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岁俱乐部(215)
道具妹子丢了个白眼给他:“梁导,余老师是正儿八经官三代,这点钱人家在乎嘛?洒洒水啦!”
接着她又光速切换了一双星星眼,看向余弦的目光就差冒粉红泡泡了:“余老师,你们团队还缺道具师吗?小红书万粉的那种,我ID叫【全宇宙最萌道具师momo】。”
“嘿——”梁丝桐揶揄她,“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是吧?你还记得是谁在你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的时候拉了你一把?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呢?”
道具妹子重新开始干活儿,同时嘻嘻笑着怼了回去:“梁导没了可以再找回来,余老师错过了,那就是真的错过了。”
“你可真是,”梁丝桐歪了歪脑袋,看着鱼贯而出的闪送小哥,“熊猫点外卖,笋到家了。”
众人再度发出惊天大爆笑,震得吧台上的百合花扑簌簌掉下几粒花粉。
百城也没忍住,握拳挡在嘴边咳嗽一下,顺带遮住笑意。
道具妹子给吧台贴好花纹:“梁导,骗你的!你这样的老板,天上少有地下无双。打着灯笼到天界去都找不到,我估摸着,天上的神仙、还有神仙们的boss都没您好。”
作为“神仙们的boss”,百城原本只是战术咳嗽,闻言,竟然真的呛咳个不停。
“会说话你就闭嘴。”梁丝桐阻止她,又向百城投去尴尬的目光,“我好不容易让柏哥放松下来,这下好了,一夜回到解放前。”
百城也于此刻抬眸。
四目相对,百城心中忽然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流过。
有些暖。
……原来这小导演早上如此卖力地插科打诨热场子,竟然都是为了自己吗?
“唐宫夜宴”戏份拍摄异常顺利,《今日营业中》的官博和余弦工作室都提前发了微博预热,书店甫一开张,入场券就已全部售罄,全场爆满,连黄牛都寻不到一丝可乘之机。
百城与余弦也配合默契——余弦又是抚琴又是鼓瑟,十分卖力。
在如水淙淙的BGM中,一向少言寡欲的百城,竟然难得地当起了拍卖官,尽心尽力地推销着【27岁俱乐部】中的名贵古籍,这才拍了一个多小时,书店就已经成交了一套珍藏版《芥子园画谱》,以及一套古籍社的《陶渊明集》,转眼间就是大几十万的进账。
道具妹子围观之际,悄悄对梁丝桐伸出大拇指:“梁导,厉害啊,在您的调教下,柏店主那么攻气十足一人儿,今天都任咱们拿捏。”
“?”梁丝桐有点懵。
他忽而想起昨晚百城衣襟半敞、抱住自己的模样,耳垂像腾了一把火,一下子就烧得不行。
柏哥攻气十足吗?
可是他怎么想,怎么觉得柏哥才应该是下面那个吧!
自己可是个24K纯1啊!
梁丝桐于是低咳一声,不服气地道:“你是不是搞错位置了?”
道具妹子想了半天,嫌弃地“咦呃”了一声:“梁导你在鬼扯什么?”
梁丝桐刚准备接话,观众中竟然发出了巨大的欢呼,盖过了他的声音。
只见余弦拆了手指上的甲片,起身来到立麦前,声如溪流般清澈:“亲爱的朋友们,感谢大家今日来支持我们【27 Club】,也要特别特别感谢店主柏老师。”
他含情脉脉地看了看百城:“作为回报,我将献上一曲我新专辑中的曲目,《相望不相闻》。”
台下一阵潮水般的骚动。
“哇喔,”道具妹子双眼放光,“我就说,余老师今天一直在柏哥后面当帅气人形背景板,太不是他风格了。”
梁丝桐也道:“原来大招跟这儿憋着呢!”
