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岁俱乐部(126)
宁念明瞪大眼睛,吃惊地看他,仿佛他以前从未认识这个表弟。
他吃力地道:“小树,我们没有什么不一样,都是靠手艺吃饭,当然前提是你努努力,安心在京州上完培训班,找份工作。”
“这样你就会发现,我们其实没有不一样。”他加重语气,似是想要唤醒宁嘉树,“众生平等。”
宁嘉树暴怒:“你他妈放屁!去你妈的众生平等,像我这样的人,就不可能平等,我只会越努力越不幸。”
世间本就没有平等,很多人一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上——强调“众生平等”,只会让暗面的不公平隐藏得更深。
宁念明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不过愣神的工夫,让宁嘉树寻了个空子,将贷款协议往他沾了印泥的手指上一按。
难言的愤怒交织在宁念明心头,他道:“小树,你们这是逼迫,这份协议不是我自愿签署的,等同于无效。”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空洞的双瞳凝了些光,循着嘉树的脸望过去,“我记得你在花店的时候喜欢玫瑰和蔷薇;因为不会剪花,经常让花刺扎到;一被顾客叫‘小帅哥’就脸红;有一次你去给顾客送花,结果那天下大雨,你回来的时候摔到了泥里,心疼了好半天,我问你心疼什么,你说心疼你刚买的优衣库T恤……”
“小树,那个在花店的你,和现在的你,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
鸡汤不在多,有效就好。
宁嘉树低头看到自己如今这一身光鲜亮丽的西装,不禁怔住。
说这话的同时,门口有轻微的响动传入室内,似乎是急切的脚步声。面诊医生急了,从办公桌下拿出麻绳和纱布。
他把纱布窝成一团,狠命往宁念明嘴里怼:“你他妈闭嘴吧!”
宁念明被塞住了嘴巴,不停地呜呜着,似在求救。
医生冷笑道:“接着叫啊,叫啊!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你。”
随即又对宁嘉树道:“宁总,协议签不签,手术做不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把人制住,然后报告上面。一旦放他出去,他会不会找条子来端了咱们?”
宁嘉树反应过来,犹豫少倾,还是把宁念明双臂反剪到背后,接过麻绳捆住。
他声调有些虚:“人先扔到杂物间,饿上两天,我不信他敢去外面生事。”
“我看谁敢?!”
方才宁嘉树和医生的注意力全在宁念明身上,谁都没有注意到,面诊室的门不知何时开了。
都春立在门口,双目通红。
他的后槽牙在口罩里反复磨着,一字一顿重复:“我,看,谁,敢?!”
作者有话说:
小宁啊,你的意中人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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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有读者大可爱提出,小宁以身犯险,一方面其实有一些关心则乱的感情在里面,但更重要的是,要取证报警啦(因为前面玉小霜说过没有证据报警无用)
我们小宁智商一直在线的
第80章 有了软肋,又失了铠甲
【星艺美容整形医院】就在【新生文化传媒公司】的正下方两层。
都春个子高腿长,光速跑到了医院里。
整形医院的大部分客源都是【新生文化】的“直播合伙人”;都春带着口罩,又从楼梯间出来,医护人员都以为他是楼上公司的,便没有起疑心,竟然让他就这样大喇喇地在医院蹿来蹿去,找到了宁念明所在的面诊室。
对于玉小霜所遭遇的杀猪盘和整容贷,都春的态度一直都很绥靖。他之所以联系玉小霜,也是只求把宁念明救出来,并不想横生是非。
若是一个没收住,把事情闹大了,他非人的身份被曝出来,到时又是桩袄套一样的麻烦事。
因而都春站在面诊室门口按兵不动,打算寻个时机将宁念明平安带出,然后天下太平。
一点都不太平。
天不仅不遂人愿,连花神的面子都不给。
门内的响动越来越大。
都春破门而入。
“谁敢?”虽然被罩去了大半张脸,但都春特有的神君气质还在,一番话被他说得严正无比,像一位审判者。
室内三人一时都被震住了,不知道这个“从天而降”的口罩男究竟是何来头。
还是宁念明最先反应过来。这声音再熟悉不过,饶是被绑住双手按在沙发里,宁念明依旧惊喜,挣扎着吐掉口中的纱布,呜呜囔囔道:“都春?”
