深蒂固的信仰是很难撼动的。
他不想再讨论这种深沉的话题,看到文鳐漂浮的翅膀,奇道:“文鳐真的会飞?”
宋怀然点头。
封净有些可惜,早知道让宋怀然晚点杀了,还能开眼看到鱼在天上飞。
“想知道它是从哪里飞来的吗?”宋怀然忽然问。
封净挑眉。
宋怀然也不等他回答,指了指湖心:“下面。”
封净沉默片刻:“鱼在水里动,那叫游。”
宋怀然哑然,有些无奈:“我是说,水下有个通道。”
封净拧着眉不太相信,于是宋怀然手指沾了点湖水,在他眼皮上抹过,封净面前的世界忽然一变,幽静碧绿的湖水泛起五彩斑斓,涌动时隐约看见深处有个明亮洞口,仿佛异世界通道。
“看到了……往哪儿的?”封净问。
宋怀然:“大概是须弥幻境。”
听名字就不太正常,封净皱眉:“什么玩意儿?”
宋怀然斟酌片刻,叹气:“这是一个有些复杂的故事……衍回谷内这位女神名唤水宴,被贬前司掌天河,她与当时的天帝长女——也就是顾润仙尊交好,二人情意甚笃,可是顾润已被封了太子,将来要执掌六界。
“世事难两全,她要做天帝,就不能罔顾礼法,冒天下之大不韪和一个女子在一起。”
神仙谈恋爱,阶级不对等,还都是女人,我写小说都没搞过这么又狗血又be的设定。
封净心想,又问后续。
宋怀然继续道:“但是顾润宁可不做天帝,也不愿放弃水宴。霖天帝震怒,抓了水宴的过错要除了她,父女俩几近决裂……恰逢当时魔界出了异动,顾润带兵下界平乱,却不想死在了那里。
“她死后,为了平息这场灭世之灾,霖天帝与酆都大帝还有陆压道君,三位至尊神以九十九重天为阵法,祭献所有的神仙,化解了灾难。至此,天神陨落,世间就只剩人鬼二界,泾渭分明互不侵犯。”
封净的世界观摇摇欲坠:“等等……你说这么多前情提要,跟那个什么幻境有关系吗?”
宋怀然示意他别急:“天界毁灭时水宴已经被贬下界,她因祸得福躲过一劫。可顾润的死把她逼得崩溃入魔。六百多年前,古博寿终之际拜求到此,他修炼邪术,图谋水宴身上魔气怨念,专程去南海请来了鬼母,将鬼母生产的土地献给水宴。
“水宴用其造了一个须弥幻境,拿来装和顾润的过去,醉在里面长眠不醒。”
封净越听越玄幻:“编的跟你见过一样。”
宋怀然微微一笑“说起来确实有点渊源,我们的师祖是顾润的外祖。顾润和水宴的故事,在《天墟史记》《仙神逸闻录》都有记载,这两套书存在燃夜宗的藏经楼,很早以前我就读到过。当然,有一部分是刚刚从古博的记忆里了解到的。”
封净:“既然早知道,早你不来收了她?”
宋怀然表示水宴虽然入魔但没做孽,而且不是武神危害不大。还说封净误会了,他不是那种一天到晚闲的没事四处找妖魔干架的类型。
“事实上,除去实在穷凶极恶的邪魔歪道我会主动出手,其他都是碰上了再说。”宋怀然委婉道。
道士当得不敬业还毫无惭愧,封净无语,露出掌心冰花:“你说水宴长眠不醒,那之前在林家,鬼母一拜她就显灵用箭扎我?”
宋怀然又开始科普:“那不是她显灵……准确来讲是鬼母和古博的供奉生出的信念愿力,现在民间法教请的神大多也是这一类,真神早已死绝,无论借力还是上身,都是香火供奉出来的幻神。但是水宴真身还在,所以她的幻神堪比本尊。”
封净听得头大:“够了,你就说接下来怎么办。”
宋怀然言简意赅:“进到须弥幻境唤醒水宴,让她解除你身上的天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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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副本里的主角是两位女神。
文案我提醒过了,这本书里除了俩男主的主线,副本故事有gl,bg和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义的狗血单相思多角恋(大概率还会写配角女a男o的gb番外)。
为了避免有人不看文案,再在这里强调一下——除bl外不能接受其他任何感情类型的读者朋友千万不要勉强读下去,及时止损,因为我本人成分复杂,什么CP都喜欢嗑一口尝尝咸淡,所以喜好单一的纯爱读者随时可能被我创亖。
第22章 人魔树枝
如果说之前封净还对兵不血刃解除天水寒有所期待,在听了宋怀然描述后立刻放弃幻想。
易地而处,自己犯错被流放,没了老家死了对象,造个乌托邦躲避现实,偏偏有人不知好歹要来打破,像封净这种起床气大的能把对方骨头抽出来再鞭尸一顿。
可他不能带着天水寒过一辈子,封净有种预感,不尽快解决掉这个毛病,他和宋怀然会纠缠得越来越深。
这家伙费尽心思要把自己引到神棍的道上来,封净偏不如他的意。
这样一想,封净本就不多的愧疚感消散得无影无踪,他问:“你之前说过,如果水宴不给我解除天水寒,你就打到她服为止——不是在吹牛逼吧。”
宋怀然眉尾微扬:“我貌似没有说过。我讲的是求她帮忙,求不成才来硬的。”
封净扬眉:“你没把握?”
宋怀然笑,言谈神色和之前一模一样:“得打了才知道。”
……算了。
封净深吸一口气,不愿再争辩。
他把脑袋转向一旁,看到水面晃动的月亮和高大的树影。
等等?树影?
封净一个激灵,猛地发现不知何时周边的树已经移到湖的边缘,隐约形成包围圈,树干上都冒出了一张人脸,不约而同朝向他和宋怀然。
宋怀然一把攥住他手腕,低声:“别动。”
与此同时周围接连响起喀嚓声,树皮上的人脸五官蠕动,轮廓往外拱起,忽地钻出一颗血淋淋的脑袋。
脑袋颈部连着细长枝条,攀附在树干上宛如一条长着人头的蛇。张嘴时鲜红舌头吧唧掉了下来,足足一米多长,蜿蜒垂到了地上。
接二连三的,每张树皮都爆出了一颗脑袋,拖拽着舌头缓慢且目标明确地朝封净宋怀然涌来。
眼前的世界迅速被密密麻麻漂浮的人头和长舌覆盖,空气里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腥臭,连呼吸都困难。
宋怀然摊开手,燃起一簇掌心焰。
靠近他的长舌人头动作忽地一缓,显然很是畏惧,彼此推搡着不再向前,转而朝封净靠近。
封净:“?”
他瞪宋怀然,后者抿唇,似乎在权衡什么。
一条长舌啪嗒落到封净肩头,试探着钻进他领口。
封净脖颈青筋暴起,再也无法忍耐,挣脱宋怀然后反手掼住枝条,将人头甩下地后狠狠一脚踩爆!
人头裂开的瞬间,青色的汁液溅到腿上,封净的靴子立刻冒烟,灼烧出好几个洞。
封净:“!!!”
宋怀然言简意赅:“别乱打,人魔树汁液有腐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