经昨晚一事后,他和余弦的关系总有些微妙,但在商言商,余弦的综艺细胞和歌手敬业度,没得黑。
话毕,余弦就示意助理进前奏。
动听的丝竹之声,从音响中缓缓流出。
“离人泪,照孤云;霜林染,梦难寻。”
依旧是余里余气的唱腔和风格——歌词化用了《西厢记》的戏文,写得颇有汉韵,辨识度拉满。
乐曲进到流行月部分,余弦展袖,握紧麦克风,用气声继续唱着:
“时间是否往复依循?我在相同月色下,捕捉与你重叠的命运。”
这几句是开头与副歌的衔接部分,余弦用轻机能顶上头腔,声音悠远缥缈的同时,又极有穿透力。
何止是台下观众,连道具妹子都听呆了。
飘飘衣袂如回风流雪,也落在她眼中,仿佛时间真的倒流了几百年,回到了盛唐的那片月华中。
她木楞着碰了下梁丝桐,喃喃道:“你觉不觉得,余老师他,他是穿越来的?”
台上的余弦气息陡变,开了戏腔:“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余弦唱高音的时候惯常闭眼,以保持专注;但此刻,却特意睁开一条缝,瞥着百城。
——百城眼中果然浮现出了某种熟悉的、令他心满意足的惊愕。
副歌已经唱完,现在是间奏时间,节目组很配合地将场内的灯光调低了些。
余弦松开麦克风,在无人看到的暗处扬了扬头。
他慢慢地,慢慢地,从唇边弯出一个兴味盎然的笑容。
百城神君,你可知晓?
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呢。
作者有话说:
(1)恐怖谷效应:指的是当一个事物与自然的、活生生的人或动物非常相似,但不完全相似的时候,它会在一些人中产生反感厌恶的情绪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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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宝贝看出来了,余老师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哈
第140章 反正还有一辈子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时空重叠,耳边余弦的戏腔,同几百年前三九的歌声琴声,奇迹般地交融在一起,汩汩地流进百城的耳朵。
彼时他已经与三九在一起约莫六七个年头了,还从长安城搬来来了京州。
正值中秋,二人用罢晚饭,便摆了菊花酒与月饼,相约一起赏月。
三九来了兴致,搬了“余弦”,准备一展身手。
一轮满月挂在天边,给不大的小院儿镀上层银白,糖霜似的。
百城坐于藤椅上,慢悠悠喝了口茶。他知道三九不善识文断字,便拣着通俗易懂的诗句吟诵道:“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柏君,你说李太白笔下的白玉盘,会一直在吗?”三九给指尖缠上甲片,“前儿听你说了句,月满则亏。”
百城未料三九能记下这些,面露诧异地看着对方。
明月下,三九的眸子能盛出水。
三九手指按在瑟上,丝弦发出裂帛般的声响,听上去脆弱不堪。
仿若这个承平日久的盛世,很快要被铁骑踩踏得奄奄一息。
仿若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百城大概明白了三九的言外之意,于是缓声道:“繁华过眼皆空;你我于此箪食瓢饮粗茶淡饭,已是很好。”
君子遇治则仕,遇乱则隐——天宝末年,苛政重税猛于虎,民不聊生;而皇室却选择性失明,日日莺歌燕舞醉生梦死。
大唐王朝这艘“盛世之轮”虽然依旧前行,但甲板渗水不说,隐约等在前方的,还有巨大的冰山。
百城比很多人更有远见,隐约看到了冰山一角,于是不顾众人的非议,一不做二不休,带着三九从岐王府离开。
恰逢小毛笔一枝得道化形作为帮手,又有貔貅精的钱财相助,他们原本的打算是搬去洛城亦或苏杭这样的繁华都市。
然而三九是个妙人,唯独中意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边陲景色,又听闻“燕赵古称多感慨悲歌之士(1)”,颇为动心,想去京州。
或许是自小养在冰冷的深宅,三九反而更羡慕凡俗的市井烟火气——若是能在京州有家店铺,做点小生意,同百城平平淡淡过此一生,便更好了。
百城问三九想开什么店铺,三九只是浅浅笑了下。百城想逗他欢心,让他给铺子取名,三九转了转眼珠,说自己生在廿七之日,铺子不如就叫【廿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