来不及思考都春是怎样找到这里来的,宁念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提醒他:“这屋里有毒,把鼻子堵住!”
话还没说完,脸就被医生恶狠狠地怼进了沙发里,他此刻的姿势,仿若一个手脚被掰折的、骇人的木偶。
都春何时看过宁念明被如此欺负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此时是什么都不顾了,准备施灵术把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教训一顿。
刚抬手并指,又听门口传来“天啊”的惊呼。
他回过头,皱了皱眉——玉小霜和周颖竟然也寻到了这里。
打岔的瞬间,宁嘉树飞速从沙发旁捞了把折叠椅,冲着都春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金属与骨骼碰撞出特有的声音,一具身躯晃悠了几下,雪后落梅一般缓缓滑下。
宁念明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赶在折叠椅落下的前一秒,挡在都春面前。
此刻他倒在都春怀中,双手无力地抓着都春的裤子口袋处,如攀岩者抓住救命的石壁——那里有一个支撑点。
都春低头一看,竟然是宁念明的怀表。
这块怀表,是当时他为了让宁念明赶紧从同季楠分手的阴影中走出,从对方手里夺下的。后来他还用怀表辅以“掷笔游戏”找到过宁念明。因为贵重,也因为都春在乎,还因为都春隐隐觉得怀表还有用处,此后便一直贴身保管着。
此刻,某种微妙的想法浮上都春心头。
这块怀表像悬在他和宁念明之间的命运之线,平时匿于暗处,但一到关键时刻,就跳出来狂刷存在感。
然而他来不及多想,赶紧搂起宁念明,挨到宁念明的后脑时,摸到滚烫的血。
都春呼吸骤滞,像临终的病人一般,心电图从急速震荡直至拉平。
他的双眼被血红色覆盖,红色越来越深,直至化为一团浓黑水汽。
“堂,堂哥。”宁嘉树忡忡地看着仍握在手中的折叠椅。
他不明白宁念明是怎样从沙发上挣脱,又是怎样以如此快的速度挡在都春面前的。
宁念明头上的血已经流到了脖颈,雪白血红,惨烈可怖。
宁嘉树吓得利索话都说不出来了,将折叠椅撂到一边,仿佛那是块烫手的钢板。
他喃喃:“对……”
却还是将“不起”憋了回去。
“别他妈对不起了,现在后悔有个卵用?”打断宁嘉树忏悔的是医生,他拿着麻绳奔到门边,对宁嘉树大吼。
“愣着干嘛!宁总,你他妈到底能不能扛事儿?!”医生已经把看呆住的玉小霜麻溜儿地捆了起来,“有一个算一个,全绑了丢到杂物间去,不然事情一闹大,上面知道了,我们全部得玩完儿!”
“我先让你们玩完儿!”都春咬牙切齿,与此同时并指横切举至眉心,是催动最幻灵术的手势。
有仇不报非君子,更何况对方还动了自己最在乎的人,他要对方赔以鲜血,付以生命,百倍千倍奉还。
都春闭上双眼,默然等待幻术的降临,等待室内的惨叫,等待这一场降维打击。
他忍不住产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如果这两个人因为幻术而发生什么意外,那就更好了。
然而无事发生。
“玩完儿?”医生把玉小霜扔到一边,顺带着瞥了一眼都春这副中二的模样,嗤笑道,“小伙子,演仙侠剧呢?还挺有表演天赋,不进新生文化去骗人可惜了。”
都春:“……”
怎会如此?
他反复并指上划,可室内除了哒哒的时钟声,依旧没有任何动静。